午後,裴昊回來了,特地到裴冷麪前彙報了宋影的情況,裴冷顯得有些冷淡,對宋影的情況倒並不關心,只是說了一句辛苦了,就冷漠地打發了裴昊。
裴昊有些悻悻然地從裴冷的房間裡退出來,他走開之後,陸晴夏看着正在瀏覽諮詢的裴冷,她撐着下巴問他,“你會不會太冷漠了?”
“你說對誰?”裴冷擡眸看她。
她吐了吐舌頭,原來他也知道,他對那兩個人都很冷漠呢!
看她做鬼臉,裴冷笑了一下,“宋影今天已經很失態了,我相信她不會讓自己更失態的,她回家的路上,除了哭幾聲,應該還維持着良好的形象,裴昊去送她也是應該的,畢竟讓宋影這麼難堪的人是裴曼衣。”
“你覺得讓宋影難堪的人是裴曼衣嗎?”陸晴夏怎麼覺得是裴冷呢?如果當時裴冷能夠安慰她一下,估計宋影就不會覺得難堪了!
裴冷聽她這話裡的意思,他輕輕挑了下眉毛,“那以前我讓你難堪過嗎?”
“當然!”她絲毫不用思索。
“你看,連你都難堪過,她難堪一下,有什麼要緊的?”
陸晴夏噗嗤一下就笑了,這個男人的邏輯還真是厲害了!
裴曼衣住出去了,程霞跟過去照顧,裴勝自然也跟過去了,裴昊自己有住處,也沒有回來,晚餐的時候就只有裴冷一家人開餐,看見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幾個人,沈清無奈笑了笑,“這副場面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不得說我們母女倆託大,把長房給趕出裴家大院了?”
她話裡還有責備裴冷不該太過苛責裴曼衣的意思,還好最後場面扭轉,要不然長房肯定會怪他們的,她可不想因爲陸晴夏的事,而背這個黑鍋!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說了,正好,我們這個小家難得這麼清閒地聚一聚,也不錯!”裴嘯天樂呵呵地笑着,裴冷雖然受了傷,但的的確確是難得這麼清閒地跟陸晴夏兩個人陪着他這個老頭子,他這個老頭子倒因禍得福了。
“是啊,你不是要考覈晴夏嗎?正好沒有其他人干擾你。”裴冷笑了一下。
沈清也笑了起來,“你呀,就巴不得我不考覈她!”
“我可沒有這個心思,你最好考覈,經過你考覈過了,就證明她的確有資格,也證明我眼光極好!”裴冷笑着,將陸晴夏給他盛的湯,用左手端到沈清面前。
看見他這麼折騰,沈清趕忙道:“你就別討好我了,注意你的傷口!”
“是啊,伯母的湯,我盛好了,特地多盛了點她愛吃的紅棗。”陸晴夏微笑着,將湯遞到沈清面前。
沈清看了眼那湯,份量剛剛好,的確有她愛吃的紅棗,她擡眸瞥了眼陸晴夏,只見陸晴夏正看着她在微笑,不似以前,總是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垂着頭,不敢與她正眼相對。
她心裡還在想,現在有裴冷撐腰了,膽子也大了,倒是沒有想到,是因爲陸晴夏恢復了記憶,在沈清面前,沒有了愧疚感,就可以用正常的神態面對她了。
“媽,昨天裴曼衣提起了那件往事,我還以爲你會生氣,沒想到你當時什麼都沒說,爲什麼?”
裴冷很少主動去提那件事,因爲他知道那件事是沈清心裡永遠的傷疤,後來也成爲他心中永遠的傷疤,他今天居然主動提了?沈清覺得很奇怪。
她看了眼兒子,他眸光很坦誠,沒有半點其他的雜色,似乎只是在關心她當時的想法,沈清心裡的防備一下子鬆懈了,這個兒子好久沒有這樣問過她的想法了,她有些感慨地道:“雖然知道,你是關心我對陸晴夏的態度,但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
“洗耳恭聽。”裴冷微微笑着。
沈清正色道:“你是我的兒子,你在裴家樹立威信的時候,我怎麼可以拖你的後腿呢?還有,你和何醫生說得都很對,有時候仇恨啊,只會侷限我的生活,我何必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去揭自己的傷疤?”
“媽,真高興聽見你這樣說。”裴冷看了眼陸晴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扭頭望向沈清,“媽,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你,也許會讓你勾起不愉快的回憶,但這很重要,我想請你告訴我最真實的事實,好嗎?”
沈清皺了皺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哎,你問吧!”
裴嘯天見裴冷這麼嚴肅,知道想必是有什麼新的進展了,他也放下了筷子認真聽。
“媽,如果不看那個監控視頻,你確定就是晴夏推你的嗎?當時,可不止她一個人在你身邊!”
“你是想說,或許像昨天的視頻一樣,只是監控拍攝角度的問題?”沈清很聰明,很快明白了裴冷的意思,但她同時也冷笑起來了,“你在爲陸晴夏開脫嗎?我都說了,我可以學着放下仇恨,你還有必要這麼做嗎?”
“伯母,裴冷沒有爲我開脫,我這次摔下樓梯,恢復了那段記憶,我清楚地記得,我沒有推您,當時我也沒有站穩,我向你伸出手去,是我想拉住你,結果我根本都沒有碰到你,我敢對天發誓,我沒有撒謊!”
陸晴夏挺直了腰桿,她那雙澄澈的水眸,毫不躲閃地望着沈清,她敢把她眼睛裡最底層的東西拿出來給她看,讓她看到她的誠意。
關於陸晴夏在那件事情之後連夜發高燒,結果陸凡不得不請催眠師封住她記憶的事情,沈清也有所耳聞,如果真如陸晴夏所說,不是她推的,那陸凡那麼做,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陸晴夏這麼說,沈清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了,畢竟這麼多年了,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即便有昨天裴曼衣事件的監控視頻角度問題在先,做了推翻過去的基本理論依據,但沈清也沒有辦法,因爲他們倆幾句話就相信這個事實。
“伯母,我之前沒有記憶,我看到視頻,也不得不相信,所以我一直對您有愧疚之心,在您面前我連頭都擡不起來,可是現在,不管您相不相信我,起碼我不再愧疚了,我可以用正常的心態來面對您了,我們的關係,應該也會有所緩解了吧?”
她的臉還很稚嫩,看起來就是個大學生模樣,她說話的聲音很甜美,對她說話的時候更是柔柔的,看起來十分真誠,但成見已然很深的沈清,不能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什麼,或者原諒什麼。
“你要讓我相信,最好也像裴曼衣那件事情那樣,拿出眼見爲實的證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