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影臉色變了又變,她氣惱地瞪着蕭婉兒,“你好歹是公衆人物,請你自重!”說罷,她扭身走了。
蕭婉兒冷哼一聲,“我又沒說錯話,幹嘛惱羞成怒?”
悄悄圍觀的衆人不覺也想起了陸晴夏的名正言順的身份,適才的頗有微詞也不好繼續議論下去,畢竟誰也不想被蕭婉兒這種敢作敢爲的女人吼一頓。
舞池外的情況並沒有影響到舞池內面對面默然凝視的兩個人,陸晴夏從驚詫到不解,始終直勾勾盯着裴冷,她水眸閃來閃去,在心底默默爲裴冷找理由,倔強得非要找到一個讓裴冷選擇她做開場舞舞伴的理由不可!
可,爲什麼呢?
她百思不解。
她的意外,她的防備,絲毫沒有逃過裴冷的眼睛,他睥睨而下,正巧可以將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眸中,他沒有說話,而是隨着音樂,握住了她的手,扣住了她的腰,掌控着她整個人,緩緩而動。
不是第一次跟裴冷跳舞,每一次她都緊張,這一次也不例外,陸晴夏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全身也不自覺地有些僵硬,她太久沒跳舞了,也太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跟裴冷麪對面了。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情竟再次不爭氣地泛起了漣漪,她眸子閃了又閃不敢去看他,只能低着頭往下面看,視線垂下去的角度,正好看見他別在領帶上的領帶夾。
那枚精緻的領帶夾看起來有點眼熟,她仔細看了看才認出了它,這不是那一年他生日,她送給他的禮物嗎?
她記得當時,他隨手就給扔了,怎麼會戴在他身上,而且是在三年之後?
儘管領帶夾極爲精緻,材質也很好,上面鑲嵌的鑽石仍舊熠熠生輝,可還是看得出這枚領帶夾,似乎被經常使用,尤其是鑲嵌的鑽石,表面還有被經常撫摸的印記。
這……怎麼會?
陸晴夏豁然擡眸,直直闖進了裴冷的眼睛裡,裴冷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擡頭,視線來不及避開,也直直看着她,差點來不及收斂眸中的情緒。
她的疑惑不解,讓裴冷一愣,隨即他垂眸一看,眉心立刻狠狠擰了一下,他竟然習慣性地又選了這枚別在領帶上,倒忘了她已經回了京城,兩人極有可能會碰見。
“這個是不是……”她忍不住低聲反問。
裴冷嗓音一冷,“這是開場舞,你可以專心一點嗎?”
陸晴夏這才意識到,開舞之後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連步子都是循着本能,跟隨着裴冷在運動,她咬了咬脣,“爲什麼選我呢?”
“不是你求我的嗎?”
裴冷的回答,倒顯得陸晴夏的問題,是多此一問了。
可,他不是沒有答應嗎?陸晴夏咬了下嘴脣,還想再問。
裴冷扶在她腰上的手猛地一收,在她腰上用力捏了一把,用小動作警告她要心無旁騖,“你若不想跳,我可以當場把你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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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裴冷是做得出來的,陸晴夏不敢惹他,調整了下呼吸,跟隨着音樂的節奏,在他的帶動下,對這支舞認真了起來。
“這音樂……”
竟然是他們共同學跳的第一支舞,他們第一次合跳是在她生日宴會上,據說那次裴冷能答應跟她跳舞,是因爲陸凡的威脅,而這一次是因爲她的哀求。
陸晴夏不禁沒有了欣喜感,而是有種莫名的心酸,若要求裴冷真心實意地跟她跳一支舞,只怕壓根不可能吧?
裴冷自然也記得這個音樂,更記得那一次跳舞,那是她十六歲,至於所謂陸凡的威脅,對他來說存在嗎?他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被陸凡威脅的麼?
有些事情,在某些時間,構成了某種回憶,而相同的事件,在不同的人心底,回憶是完全不一樣的,陸晴夏和裴冷,誰也無法知曉,對方心裡關於過去的回憶到底是什麼樣的。
一支舞很長也很短,旁人不知道舞池中央的兩人在悄悄說着些什麼,舞池中央的人也不會知道,在圍觀人羣的眼裡,他們有多合拍有多美,美得甚至叫人嫉妒。
裴冷和陸晴夏是太過於獨特的個體,遠遠看過去誰都不會想到,他們站在一起時,原來也可以這麼般配,甚至比如藤蔓般始終依附在裴冷這顆大樹上的宋影,更要般配得多。
這種般配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不單單隻從簡單的表面透露,更如那沁入心脾的幽香,緩緩釋然。
掌聲是被舞姿所打動發自內心的響起,裴家人挪開了眼睛,還是不可能接受犯過大錯的陸晴夏,尤其是沈清,陸晴夏優雅的姿態在她眼裡醜陋不堪。
蕭婉兒則帶頭歡呼了起來,“晴夏太美了,跟裴少真是太般配了!”
這句話同時讓兩個人變了變臉色,一個是面色蒼白難看的宋影,一個是驚豔盯着陸晴夏的年瑾,他薄脣微勾,有些豔羨,光是遠觀羨慕有什麼用,不如走過去邀請她跳支舞!
年瑾向來是想到做到,他果真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十分紳士地朝陸晴夏伸出了邀請之手,“不知道能否有幸請陸小姐共舞一曲?”
看着他裝模作樣的正經樣兒,陸晴夏忍不住想笑,她剛想答應,裴冷突然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不是說,陸伯伯有事找我嗎?”
陸晴夏一愣,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再看年瑾突然變色的臉,她明白了裴冷的惡意,可好不容易逮到裴冷,怎麼也得把他帶到陸德遠面前,敲定好去陸家談公事的時間,她抱歉聳肩,“對不起啊,待會我過來找你!”
“沒事,你先忙。”
年瑾很大度地讓開了,漂亮的桃花眼卻狠狠在裴冷臉上颳了一眼,裴冷毫不示弱地望過來,莞爾冷笑。
陸晴夏光顧着在人羣中找陸德遠,哪裡看得見兩個男人幼稚的眼神PK,她好不容易找到陸德遠的蹤跡,卻發現他站在裴家人身邊笑得有些諂媚。
陸家果然每況日下了,連陸德遠都需要到處攀關係,陸晴夏苦苦一笑,扭頭看裴冷,“我們現在過去嗎?”
按理來說,她是必須過去跟裴家人打招呼的,但裴家所有人都知道她沒有被邀請,而且還是作爲林初的女伴到場的,到時候過去免不了會有些尷尬,但是不去會顯得她很沒禮貌。
每逢進退兩難的境地時,陸晴夏一般都選擇進,她看着裴冷,等待着他的答覆,誰知他轉眸看向另一邊,她跟着望過去,只見宋影站在一旁,幽幽望着他們倆,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眸中藏着無盡的委屈,如同一朵急需要疼惜的嬌嫩花朵。
陸晴夏苦笑勾脣,已經不需要再請示裴冷了,她獨自朝裴家人那邊走了過去,反正是要面對的,裴冷在不在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