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她一開始不贊同他出國,記得自己不想去英國,記得自己爲了他好想要去法國,記得他暴跳如雷說她做夢,死都不同意她去法國,只能跟着他去英國。可是,如今,他卻親口說不讓她追隨在身邊了!而她,也輕易答應了!
因爲她清楚的瞭解他,不會輕易丟下她!
若是丟下,必然有不得已苦衷!
只是那苦衷,是否,跟程光強有關?
敏感如程靈波,這一刻,不得不去懷疑什麼,儘管她也不想去多想,只想去相信他。如果,這是他真心的,她便聽話,讓他安心。可是,心底還是流淌出一份說不出的失落。
裴啓辰閉了閉眼,遮掩住那一剎的痛苦,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仿若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程靈波一直盯着他,清晰地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那雙大眼裡瞬間流逝的情緒,她不是沒有看到,更加確信了心底的想法。終究是造化弄人,什麼事都不能由心由己。
裴啓辰視線再度對上靈波的大眼,那雙大眼,慢慢變得暗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明明他聽到了她的回答,可是卻還是看到了一瞬間,恐怖的慌張無措,甚至到悲傷憤怒的靈魂。
裴啓辰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他有些困難的站起來,朝靈波走去。
肖恪和楊曉水都自動躲避,楊曉水先一步躲到了廚房,而肖恪也跟着去了廚房。
外面,鴉雀無聲,他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靈波的手。“靈波,我沒有拋棄你!”
靈波站在那裡,看着他,來不及收起的是眸中模糊的疏離和淺淡涼薄的桃色。
驀地,她笑了,姿態柔軟地由他牽着手,擡頭時,眼底卻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冷漠和尖銳。
他回望着她的目光,一點點傷心起來,有些珍惜的東西揣在胸口,踉踉蹌蹌,找不到呼吸的出口。抓住靈波的手,忽然低下頭去,捧住她的臉,托住了靈波的後腦,還未等她發出聲音,便用力重重吻住了她!
他兇猛地吻着她,直到靈波無法呼吸,俏臉憋得發紅,快要窒息過去他才勉強放開了她。
被牢牢桎梏在裴啓辰身體中的靈波無法反抗,只能隨着裴啓辰的身體,緊貼在他身上。
兩具身體,緊緊糾纏,緊緊相擁。
裴啓辰低喃:“丫頭,我要你,不依賴任何人的長大,可以嗎?”
“知道了。”靈波看着他,低頭,垂眸,沉默起來。
半晌,他沙啞着嗓音,清晰質問“你知道什麼?!”
她擡起頭,狼狽着,想要開口,卻發現,他已然,皺着面孔,隱忍着發紅的眼眶中的霧氣,聲音沙啞地問着她:“你知道什麼?”
她看着他,把頭小心翼翼地抵在他的胸口,安靜依賴的姿態,像個孩子一般,帶着無措:“知道啓不是不要靈波!”
空氣中,嘎嘣一聲響。什麼東西碎了!
裴啓辰緊緊地抱住了靈波,猛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卻因爲巨大的壓抑,一滴眼淚滾燙掉落,落入了程靈波的髮絲間。
“我要去洗碗了!”靈波突然推開他,語調平穩地開口,然後搜尋肖恪和楊曉水的影子。
此時的肖恪把楊曉水堵在了廚房裡,一臉嚴肅地看着楊曉水。
廚房裡只有楊曉水和肖恪兩個人,空氣都變得稀薄。
楊曉水不自覺的僵了身體,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不安。她望向肖恪,發現他也正在望着她。那目光帶着審問,如箭一般朝她刺了過去。他開口道,“這麼怕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在這裡上了你!”
楊曉水被說的一滯,低着頭不再去看他。
“啞巴了啊。”肖恪正視着她,薄脣輕吐出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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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水咬牙迎上,堅決說道,“很抱歉,我不知道說什麼。”
她說着,反射性的後退了一步,沒想到肖恪又湊近了一步。
“又不讓你表白,你裝什麼?”肖恪挑了挑眉,冷聲質問。
楊曉水十分氣惱,倔強地說道,“以後我們還是不要碰面的好!”
“誰想跟你碰面啊!”肖恪冷哼一聲,輕飄飄地開口,鷹眸如炬:“丫去法國留學就一副得瑟樣啊?下次再煮魚個別人吃,老子滅了你!”
“”
“沒話說嗎?”肖恪緊迫盯人,不打算放過她。
楊曉水盯着竈臺,其實是慌張,“是沒話說。”
“記住我的話!”說完,肖恪朝外走去。
靈波剛好收了碗要進廚房。
肖恪一看她,目光轉向裴啓辰,“丫親夠了嗎?沒看到家裡還有別人嗎?動不動就獸性爆發實在不是好習慣!”
“你這才從良幾天啊?我在我們自己家裡做什麼還要跟你報備?你在我家纔是得老實點,跑廚房去找人家小女孩麻煩,丟人不丟人啊?”
“老子願意,她還沒說什麼呢,你鬼叫個屁!”肖恪說完,低頭看了眼靈波,其實剛纔一剎那,裴啓辰說完後,他還是有點擔心靈波的。
因爲靈波的反應,他有一絲瞭解,靈波的冷靜,順從完全超出他的預想,這女孩一向冷情,雖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但是,至少卻也敏感聰慧通透。她應該也是看出了裴啓辰的無奈吧!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丫到底爲什麼來了這麼一出,但是終究是懂了!
裴啓辰也是很震驚靈波的表現,究竟是他猜得過淺,還是她藏得太深。
裴啓辰剛好接了個電話,好像是辭職的事,他在法醫鑑定中心辭職的事。
肖恪湊了過去問靈波。“我交給你的事,辦了嗎?”
“嗯!”靈波點頭,表情更加淡漠。
“後期我還會給你的!你還得幫我。”他又道。
“知道了!”靈波再度點點頭,收拾桌上的碗筷,躲進了廚房洗碗,曉水低聲問她:“你和裴哥是不是出事了?他怎麼會讓你去法國呢?不是開始他不同意的嗎?”
“或許,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靈波淡淡地說道,面上的表情十分恬淡。“他的意思,我懂了!不要我過分依賴他,給了我們彼此空間,我可以盡情的畫畫,不被打擾,也挺好的!”
“可是分開太久真的好嗎?”
“分開,可以清醒,如你,如肖恪!”靈波給了她一句話。
楊曉水嘆了口氣。
書房裡,肖恪跟裴啓辰走進去,看到董老的時候,肖恪作了個揖:“您老還在呢?吃了沒?今天糖醋魚味道不錯吧?”
“別鬧了!”裴啓辰沉聲道。
肖恪聳聳肩。“在家裡放着董老,靈波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