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可以做出四品法器的匠師,吳琅在紫雲門這麼多年以來,地位甚至不如一般的長老,僅僅只是比灰袍長老之流略高一截。就是其他有些勢力和背景的真傳弟子,也可以吩咐他,欺到他的頭上。
九天世界中,煉器師的地位尊崇,可是在這二重天世界裡卻一文不值,甚至淪爲了修真人士的附庸。儘管吳琅動機不純,心裡是藏着報仇的目的前來,但依靠他的學識和造詣,都應該能夠混個不錯的位置,至少不會是而今這般模樣。
從名義上加入紫雲門開始,吳琅前前後後經過了三十多年的歲月,可以說他的後半生都是爲了替先師報仇而度過的。這一份執念,讓他忍辱負重,甘願在門派中任牛做馬,而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終於在遇到了碧莊,在今日,得償所願!
“吳琅,我紫雲門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
二脈乃是整個紫雲門所在的六脈神山的中心所在。除開了歷代太上長老和歷代掌門羽化的一脈之外,二脈就是整個紫雲門的權利中心,分別有六大長老和掌門在二脈坐鎮。
六大長老包括高建在內,一共六個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
如果說紫雲門是個房子,那金丹期的修士就是整個房子的地基,而六大長老,則是房子的水泥和牆,正是靠着這兩個不同類別不同分工的存在,才讓紫雲門屹立不倒!
六大長老如今除了高建之外,其餘五個紛紛在場,身爲長老的周博更是坐在二脈廣場的正上方,他圓胖的臉上滿是沉凝之色,看不出內心的想法,陰沉得可怕。
在紫雲門上,僅三脈上就有四十多個長老,築基期四級以下的長老和各個家族的名譽長老都在上面,而二脈的長老雖少,但卻全是築基四級的修士,包括掌門和六大長老,一共十六個長老在上面!
此刻,廣場上有三十七八人,包括三脈上的一些長老之外,還有十餘個灰袍長老,正整齊的站在廣場外圍。
作爲門派的中心之地,二脈的建造風格和前面四脈完全不同,這裡沒有靈氣洞府的劃分,只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大殿,佇立在整個山頭的最頂端。
連百草園的位置,也修建在之中。二脈上的靈氣程度僅次於一脈,在大殿之中設有了好幾個場所,更有專門的修煉大廳,議事大廳以及掌門閉關所,長老閉關所。
二脈在紫雲門弟子的心中是神聖的,廣場上更是佇立着一個青須白眉的塑像,慈眉善目,仙氣翩然,正是紫雲門的開山祖師青虹道人。
而此刻吳琅所跪着的地方正對的方向便是青虹道人的雕像。
驀地,在沉重的氣氛中一個聲音豁然響了起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築基四級的長老鬚髮皆張,怒目而視。他容貌極爲威嚴,穿着一身道袍,手上卻是寒光閃現,提着長劍怒視吳琅,那視線彷彿要將地上跪着的他生吞活剝,濃重的殺機蔓延在空氣之中。
面對這一聲質問,吳琅表情始終無比平淡,甚至連眉頭上的神色也未有半點的變化,他平靜地模樣,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嘲意,卻更是讓那長老怒火勃然,冷冷道:“吳琅,別以爲你不說話就沒事了,此事如果你不交代清楚,老夫定會將你的魂魄禁在煉獄鎖鏈上,錘鍊無數遍,永世不能輪迴!”
不讓輪迴,乃是魔道之作風,殘忍惡毒,不被正道所齒,也有違人道天道地道,在修真界中,沒有深仇大恨絕對不可能如此。
就連楚浩當初殺掉厲茂等人的時候,也沒有將他們的魂魄徹底清理幹勁,而是以混元鼎之力放入了輪迴天地。像這樣違和的事情,他也不屑於做的。
而此刻,如此惡毒之語從一向端正莊嚴的紫雲門長老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不像話,但卻也能想象這些人的確是怒極攻心,怒蒙心智了。
不過面對如此威脅,吳琅除了眉頭跳了一下便恢復了常態之外,其他沒有半點變化,反而是將頭顱昂得更高了一些,那抹嘲意擴散,變成了真正的冷笑,明顯萬分。
二脈的大殿廣場,掌門其上,灰袍長老外圍,五大長老在掌門身側,而其他剩下十個築基期四級的長老則是一邊站了五個。在這樣的包圍形式將吳琅圍在其中,可以說製造出來的氣場無比強大,是個修士,都會有所畏懼和心顫的。
可是吳琅在面對如此壓力的威勢的時候,不僅不害怕,反而笑得讓人直欲噴血,渾身發顫。衆人忽然覺得,在此刻吳琅並非階下囚,而像是慷慨赴義的英雄,正不懼強權,寧彎膝不低頭!
實在是可笑無比!
