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珠生活上十分講究,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會一絲不苟,精益求精,儘量做得完美無瑕,無可挑剔。
做飯離不開蒜瓣。一般人吃蒜瓣都是將囫圇蒜頭掰開,再把蒜皮剝去,然後用刀切片或者用錘搗碎下鍋烹飪或者直接食用,而她認爲這種做法很不可取。
因爲儘管剝去了蒜皮,但是蒜瓣本身並沒有清洗,那是不乾淨的,也是不衛生的,那是必須用清水沖洗的。
最容易讓人忽略的是蒜瓣的尾蒂。一般人蒜瓣去皮之後,就直接切開或者鑿碎食用。
她認爲那樣太不講究了,因爲蒜瓣的尾蒂裡面都會滋生很多細菌之類的有害物質,或者害蟲啄食,或者腐爛變質,必須用刀切除扔掉,這樣纔是最安全最衛生的食用方法。
她懂得很多,又時常樂於助人,既低調又懂得禮數,既落落大方又處事有度,深得領導和民工們喜愛。
十七歲的她,長得漂亮不說,還這麼有修養,很多人就託人給她說媒。他的回敬只有一句話:“不急,我還小!”
因爲是出納,有時候後勤在身邊的時候,也會安排她去附近村子裡買一些筆墨紙硯、白菜豆腐之類急需的東西。這裡是山區,又不是縣城,道路彎彎曲曲,高低不平,野狗滿街,她一個姑娘家,不敢一個人出去,她就找緊挨着她的宣傳隊,找一個相對空閒的人和她一起作伴去。這也算是各有所需吧。
有一次,她和宣傳員小姑娘小李剛從石腦村買來一大包文化用品、一包雞蛋和兩隻柴雞,快出村的時候遇上了一隻兇猛的野狗,兇惡地向她手中的柴雞撲去。嚇得她在躲閃過程中被絆倒,手中的雞蛋都被磕破,柴雞也被那隻野狗叼去了一隻。
手提文化用品,跟在後面的小李趕緊跑前幾步扶她起來。安慰她說:“碰着了沒有?”她起身拍一拍粘在身上的塵土,笑一笑,搖了搖頭。
“這就好,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大野狗叼走了柴雞咱可以再買,要是把你磕着碰着咬着了,那可就虧大了!”小李接着說。
“算了,咱再回去買吧。”張美珠對小李說。
正說話間,只見一個村民手裡提着一隻雞,正朝着她們倆走來。
“這是我從狗嘴裡拽出來的,是你們的吧?給,還給你們。”這個村民在遠處看到了野狗叼柴雞,就看在前面截住了這隻野狗,並奪回了這隻柴雞。
“謝謝叔叔了!這個就給你了。我們再買去。”張美珠謝過村民就要往回走,她知道,野狗咬過的柴雞是不能再拿回去給民工吃的。
“給我吧,我來拿!”小李看不過去了,覺得買一隻雞得花多少錢啊,這說不要就不要了?哪能便宜了一個外人呢?
