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老婆!”裴瑜宸穩住了身子環住她,聲音低啞,甚至有點哽咽。
燕菡發她沒有出現幻聽,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的聽見的是裴瑜宸的聲音,那是屬於他的音質,他的人就在眼前,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邊,熾熱的氣息是屬於他的,她覺得瞬間心臟的血液似忽然被放空了,有彈指間心臟停止了跳動,剎那過後血液又迅猛的迴流,心臟迅猛的起搏,狂躁的跳動着似要從胸腔裡衝出來。
她一直維持着抱着他的姿勢,生怕一動,他就不見了。好半天,有片刻動不了身,然後燕菡覺得心裡似成了一空洞,裡面蔓延着無限的哀涼,眼前的世界搖晃着模模糊糊的,真的是他,他回來了!真好!是裴瑜宸,她的裴瑜宸,他回來了!他還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真好!
她維持着一個環抱着他腰的動作,一動不動。好久,她才擡起頭來!四目相對,仿若這一生,時光都在這一刻停留!
“菡菡,是我!我回來了!”他低頭看着,一天多而已,她竟憔悴的這樣,眸子裡的不確定,仰着小臉看着自己的神情那樣驚喜而迷茫,像是生怕自己在做夢一樣。
井下黑暗的搜尋工作裡,他一度以爲自己回不來了。
那一刻他曾後悔過,只是一瞬間,他想着他的菡菡怎麼辦?
轉念他又想,要是能平安的回來,他一定要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再也不鬆開,從此再也不會涉險。
燕菡似乎在用比他更大的力氣抱着他,她緊緊的勒着他腰,兩人默不作聲,抱了許久,只聞對方的呼吸聲。
良久,良久,燕菡喊他的名字:“裴瑜宸。”
裴瑜宸低聲回答:“我在!”
“裴瑜宸!”
“菡菡,我回來了,就在你眼前!”他只覺得心疼,無比心疼。
可是,燕菡卻還是固執地喊着他的名字:“裴瑜宸,裴瑜宸,裴瑜宸”
這次他沒應她,他只低頭看她,用深深的眸子看着她。
她也擡頭看着他,他滿下巴的鬍子,一直延伸到耳邊,不修邊幅,臉上還有未洗乾淨的煤灰,狼狽至極,可是在燕菡的眼裡,裴瑜宸現在着樣子雖然狼狽,可卻有一種極致的俊帥,那不是一種留於表面的美麗,是一種震撼人心的慘烈之美,透過塵世的滄桑一般,他此刻是如此的形象高大。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像一場夢一樣,這一天一夜,宛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看起來很累很累,可是他卻有劫後重生的喜悅,他又可以抱住最愛的人了!
在裴瑜宸的心裡,燕菡總是那麼安靜的存在着,偶爾的執拗,卻總是會原諒他,似乎每一次只要他轉過身,她都會在後面默默的注視着他,她會讓他覺得安心。他固執的堅守着自己內心的方寸之地,爲了自己的夢想,他又對她食言了,總是貪婪的向她索取所有,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他再一次爲了理想傷害了她,而她,卻在那樣的時刻對他表白,這份愛,有多沉重,多真實,多寶貴,裴瑜宸不是不知道。如今可以清晰的聽見燕菡的呼吸聲,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裴瑜宸”她繼續喊着他的名字,那樣固執,那樣執着。
他聽出了她呼喚裡的那種喜悅和愛意,也聽出過去這一天一夜裡她有多擔心多恐懼。其實,他只要一想到井上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他就可以想象菡菡的心情,還好,他算是幸運的,活着回來了!
沒聽見他的迴應,燕菡仰着臉看他,雙手還是環着他的腰,目光凝視着他,眼裡有一層水光,又叫他一聲:“裴瑜宸。”
“菡菡,我真的回來了!”他認真地回道。
她的嘴角隱約浮起一抹笑意,繼而是一絲鬆了口氣的喜悅和安心,她的眸子似乎都找到了焦距,她癡癡地望着他,他的臉上還沒有完全洗乾淨,他只是在礦上匆匆洗了個澡,他怕她等急了。
他只看着,依然不動,她擡起手,板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向她。他終於剋制不住,俯下臉,親了下去。
燕菡以一種少有的熱情迴應着他,兩人纏綿着吻了許久,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都化在了這個綿長的深吻裡。
直到兩人分開,他手一鬆,燕菡在他臂彎裡似乎搖搖欲墜,他胳膊一收,又把她攏在懷裡,這時才感覺她單薄的只有盈盈一握,低頭看向她,何止瘦了一點,他心疼地問道:“你吃東西了嗎?”
燕菡看着他回答道:“我吃了,除了昨晚沒吃,今天早餐和午餐都吃了。”
他稍稍放心些,問道:“吃的什麼?”
“早餐白煮蛋和牛奶,午餐喝了雞湯,老公,你餓了嗎?你去洗澡,我馬上給你炒菜,我煲了雞湯,還煮了冬瓜排骨,給你清蒸了一條黃花魚,我馬上去炒菜,你先去洗澡!”
“好!”他放開她,穿上拖鞋,牽住她一隻手去向廚房。竈臺上的砂鍋裡有雞湯,熱度剛剛好。“老婆我餓壞了,先喝湯,再洗澡!”
“你一直沒吃東西嗎?”她想着他一定是沒有吃,忍不住又心疼了。
“沒有!”下面什麼都沒有,若不是他先前看了地圖,根本找不到位置。也許就回不來了,生死有時候就在眼前,只是人很多時候總是存在僥倖心理覺得死亡不會出現,可是誰能保證意外不發生呢?而經歷生死的人,又格外的珍惜現實的生活,不由得感嘆,活着,真好!
她一下紅了眼圈,心疼地不得了,趕緊的盛湯,然後端到餐桌前讓他坐下來。“你先喝湯,空腹洗澡會暈倒的!”
“我沒那麼弱!”他說道。“但真的要先吃了再洗!”
她也不理會他,而是去了廚房,把排骨冬瓜成了一大碗端來。冬瓜燉的火候正好,她拿了筷子遞給他,坐在他身邊,又盛了一杯解暑降火的綠豆水,“你先喝點綠豆水,你的嘴巴都乾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