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這麼多人給朱友康仗膽兒,朱友康也來了精神。再加上父母在身邊,還有一個“仇人”在跟前,更堅定了他決一死戰的決心和勇氣。
朱友康看到了馮貴和中醫的仔細和認真精神,也相信一定能成功。
馮貴和扔掉手中的最後一隻菸頭,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這半天來,他半點也不敢鬆懈,連一口水都沒有來的及喝,努力地仔細地做好每一個細節,甚至他已經感受到了,新臼周圍的肌肉已經被扣掐的遊刃有餘了,他知道原來長在錯位地方的關節基本脫離了肌肉的黏連。他把原位上的臼已經摳得恰到好處。原臼已經修復的跟以前不相上下。
他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朱友康把右腿給他騰出地方,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告訴屋裡人:“這孩子暫時不能動,特別是胳膊不能動彈。你們也別離開,等我如廁回來咱就下手把胳膊伸直!”說着轉身出去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朱友康心裡有些緊張,臉繃得很緊,讓人感覺有些難看。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怎麼回事,也要去方便一下。也礙於老中醫說的話,他不敢站起來去解手。老朱於是又攆出去問了馮貴和醫生,得到的答覆是,由大人陪同,胳膊原型不要改變,可以先去解手。
朱友康由父母陪同,來到茅房小解,等回到屋裡之後,馮貴和已經坐在那裡。他讓朱友康把上衣左臂衣袖全部脫下來,以免衣服礙事。讓老朱狠狠地摁住朱友康的兩個肩膀,讓麗芝按住朱友康的上臂,讓江夢雲拿好石膏板,讓趙鐵柱的叔叔摁住朱友康的頭,讓趙鐵柱從椅子後邊摟住朱友康的腰。
一切就緒之後,馮貴和下了死命令:“沒有我一句話,誰也不能鬆手啊!”
他三番五次地囑咐朱友康,他怕朱友康到了關鍵時刻掉鏈子,他怕朱友康半路里配合不好出岔子。他說:“孩子千萬別怕,你要頂得住,你一定要閉上眼睛,咬住嘴脣,屏住呼吸,不能嫌疼!過了這一關,你就成功了!”
朱友康點了點頭,表示接受。
這時天漸漸地黑下來,因爲是東屋,西山上的太陽餘光透過窗戶,映紅了朱友康和馮貴和的上身和臉部。晚霞的照射,屋子裡顯得更加和諧溫馨,也給朱友康他們增添了不少力量。
只見馮貴和一隻右手拽住朱友康的左臂,左手壓在朱友康的左臂創傷的那個新長肉的臼處,右手順便把朱友康的小胳膊按照逆時針方向一擰,然後,猛地向前一拽,猛喊一聲:“狼來了!”
朱友康一驚,只感覺關節處像撕裂了一樣“嘎嘣”一下,左臂立刻被拉直了。馮貴和的臉上立刻蕩起了得意的微笑!他暗自祝福自己又一次獲取巨大成功!
朱友康沒有出聲,可是,經這樣一拽整個胳膊像是被狗咬一樣得地疼痛。
“鬆手!”大家趕快鬆開抱着摁着朱友康的手。朱友康出了一身冷汗,疼的呲牙列嘴,但是,他很堅強,他沒有哭,沒有出聲。
趙鐵柱大喊了一聲:“這小子真骨氣!”隨後馮貴和接着說:“成功了!是啊,這小子太骨氣了,我做了這麼多活兒,真開眼界了,很多人都疼的哭爹叫孃的!”
老朱夫婦心裡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兒子是大人身上掉下來的肉,兒子的疼都疼在父母的心臟上了。
屋子裡靜下來大約有五分鐘,鴉雀無聲,靜的出奇。每一個人的心跳都牽掛着朱友康。朱友康終於成功了。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朱友康最煎熬,他要在忍受陣陣疼痛的過程中渡過這一段時間。就在這樣的幾分鐘生死時間裡,就在這幾分鐘骨折和成功並存的時間裡,他成就了後者。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他戰勝了殘疾,從此,它不再是殘疾人。
劉新亮那段殘疾人的對話再次響在他的耳邊。
“朱友康你怎麼殘疾啦?”
“朱友康你怎麼殘疾啦?”
“朱友康你怎麼殘疾啦?”
朱友康忍着疼痛,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母親張麗芝激動地抱住朱友康的脖子,嘴巴已經貼上了兒子的臉上,激動地朱書堂不自在地站立在那裡只顧着自己搓手。
竟然沒有想起來再遞給馮貴和一袋煙,也忘記了說幾句客套話表示感謝。他們都爲中醫的聖神而自豪,他們都在爲中華瑰寶而沾沾自喜。
朱友康這次來山西,最大的收穫就是被中醫的治療效果所折服和震撼——不吃藥,不扎針,不輸液,不住院,不花錢,不忌嘴,一切在正常情況下,硬是把彎曲九十度的胳膊關節給活生生地拉直了。他爲中醫精華所折服,他爲中華民族的中醫藥文化感到由衷地敬佩!彷彿耳邊又響起了美妙的旋律:
白衣飄飄,
變換動人的美妙;
柔美一笑,
帶來安寧與美好;
滿腔熱忱,
唱響健康的音調;
深深關懷,
送來幸福的擁抱;
白衣天使,
病人的依靠;
白衣天使,
驅除疾病的騷擾。
祝願所有天下的患者,
一切來自安好!
……
等大家回過神來,朱友康笑了,老朱夫婦笑了,馮貴和當下已經笑過了,就連和他們稍微陌生的江夢雲都爲朱友康的勇敢豎起了大拇指,趙鐵柱從內心裡暗暗佩服朱友康的勇敢和毅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誇讚馮貴和醫術高超,妙手回春,誇讚朱友康堅強勇敢,錚錚鐵骨。室內氣氛其樂融融。
馮貴和拽直朱友康的胳膊後,長出了一口。他在心裡的這塊石頭一下子掀翻在地,從此不再擔心會把朱友康的小胳膊扭得骨折。這個後怕的結果終於沒有發生。避免了再次外科手術住院治療。
但是,他仍然有些不放心,因爲畢竟是孩子,愛貪玩,萬一不小心再次撞傷或許會前功盡棄,以前脫臼的地方,他扣掐的新的傷口癒合很慢,稍有不慎,就會重蹈覆轍。
所以,馮貴和一邊給他加固石膏板,一邊叮囑朱友康及其父母,一定要避免二次脫臼。如果日後反覆脫臼,脫臼處肌肉就很難癒合,很可能出現終身殘疾。
這麼嚴重的後果,老朱夫婦當然不敢馬虎。還沒有回家,就開始嘮叨起來。
天色已經是亮燈的時候了,友兵和他的同事還沒有趕來,老朱夫婦心裡有些不安,開始擔心起侄子的安全來。山西道路高低不平,婉轉崎嶇,溝深谷險,實在太危險了。
而且車上拉的不是一般物資,一旦發生事故,性命難保啊!
桂蘭收拾柴火,開始爲客人做飯,麗芝搶着去洗菜淘米,江夢雲、趙鐵柱、朱友康去出門談心。趙鐵柱的叔叔去北屋陪着馮貴和的恩人江炳軒老漢。屋子裡只剩下老朱和馮貴和二人,他們聊中醫,談山西,論河北,最後還攀談起過去的人生經歷和南丘村的陳舊歷史和歷史背景下的人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