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想解釋了——我不要這個名份了。只要我不再揹負你的女朋友的身份,就沒那麼多嫉妒我的學姐學妹天天在背後猜疑‘這個既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會做人也不是最有能力的女生究竟是怎麼把小雄老公釣上的’這個問題了!
當然,我還是愛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一輩子給你做情人,至於未來誰是你女朋友誰是你妻子,已經和我沒關係了。如果未來的那個她容不下我,我和你徹底斷了也行。你爲我做了這麼多,一年多裡只專寵我一個,還在央視上對着全世界宣佈,你用了我的名字命名了妮可妮可視頻網,我已經值了。
或許,不用揹負你的女友這個名份之後,我就不用再這麼殫精竭慮地上進、把自己逼得痛苦不堪了吧。或許,我就可以真的完全聽從你的指揮,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再也不用冒險了吧。我真的累了,怕了,不想被人指指點點了……”
馮見雄聽得目瞪口呆。
他自問天下沒人口才比他好。跟校隊三個小姐姐合作了這麼久,也覺得她們都不如自己。
沒想到,此時此刻聽了史妮可這番憋了一年多的心裡話,他卻有一股被對方總結陳詞壓得侷促起來的錯覺。
或許,這就是真心話的說服力吧。
對一個女生而言,做富豪的妻子很爽嗎?
物質上確實很爽。如果這個富豪同時還有才華有帥,並且器大活好,那就更爽了。
但是,做成功人士的妻子,也需要那個女生自己本事過硬,包括姿色、手腕、心理素質。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純粹的花瓶做不了富豪妻子的原因。
她們的內涵,根本扛不住社會輿論的壓力。
不相信的妹子,可以設身處地憑心而論一下:如果是個要臉的女生,站到了鄧文迪或者普利希拉陳那樣的位置上,她能扛住社會輿論對於她裱的質疑麼?能抗住千千萬萬人的惡意詬罵麼?
而做頂級成功人士的情人,其實相對而言是沒什麼社會壓力的。
但做他們的妻子,就是有這麼大的社會壓力,實打實的。
如果丈夫是個懂點兒這方面人性法則、也願意給妻子找點事兒做、弄點社會身份的,那麼情況還好一些——最常見的就是歐美頂級大富豪開夫妻檔的慈善基金會,然後把老婆打造成“公益天使”,這樣社會對這些“幸運的女人”的惡意就會少很多。
而馮見雄還沒走到這一步。他不但自己還沒來得及涉足公益,他腦子裡也壓根兒沒有這根弦——“如果我太成功,我如何讓我老婆不受到社會壓力、讓她自卑覺得配不上我、被天下妒婦詬罵?”
甚至他還在央視上裝逼,拿“我是拿我女朋友史妮可的名字命名的妮可妮可視頻網”。
這個逼裝的時候確實很爽,也很浪漫,也讓當時的辯論賽更有說服力,某種程度上加大了他最後贏得比賽的籌碼。
但與此同時,冷靜剖析地看,那其實也是在把史妮可架在爐火上烤。
史妮可一夜之間拉到的嫉妒她的女生的仇恨值,就翻了好多倍。就跟網上窮人仇富,哪怕不認識那個富人也會罵幾句。對於女生來說,遇到明顯本身素質不咋滴、走了狗屎運成了名人老婆的女人,當然也要泄憤地罵一罵了。
憑心而論,馬風爸爸一句話說得是很對的:給每月只賺100萬、但是不會被社會公衆辱罵的人當老婆;絕對比給月賺10億、但是會被幾千萬人罵“草!又黑老子錢!又合成寶石爆掉/抽不到SSR/歐皇非酋***,XXX死全家”的頂級富商當老婆要幸福。
反正月入100萬已經夠花了,錢更多也沒地方用,並不能增加幸福感。
卻要爲多出來這部分自己明明不用的錢,白白承擔“每時每刻都有人在背後罵我死全家”這種心理負擔帶來的幸福感減值。
這種給頂級富豪當正妻的額外不必要痛苦,那些天天意淫着“霸道總裁”的女頻文女屌,又有幾人能夠體會?
