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近二十萬載的歲月彈指間便過。
如今的禹余天,自那場上古末期的天地大劫中倖存下來後,歷經悠久歲月,總算是逐漸恢復了些許生氣。
於一萬八千年前,終於又有本土陽神真人成就,宣告了禹余天近古時代的終結。
“而那位陽神真人,便是禹余天當今修行界三派一教四大宗門這八大勢力中的蓬萊派開派祖師,宋衍宋真人!”
禹余天,東海三島海域,明月島潮汐坊某座酒樓之中,正有三人坐在靠窗位置,其中一人端着茶杯,侃侃而談。
“只可惜以宋真人驚才豔豔之姿,在渡四九重劫最後一劫時,也隕落天劫之中,未能成就天人,實在令人扼腕。”
說話者相貌儒雅,一副中年文士打扮,令人一觀便覺得可親。
聽了他的話語,剩下二人中一位面容普通,算不上俊美但頗爲耐看的年輕修士聞言好奇道:“那自宋真人後,修行界可有成就天人的前輩高人出現?”
“石道友說笑了,”中年文士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那等高人事蹟豈是我等所能知曉,不過據一衆散修猜測,當今八大門派中各家應該都有一到兩個元神真人在潛修,畢竟並未有他們隕落在天劫之下的消息傳出。至於有沒有成就天人者,厲某實在不知。”
“是貧道失言了,”石姓道人先是賠了個不是,又接着道,“不瞞二位說,貧道乃是外地人士,聽聞三島海域中各大宗門招收弟子的法會時間日期已近,於是打算過來試試運氣。聽厲道友你對蓬萊派如此推崇,不知其門中有何出名的功法典籍啊?”
“此事不必厲前輩回答,在下就可以告訴石前輩你。”不待厲道人出言,三人中最後一個看起來很是機靈的年輕小夥便搶着回答道,同時還看了那厲道人一眼,眉目中滿是警惕之意。
“蓬萊派道統源流可以追溯到太古時代,門中有三大真傳五大功法,俱都可以修成陽神真人,且功法屬性各不相同,總有適合前輩的一門。”
“你詳細說說。”石道人似是來了興致,看向了那個年輕小夥。
“蓬萊派三大真傳中,爲外人所知的只有一門《神霄真法》,據聞是得了當年禹餘道人門下弟子所留道書傳承,又經過禹餘道人隨身靈寶玉清神霄宮指點後而來,是蓬萊派的鎮派之法。”
“剩下兩門中,有一門應該是與劍修有關,傳聞是祭煉劍匣的路子。”厲道人搶過話頭,“畢竟三十多年前蓬萊派出了一位結成上品金丹的劍修宗師,是以人們纔有此猜測。”
“那最後一門呢?”石道人本人倒是不介意是誰來回答他的問題,或者說他本就有讓二者相互競爭之意,以此來獲得最爲全面真實的信息。
“最後一大真傳名聲不顯,恐怕只有蓬萊派內諸位長老和真傳弟子知道了。”
誰知無論是石道人僱傭來的跑腿小廝於誠,還是不請自來似是心懷鬼胎的厲道人,在最後一門真傳的問題上卻是異口同聲,給出了不怎麼令人滿意的答案。
石道人聞言思量了一會,似是無意道:“那於誠你先前所言,潮汐坊坊主出身蓬萊派,修煉的是三昧神風真氣,不知其人修煉的又是哪一門功法?”
“呵呵,像前輩你這種從其他海域來的,多半不太瞭解,咱們三島海域,聽到三昧神風真氣,那自然就知道是五大功法中的《天地六合神風真解》。”於誠如數家珍道,“至於五大功法中剩下四門,分別是《滄浪歌訣》、《炎龍神火功》、《小諸天雷法真傳》,以及《萬雷化水決》。前輩你與我先前所見的那名蓬萊派孟家的子弟,修煉的便是《炎龍神火功》。”
“原來如此,蓬萊派功法果然繁多。”得到了滿意答案,石道人心下微喜,便不着痕跡地偏轉開話題,把話題延伸向了本次蓬萊派招收弟子的法會上去。
“不知這次法會,又是個什麼章程......”