“你這個傢伙,老夫給了你機會,你別以爲老夫可不敢這樣做!”那長老手骨作響,吳琅這般沉默卻夾着輕蔑和不屑,明明是吳琅出賣了他們背叛了紫雲門,卻又這般大義凜然!這樣的態度,他自然是忍不下去!
“謝長老,且慢!”
就在這個長老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大殿上方的掌門忽然開口。
周博胖圓圓的臉,那和善憨態十足的長相實在不像是一派之主,但他卻又的確是紫雲門如今權利僅次於兩位太上長老的存在!
自從上一任紫雲門掌門羽化之後,掌門的符印便是交到了他的手上。
周博淡淡地出聲,喝住了這位四級築基的謝長老,然後拂塵一擺,腳下靈力散去,輕輕走下了階梯。他下階梯的時候,沒有任何力量,沒有任何輕身的法術。但就因爲這樣,他的每一步才砰然有聲,彷彿是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頭,重重的,狠狠的!
原本一直平靜着的吳琅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他臉色在瞬間變得有些蒼白起來,但強忍着並沒有發作,只是微笑沒了,牙齒緊緊的咬着嘴脣,被靈力繩束縛着的身體用力的朝外掙扎着,眼睛時開時闔,有些痛苦。
“掌門師兄,此事如果不強行處理,難道還要讓他自己交代嗎?”那姓謝的長老怒氣衝衝地對着周博道:“這個傢伙從今日一早就來了二脈,緊接着沒多久三脈便被封鎖,恰好現在通知四脈決鬥的復姑婆婆也沒有回來,更不用說太上長老雲長老了!趁着弟子決鬥,將三脈的傳送陣破壞無法使用!這個計劃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如果不用非常手段讓他說出後手來,恐怕事情就危矣!”
剛纔復姑婆婆去四脈通知長老商議,可經過了半個時辰依然無果之後,又有一個長老去查看了,卻帶回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傳送陣無法使用,無論如何使用靈石都無法吸收啓動,——很顯然,是被人在裡面破壞了!這就意味着,紫雲門有近三百的真傳弟子被困在了裡面,有八個長老和一個太上長老被困在了須彌芥子空間!
三脈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又出了這樣一個簍子,紫雲門上的所有長老,自然是心焦不已,而在四處尋找解決的辦法時,逮到了本在三脈的吳琅,一時間便有長老想到了吳琅的背景和身份,再聯繫其中的關鍵,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果,便是將他帶到了議事大殿,如今用靈力繩禁錮着他的身體,在青虹道人面前懲戒他。
在謝長老的話落之後,立刻便有另外的長老開口附和,說道:“掌門師兄,謝長老說的在理,如今濃霧未散,敵人不清,我們除了要糾集所有長老之外,應該還要通知一位金丹期長老坐鎮,雲長老被困在戈藍大殿,卻還有蕭長老,倘若有蕭長老在二脈坐鎮,那三脈上的陣法禁制應該可以輕易破開!”
在大殿階梯頂端的六大長老其中之一卻是開口道:“關雲,不得對掌門無禮!”
關雲冷笑一聲,指着那便的三脈開口道:“諸位看看,此刻三脈是什麼樣子,針對我們紫雲門這個局絕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能夠佈置成功的,我們不做準備解決一切,卻在這裡耽誤時間,難道還想像當初那厲家一樣,無聲無息的將紫雲門葬送嗎?!”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悚然!
一些長老情不自禁的朝着三脈方向看去,只見那厚厚的雲層中,竟看不到山峰的影子,只有一條黑色盤龍宛若纏柱而立,雲端之間,那碩大的龍頭佇立天際,彷彿亙古就存在的一般,龍頭傲然,龍目閃爍着爍爍金光,說不出的駭人。
儘管那只是虛影,但讓一衆長老素手無策,聯手攻擊也沒有辦法,傳音符更是無法穿透巨龍,難以和三脈上的長老取得聯繫!
關雲又指着吳琅,氣急而道:“我們逮着他跪了有半個時辰了,他不僅沒有一點悔意,好像還要和我們槓上,這是什麼態度!我們紫雲門養虎爲患,居然培養了這樣一個白眼狼,吃裡扒外!”
“我呸!”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着的吳琅終於開口。他滿臉的不屑,對着關雲毫不容情的吐了一口口水,在周博的壓力下,他儘管渾身發抖,但腰背挺直,乾巴巴的嘴脣勉力張開,發出一聲嘶啞的笑聲,愈來愈大。
“老夫在你這賊窩待了這麼久,就是等着今天,養虎爲患,白眼狼,我呸!”
吳琅目光轉過,盯着周博冷笑道:“三脈上的困龍大陣沒有金丹期修士的全力攻擊是無法打破的,你們紫雲門,就等着化爲大陸塵埃,替我先師祭奠吧!”
困龍大陣!
衆位長老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均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