所以一切問題過猶不及,都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看到成功人士養小三就一棍子打死說是渣男,其實也有冤枉的。那只是貧窮的女人在用自己的想象力構建整個未知世界。因爲她們理解不了“有可能那個小三和霸道總裁是真愛,只是那個小三自己承受不了鎂光燈下人生的壓力,所以主動放棄了成爲對方妻子的機會,甚至這個小三可能是先來的”。
(注:當然我只是在給大家開闊腦洞,並不是一律爲小三和總裁洗白,目前來說,大部分還是喜新厭舊和好色導致的。要不就是爲了跟圈子裡的人社交攀比、在某些社會層次時,商人特別喜歡以養的女人多爲榮,在圈子裡有面子。誰讓我這人就是喜歡說實話揭開很多人看不到的世界呢。)
……
連史妮可的個人博客空間上,詬罵數量都幾何級數,增長了幾十倍,乃至百倍。(雖然博客關注人數也暴漲了)。鬧得史妮可不得不偷偷關閉了博文評論。
雖然,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史妮可已經在法援中心犯錯誤、公權私用之後的。
但道理是一回事。
史妮可本身沒有做好成爲一個富豪妻子的心理素質準備。她的天性,本來是賺點小錢、勤勤懇懇快快樂樂的。馮見雄的飛速躥升,把她揠苗助長成了一個有明顯短板的畸形發展存在。
正如“木桶理論”所說,一隻木桶能夠裝的水量,是由構成木桶的最短那塊木板決定的。
馮見雄把史妮可按照長板的尺寸量才使用,遲早要出事。
這事兒裡面,史妮可自己七分責任,馮見雄也有三分吧。不能知人善任、不能體會到女生內心的自卑和急躁,也是一種領導責任。
……
“你想明白了?真的要分手?”馮見雄下牀披上風衣,坐在沙發椅上,掏出雪茄剪和硫磺噴燈,點上一根粗大的丹納曼雪茄。
他平時是不在女人面前吸菸的,不過今天實在是心情沉重又複雜。
史妮可也是抽噎過了,語氣恢復了些平靜:“我不想要名分了,我只想一輩子對你好,不用擔心自己配不配得上你。只要你肯,只要你未來的妻子容得下我,我一輩子做你情人都可以,容不下,我也會爲你守身如玉一輩子的。我已經試過了,知道自己不能勝任,也沒有那個臉皮忍住世人的誤解。
這一切你都沒錯,是我自己沒這個福分,不配。有些事情只有經過了,纔會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愛情和名份重要。面子、名聲、不被人誤解和在背後指指點點,同樣很重要。”
人到中年,纔會知道愛情並不是全部。
人生還有更多追求要一起權衡,還有更多羈絆要負責。
就跟小李子演《泰坦尼克號》的時候,可以作爲一個小鮮肉、爲了肉絲跳海;但是到了《盜夢空間》的時候,卻不能以一個盜夢師大叔的身份、跟着前妻瑪爾一起自殺。
然而,史妮可才大二,還不滿20週歲,就已經被馮見雄這個飛奔者帶着、成熟到了這一步。
仔細想想,這也是沒辦法的。
誰讓馮見雄是一個一年走完別人十年路的人呢。
跟着他一起飛奔的紅顏知己,既不是重生者,也沒有異能和系統,她們只是普通的純良美少女,自然掉隊了。
……
兩人就這麼抽着煙,喝着冰涼的銳澳雞尾酒,在昏黃卻不曖昧的燈光下,徹底地談了一次心。
馮見雄也是第一次知道,前女友內心,原來有那麼大的壓力。
兩人都平復了情緒之後,馮見雄指出道:“既然你堅持要分手,那也可以。但你其實想過沒有我的感受?”
史妮可擦了擦淚痕,不解地問:“你的感受?你可以不用對我負責了,可以再去找別的更好的女生,你有什麼感受不好麼?”
馮見雄無奈地搖搖頭,不過語氣中卻聽不出什麼訓斥的意思,只是純粹的無奈:
“幼稚!你難道就沒想過,我作爲一個已經是公衆人物的準名人,也是要名聲的麼?我纔多久之前,在央視上意氣風發地公然宣佈,妮可妮可視頻網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在公衆場合塑造了我是一個‘重感情、重家庭’的社會形象。
結果呢?我轉頭就把你甩了?社會輿論會怎麼看我?克琳頓和希臘裡好歹還知道,要想當總統就不能鬧出離婚呢!”
史妮可大驚,她是真沒想到這一點。
她果然還是沒有做一個名人的思想準備,也壓根兒跟不上做名人所需考慮的社會輿論公關思路。
史妮可胡思亂想了幾秒鐘,試探着問:“原來……原來還要考慮這麼多?那……要不我們再稍微緩一緩對外宣佈?這事兒都是我的錯,到時候我找點過錯在我的藉口,到時候我主動甩了你怎麼樣?那樣社會輿論就會同情你,不會給你留下感情污點了吧?
當然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蒙羞的,我找的主動甩你的藉口,肯定是不會和其他男人扯上關係的,就說是性格不合甩你好了。”
史妮可說到最後,還臨時想到賭咒發誓,保證到時候披露的甩馮見雄理由,絕對不會涉及“被綠”。
“我沒要你負這個責任!我只是提醒你,你還太年輕!太不成熟!有時候幼稚!你根本沒有通盤想過這個問題!”馮見雄粗暴打斷了對方,把話題扯回自己的腦回路範疇,
“以後,沒了我做你男朋友,你生意上幫我的事情,可以緩緩就緩緩吧。其他生活和麪對輿論方面的不成熟地方,你要自己儘快成熟起來。
分手責任這事兒,我也就和你一提,提醒你打開一下思路。既然我做過你一年多男朋友,那就對你有始有終最後負個責吧——分手理由,就算是我甩你好了。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對外公佈的。這樣,社會輿論就會更加同情你了吧。”
“真的沒必要的……我不用社會輿論同情我,我發誓這輩子不會找別的男人的,幹嘛要他們在分手理由上同情我?”史妮可有些手足無措,試圖最後爲馮見雄再背個鍋。
馮見雄狠狠掐滅了雪茄的菸頭,縱橫捭闔地一揮手:“別說了!你也不想想,要是男人被女人甩了,這本身不就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麼。說好了是我甩你,就是我甩你!這事兒聽我的!。”
史妮可落下了激動的淚水,整個人徹底釋然了。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只做雄哥的情人,而不用揹負名份,是一件多麼輕鬆、釋懷,而又恬淡的事情。
果然人到了高位,就不能再用升斗小民的思維去想象愛情和其他社會價值的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