三人談論間,他們座位不遠處的一名年輕修士放下了手中茶盞,沒了再聽下去的心思,起身離開了酒樓,向着坊市繁華之地走去。
“那就是本方宇宙的‘主角’、未來的應劫之人石軒嗎?能得靈寶老師青眼,想必定有過人之處。”
年輕修士大袖飄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很快便來到了守衛森嚴的坊主府門口。
在門口守衛的幾名坊市護衛見了年輕修士面容,非但沒有出言喝趕,反而臉上露出一抹恭敬神色,迎其入內。
“坊主已經等您很久了,一早就備下了席宴。久候您不至,差點就要派人外出去尋了。”
“靈日師兄太過了,他明明知道我性子的。”年輕修士搖了搖頭,在一衆護衛的迎接下走入了坊主府中。
......
昔年的蓬萊派內門弟子,如今的潮汐坊坊主靈日道人是一個極重規矩的修士,一身月白道袍,留着五絡長鬚,中年模樣,五官清癯,能看出年輕時相貌定然不錯。
他坐在主位之上,身邊陪客的是自家妻子,一條化形成人的黑龍敖璃,其人頭頂龍角,柳眉鳳眼,瓊鼻粉脣,肌膚勝雪,貌美異常。
見到年輕修士走入廳中,靈日道人臉上露出和煦笑容:“靈海師弟,請。”
“師兄耗費實在太過,”靈海道人看了一眼席上佳餚,“你我相交近百年,師兄如何不知道我的性子?”
“話不能這麼說,”靈日道人撫須而笑,“師弟久在門中清修,甚少外出遊歷,今日能來這潮汐坊,自然是給爲兄面子,師兄如何不能一盡地主之誼?”
靈海道人輕笑搖頭,還是入席落座,品嚐着這桌上佳餚,和靈日道人談天論地起來。
“今日師弟可是有口福了,”靈日道人指着一碟白嫩如雪的魚膾笑道,“我手下一家酒樓新得了一尾四階紅尾魚,特意選取其中精華部位製成魚膾送了過來,師弟可以品嚐一下。”
靈海道人欣然而應,夾起一片切得極薄的半透明魚膾送入口中,眉毛一顫,只覺入口鮮嫩,本就淡薄幾近於無的魚腥之味與紅尾魚自帶的火屬靈氣相融,成就了一種極爲香濃甜美的味道,入口即化,令人食指大動。
“師兄坐擁潮汐坊,物產豐盈,吃穿用度一概不缺,果然令人豔羨,”靈海道人先是讚了一句,而後又道,“然而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師兄以引氣期的妖魚生膾誘我,不知有何事要談?”
靈日道人聞言與身邊身着玄色宮裝的美婦相視而笑,喟嘆道:“果然瞞不過師弟你,今日確有一事相求。”
“師兄且說來看看。”靈海道人心中微動,含笑道。
靈日道人指了指一旁的妻子,誠懇道:“師弟也知道,我與璃兒孕有一女,今年尚且不滿二十。但由着人龍混血的緣故,小女如今已是引氣期修士。”
靈海聞言神識探出,在潮汐坊中微微一掃,便發現了靈日道人的獨生女,年僅十七歲的明輕月。
他若有所思道:“師兄的意思是?”
靈日頷首道:“小女自幼在我身邊聽聞了諸多關於宗門之事,一心想要拜入門中,位列真傳。而當年那事又鬧得沸沸揚揚,我擔心小女在宗門中會受到欺辱,便打算請師弟你看顧一二。”
言下之意,便是打着請靈海道人收明輕月爲徒的主意。
畢竟靈海道人乃是天下十大金丹宗師之首,與他這個神魂期修士可謂是天上地下。
再加上其人成就上品金丹已有三十餘年,進階陰神也是水到渠成之事。有他這位長輩撐腰,明輕月在蓬萊派中自然不會遇到什麼鬼蜮伎倆。
思量片刻,靈海道人還是應下了靈日道人的請求:“若是她能夠通過莫師弟主持的入門考覈,我便將其收入門下。”
“本次入門考覈是莫師弟主持?”靈日嬌妻在懷,加之每日所需處理的坊市事務又頗爲繁多,倒是不清楚最近這件在外界鬧得沸沸揚揚的大事,“看來那些世家弟子有苦頭吃了。”
言語間頗有一股幸災樂禍之意,還是被敖璃輕拍了一下,方纔安生下來。
靈海道人對於夫妻倆的打情罵俏只當沒看見,端起佳釀輕抿一口,又接着笑道:“說起來,靈日師兄你何時迴歸宗門?”
靈日道人聞言面露慚色:“此事,還是容後再議罷。”
見其無心深談此事,靈海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和靈日、敖璃談論些修行之事,佐以佳餚美釀,一時間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