“還給人家吧小李。”張美珠勸阻小李說,無奈到手的柴雞,小李只好又給了村民。
她們很快返回到原來的村中供銷社,張美珠再次買了雞蛋和一隻雞,謹慎地返回工地。
她向來不看中錢財。這倒不是說她家裡有多少錢,是什麼富翁,而是她的性格和修養所決定的,她重視的是人品和口碑。
當時她每個月只有23塊錢的工資收入。雞蛋花去了五塊錢,一隻雞花去了兩塊四毛錢。她再次花去了她將近三分之一的工資。
回到指揮部,她隱瞞了被狗撲倒,雞蛋打破,柴雞被大野狗叼走的事實,給後勤組小高只報了後來的文化用品、雞蛋和兩隻柴雞的賬。遇上大野狗就算是她自認倒黴了。
這事張美珠本來是隱瞞不說的。可是,無意中小李在伙房吃飯的時候,說出了事實真相。當時後勤組的小高也在現場,聽到之後,很快找到了張美珠,說什麼也要給她報銷損失。
張美珠解釋說,是自己不小心出了差錯,本應該自己處理,這事和工地上沒有任何關係。硬是沒有接受小高的提議。
小李覺得張美珠是一個實在人,是一個厚道人,他親眼目睹了張美珠這種擔當精神,這種負責任精神,這種無私奉獻精神。就把這件事報告給了趙大友。
趙大友覺得這是一個好題材,可以大書特書。並且把她義務爲民工們縫補衣服等公益勞動,都寫在了文章裡面。
撰寫出來之後很快上了快報通訊,並且發送到縣城石腦大壩後勤保障指揮中心、縣委宣傳部、農工部、團縣委、水利局、文化局、廣播站等主要職能部門和宣傳單位。
縣廣播站對來稿連續播放了三天,友鍾在後勤保障指揮中心第一次聽到了趙大友寫的文稿從縣廣播站播報出來,既興奮又驚喜。突然感覺趙大友好高大,實在了不起。
自從她第一次聽到了喇叭裡的廣播:“據本臺通訊員趙大友報道,石腦大壩工地又傳來好消息……”她就開始每天注意起縣裡的廣播站廣播。無論再忙,她都會一天三次去聆聽廣播裡有沒有“本臺通訊員趙大友”。
朱友鍾所不知道的是,這篇通訊報道文稿裡面所報道的典型人物張美珠究竟是何許人。她所關心的事實是有沒有“本臺通訊員趙大友”的存在。
對於在蓬州中學讀書的朱友康而言,顯然不同,朱友康自從開學以來,第一次聽到了縣廣播站的廣播裡出現了未來姐夫的名字,也就關注起廣播站來。
而當他第一次關注,第一次聆聽廣播的時候,就聽到了報道文稿裡面提到了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字。這個名字就是張美珠。
他不知道這裡表揚的張美珠,是否就是他和劉新亮去他母親那裡見到的那個張美珠。出於好奇,他就找到了劉新亮打探一個究竟。
這一打探不要緊,劉新亮證實,這個張美珠就是和他母親住一個屋子的那個張美珠,是在縣裡選徵民工時去的。
從此之後,朱友康和他姐姐朱友鍾一樣,開始關注起蓬州縣廣播站的每天新聞廣播來。他所關注的和他姐姐所關注的不同,他除了關注他未來姐夫的信息之外,還要關注這個未來姐夫所報道的張美珠一樣的人物,以及和這個人物相關的先進事蹟。
從此,張美珠的名字再一次印證在他的腦海裡。
朱友康從未來姐夫趙大友,在蓬州縣廣播站的報道里,還悟出了一個寫文章的門道來。
他開始產生一種創作的衝動——既然未來的姐夫趙大友能把石腦大壩的英雄人物和先進事蹟藉助於縣裡廣播站宣傳出去,我朱友康的筆桿子也不是吃素的,我爲什麼不能把我們蓬州中學裡面的英雄人物和先進事蹟通過縣裡的廣播站宣傳出去呢?
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在學校開運動會和迎新年聯歡會上,沒有及時寫好文稿交給縣裡的廣播站。
其實,他是知道縣裡有廣播站的,他也時常去聽一聽,可是,他就是沒能想起來,把這個廣播站當做宣傳平臺,在廣播站這個地方也可以做宣傳報道。
他開始後悔自己過去寫好的文稿,只是在學校裡的廣播裡報道了一下,錯過了在縣級廣播站發稿的機會。那裡的名氣可要比學校大多了,那裡的宣傳會傳遍全縣每一個村莊裡的每一個人,那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驕傲啊!
他退一步想,也好,幸虧這次聽到了趙大友的表揚文稿廣播,總算想到了縣裡廣播站這個好平臺。
他心裡暗暗想,我也要把蓬州中學裡面的先進人物和典型事蹟通過縣裡廣播站,宣傳到全縣千家萬戶,做到家喻戶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