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們母女吃了多少苦,我只知道菡菡六歲時,林素才嫁給了燕治國。我想若是菡菡戶口好辦,也許她這輩子就不結婚了!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離開你,但我知道她爲什麼離開我爸爸!也知道她根本沒有對不起我爸,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想以她的脾氣,不會對不起任何人!這一生,似乎都是別人對不起她!善良如果也是一種錯的話,那麼這種錯,真是很殘忍!我寧可她們都狠心點,或許不會受傷那麼重!”
“七年後!”郝向東喃喃低語,無邊的痛楚襲來,叫他高大的身軀一個微晃。她在七年後,才嫁給了別人,而且只是爲了給她們的女兒一個戶口。而他卻只找了她一年多!如果他在堅持一下,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德國找,如果他好好想想她那樣的人,被傷的那麼重,怎麼可能回去找前夫?怎麼可能?爲什麼當時就不再堅持下?爲什麼就心灰意冷了?
在知道菡菡是他的女兒後,在知道他在素煙的心裡不是毫無位置後,郝向東是更加的痛苦和自責,臉色漸漸的煞白,可是卻怎麼也比不了心頭的痛和愧疚。
她長期遭遇家暴,她爲的是女兒,爲了給女兒一個戶口!是啊!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就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連名字都是他給取的!他一直以爲她回了家!
素煙,我一直以爲你不愛我,一直以爲你不會愛上我,一直以爲我給你的愛可能最後讓你累,所以我心灰意冷,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分開的日子,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告訴我,你去了德國,告訴我你回了家,要去德國!我也去德國,可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我不知道你的前夫是誰,我漫無目的的尋找,找到心灰意冷,找到絕望,找到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所以我娶了許以清,因爲我的確欠了她。
可是即使結婚後,我卻依然不曾忘記你!我想再去找你,可是我越想你卻越不敢見你,我最害怕某年某天見到你的時候,你身旁會有個很親密很親密的人。而我身邊,也有了同牀異夢的人!丫頭,我終究是對不起你的!如果我堅持再找一找,我們今天是不是就不會終身錯過?丫頭,你知道嗎?我只要一做夢,就可以看見你,每每清晨寧願不醒來,只想多點時間在夢裡,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我堅持了七年太累了,還是我從來不曾堅定過我的愛,所以上蒼這樣懲罰我。
裴瑜宸看着他的臉色,繼續說道:“我第二次見我岳母,是在醫院。她遭遇了最嚴重的一次家暴,被燕治國砸了頭,昏迷不醒。在重症監護室裡,身上滿是機器,各種管子,差一點不行了!住院很久,醒來,接到錦海療養院,我去看過她幾次,已經基本不記得什麼了!可每一次都拉着我的手,會對我笑!我一度以爲是因爲我長得像我爸,所以勾起了她的記憶。可是,現在,拿了剪報後,我覺得似乎又不是我以爲的那樣!可我不知道因爲什麼,她總是會拉着我的手,我想或許她知道我跟菡菡的關係,似乎默認了我!可一切都沒有辦法證實了,因爲她人已經不在了!而且她給你留了話,剪報裡卻隻字未留給我爸!她給你剪輯了6本,給我爸爸3本!可見你們在她心裡的分量是不同的!還有一本關於心情的隨筆剪報,全部是一個人的文字,那人叫素煙!我沒有細看,因爲時間不夠!”
“素煙?”郝向東的身子一下晃動起來,眼底是再也無法遮掩的痛楚,漫天襲來。
“對!那些文章是一個叫素煙的人寫的!”裴瑜宸
“在哪裡?”郝向東激動的一把握住裴瑜宸的肩頭。“剪報在哪裡?”
“在我車裡!”裴瑜宸說道。
“去拿給我!”郝向東的語氣有些急切。@^^$
“在門口!”裴瑜宸面對郝向東的反應,眸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郝向東的臉上,沉聲道:“我可以去門口拿,也可以交給你,但是我不能放過那個人!”
愧疚的對着裴瑜宸點了點頭,郝向東目光劇烈一痛,“你什麼都不要管,保護好菡菡,我會給你交代!”
“希望郝叔說話算數!”裴瑜宸無比認真地看着郝向東。他不能讓菡菡再陷入危險裡,他要百分之百的安全。
郝向東似是料到他會這邊般,他斂去方纔的失落之色,十分認真。“需要時間!想要處理妥當,沒有後顧之憂,我需要時間。”
“可以!”兩人這才朝着門口走去。!$*!
郝向東的陪同人員和警衛都遠遠的跟着。
燕菡站在陽臺上,看着離去的背影,她微微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如同石像般的看着郝向東的背影。
郝倩在病重,剛醒來。
郝書記日理萬機,剛抽了那麼多血,卻跑來見她!
郝夫人爲了郝倩和裴瑜宸在一起對自己痛下殺手?
郝書記第一次見自己問她的母親是誰?
同樣罕見的熊貓血!
燕菡的腦海裡閃過什麼,卻不確定。
經歷了太多,她的腦子卻越來越清明,越來越平靜,她覺得有一個疑團在自己的腦海裡凝結。有些事,不問,不說,不代表心中沒有!
裴瑜宸去到車裡,周啓航打開車門。“哥?”
“剪報呢?”找了一圈沒發現,裴瑜宸一下慌了。
“被路修睿拿去北京了!”
“他看了?”裴瑜宸錯愕着。
“嗯,看了一路,他說他會親自跟你說,他會負責!”周啓航說道。
裴瑜宸一臉陰沉,關上車門,回到郝向東的車邊。“被路修睿拿去北京了!”
郝向東一下心底無比失落,表情卻十分凝重:“瑜宸,無論如何,把那份全是素煙寫的隨筆給我找回來!”
“他回來我跟他要!”裴瑜宸保證。
郝向東的車子離開了部隊,車裡,他痛苦的閉上眼,落在車座上的雙手緊緊的收成拳頭,她遭遇家暴,她們母女都遭遇家暴,而他,身爲省委書記,卻當時一點不知道,她差一點因爲家暴而死去。到最後,他們都沒見一面。身子因爲巨大的痛苦而不停的顫抖着,可是那赤紅的雙眼裡滿是悲慟。
“郝書記,剛纔別墅來了電話!夫人被接走了!”秘書剛接了信息。
郝向東一怔,猛得擡頭。“誰接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