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和身邊的她
童泯把大米送去了鎮上最好的醫院。大米的腿傷得不輕,不過大醫院就是大醫院,經過醫院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大米很快就恢復到可以勉強下地走路了。米穀不想再麻煩童泯,也很快就辦了出院手續,在一個蠻有名的老中醫那裡繼續接受治療。
大米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說父母也應該陪在身邊的,可這麼久了一直陪在大米身邊的人就只有米穀。米穀也曾去大米家找過他的父母,見到的卻只有一間空空蕩蕩的屋子,裡面的傢俱、電器都被搬光光了,風呼呼地從屋子中間穿過,就像幽靈的聲音。
左鄰右舍告訴米穀,大米小米的父母早在幾天前就離婚了。母親把家裡的東西搬光光和一個男的跑了,父親就整天都泡在酒館和賭場裡。
他們倆倒是逍遙快活去了,那大米和小米呢?早就被他們忘記了吧,呵呵。
於是,米穀就自動承擔起照顧大米和小米的責任了。徵求到沐童和米果的同意之後,大米和小米就正式搬進麪包店裡了。這下子米穀就變得更累了,不僅要忙着賣麪包,做麪包,還要給大米熬從老中醫那裡帶回來的草藥,照顧小米,每天還要揹着大米去學校。雖說大米可以勉強下地走了,但是米穀還是覺得大米在完全康復之前最好不要下地走。
其實她也知道,大米每走一步路都疼得要死,額頭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只是他不想讓她和小米擔心難受,才一直說什麼事都沒有。
笨小孩,一點都不會僞裝還在胡說什麼——米穀。
她和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的。他的身邊,還站着她。
不對啊,電視上不是這麼演的。她應該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還挽着一個特帥的帥哥——最好比他還要帥,無比得瑟地出現在他面前,大聲地告訴他:“即使沒有你!我也可以過的很好!”
而不是現在這樣,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穿着還沾了許多面粉的T-shirt,一臉怨婦表情出現在他的面前。這種角色不是安排給人人喊打的小三配角的嗎!爲什麼會安排在她的身上!!
默默地在心裡吶喊了那麼多之後,米穀才發現,她其實一點也不在意那些。
“嘿,最近過得……還好嗎?”
永不相交的另一條平行線,過得好嗎?
這纔是她所在意的。
李弦沒有開口,動也不敢動,身體僵硬地看着米穀。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着。
“我們過得很好呢~米穀學姐,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個地方遇見,改天我們聚聚吧?我們請客哦!”不甘被忽視的童彤開口介入,還示威似的牽起了李弦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有意無意地在那裡晃啊晃啊,晃花了米穀的眼。
“好啊,那我,就先在這裡,謝謝了。”米穀無神地說着,牽着小米就要離開。
在經過童彤的時候,童彤拉住了她,臉上帶笑地說:“米穀,其實如果你真的那麼困難的話,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語氣盡是鄙夷不屑。
可是米穀已經不會反駁了,而是呆愣地點了點頭。在她背上的大米忍不住了,生氣地開口:“你這個怪阿姨!快點走開啦!很擋路耶!”
小米也跟着搭腔:“對啊對啊!阿姨快走開啦!長那麼胖,都攔住路了!”
童彤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什麼?!阿姨!她堂堂A大的校花居然被人叫做阿姨!
“哎!你們這兩個臭小孩!”童彤不滿地反擊,“你們父母是怎麼教你們禮貌的!”
頓了一會兒,她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該不會……你們是撿來的吧?”
“哎!你這個臭阿姨!”
“我們纔不是撿來的!”小米一下子就難過地哭了出來,“我們纔不是撿來的!”
米穀終於忍不住了,一邊安撫着小米一邊冷冷地開口:“童彤,我想你知道我的實力。”
童彤一改平日裡柔弱的樣子,也冷笑着反擊:“你想怎麼樣嗎?我男朋友,可是練過跆拳道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厲害。”
米穀一愣,不自覺地看了看李弦,見他既沒有開口反對童彤的話,也沒有反對“童彤男朋友”這個稱號。
呵呵,她還在期待什麼。本來就應該這樣啊,李弦和童彤站在一起,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離開了她,當然就應該和優秀的童彤在一起。
“哦,我都忘了。”米穀笑了,笑容很苦,很苦,“不過即使這樣,你再碰他們,我也會和你拼到底的。”
然後,離開了。
由始至終,沒和李弦說上一句話。
就這麼擦肩而過。
就像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就像陌生人。
米穀麻木地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就連她也不知道要走去哪裡。明明身邊還有大米和小米陪着,她卻像無依無靠似的,隻身一人,遊走在這個黑白的地帶。時間慢了,空間變了,心臟死了。
所有的壓抑都會有最後奔潰的時刻。在路過又一個街角之後,她鎮定地把大米放下,自己蹲坐在路邊,大哭。
嚎啕大哭。
痛徹心扉的痛。
阻塞在心頭的傷。
真的好痛。
本以爲放下了,其實只是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