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淮臉上露出了恐懼,他的聲音顫抖:“辦展銷會的孤兒院不只是也叫聖心,裡面的佈置,出現的人,甚至所謂的孤兒院院長和副院長都跟已經死去的那兩隻禽獸長相相似到了極點。我一進入那裡,彷彿走錯了時空。在大火燒起來的時候,院長和副院長,那個跟景寧長相相似的小女生跑出來,予丞立刻失控了。”
“操縱這場大火的人,想要再次逼得予丞發瘋!”李楚淮看向了容嵐,眸子裡面露出了祈求:“容小姐,單憑我自己,不可能查出來背後那個人到底是誰的。我知道你關心予丞,我求你,一定要將那個人揪出來,不然的話,那個人肯定會毀了予丞的!”
容嵐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戰予丞,她眼眶酸脹到了極點。
李楚淮所說的話成真了。
予丞口中的大哥,只存在於他的幻覺之中。
“大哥,我答應過你,要好好活下去的。我做到了呢。”戰予丞對着一團虛空,俊美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
他握住了容嵐的小手,對着那團虛空道:“這是阿嵐,我的妻子。我對你說過的,我有一個小未婚妻。我現在長大了,也如願娶了她。”
看着容嵐通紅的眼眶,他伸手輕敲了一下頭,懊惱道:“看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阿嵐,我還沒對你介紹呢。這是大哥,大哥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哦。他從小就很疼我,把我當成親弟弟看待。每次我去他家的時候,他總是會給我好多我喜歡的東西,把二哥氣的不行。”
他吐了吐舌頭,得意笑道:“二哥總是說,我纔是大哥的親弟弟,他是垃圾桶裡撿來的。是二哥太笨啦!大哥說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只有我明白。”
“大哥?”容嵐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了笑,輕聲問道:“你說的大哥是?”
“誒?我沒告訴你大哥的名字嗎?”戰予丞無奈,伸手勾着容嵐的肩膀,俊美的臉蛋輕蹭着容嵐的肩膀,俊美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阿嵐,你肯定知道大哥的。大哥就是席耀爵啊!”
饒是容嵐心中有準備,可是在予丞口中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她一時間依舊不知道怎麼反應。
“阿嵐,說起來你和大哥也是有緣分。曾經,大哥因爲被席靖北所害,容貌被毀掉的時候,你救過大哥一次呢。”一提到席靖北,戰予丞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恨意。
很快,那恨意就消失,他繼續道:“大哥不止一次的對我提過救過他的那個小女生,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個小女生就是你,我的未婚妻。”
他對那團虛空認真道:“大哥,其實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在想着阿嵐,可是我什麼都可以讓給你,但是唯獨阿嵐不可以。”
“嗯,大哥,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戰予丞沉默了片刻,像是那團虛空說了什麼,他用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
容嵐下頜繃緊,看着戰予丞自言自語,她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握住了戰予丞的肩膀:“予丞,你看着我。”
戰予丞俯首看向五官秀美,一雙黑眸沉靜猶如深潭一般的容嵐,慢慢的,他臉上浮現出了一團粉暈,眼角不自然的挑起,似乎是看向他那團不存在的大哥,“阿嵐,別這樣。大哥還在呢。大哥,你別笑啊!阿嵐平日裡不這樣的。”
“那裡根本沒有什麼大哥!”容嵐一字一句道,“你看清楚,這個房間裡面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席耀爵不在這兒!你和他已經將近十年沒有見過面了!”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每個字眼,都猶如重錘一般,砸在戰予丞的耳膜上。
戰予丞怔怔得看着容嵐,眸光有些渙散。
慢慢的,他伸手推開了容嵐,身子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手臂壓在眼睛上面,修長的脖頸,青筋微微跳動:“阿嵐,爲什麼要提醒我大哥沒在?如果你不提醒我的話,我會以爲大哥就在我的身邊,不會恨我。”
容嵐睫毛輕顫,看着他露出的半張臉上,深深的痛苦,顯然戰予丞現在已經清楚,自己剛纔是陷入幻覺了。
“予丞,你告訴我,你和席耀爵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口中的恨,讓容嵐心頭一揪。
她用力咬了一口脣瓣,顫聲問道:“是不是席耀爵曾經被聖心孤兒院的院長和副院長給……”
強迫這兩個字,她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在席耀爵身上,曾經發生過這種事情,她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戰予丞在想起孤兒院大火之後,立刻跑去北庭,瘋了似的想要去找席耀爵。
戰予丞將手臂拿了下來,盈滿紅絲的眸看向了容嵐,“阿嵐,你真的很聰明。”
她的心跳快了半拍,看着戰予丞的薄脣開啓,“但是,也很殘忍。明明已經猜到了真相,卻一定要說出來。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話,大哥怎麼會遭到那種噁心的事情?我卻不能動,連保護他都做不到。”
容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她聲音乾澀到了極點,像是含着一塊燒着的碳,“怎麼會是這樣子?是在你父親和席靖南出事之後,席耀爵護着你逃走,遇上了那兩個變態嗎?”
戰予丞眸光出現了波動,額頭青筋鼓鼓跳動着,像是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樣子:“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我只記得大哥爲了保護我,才被那兩個變態折辱!大哥那樣優雅孤傲的人,卻因爲我遭受那樣的痛苦!我恨!我要殺了那兩個變態!”
他猛然間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了面前的茶几。
他全身筋肉緊繃着,眸子內的光芒痛苦又憤怒,“可是,我更恨我自己!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那個時候死掉就好了!”
他用力抱住了頭,頭疼到了極點,俊美的臉龐扭曲,猙獰而又駭人,溢滿了痛苦。
緊繃的身子,被人從背後抱住。
容嵐的臉埋在他的背脊上,“予丞,席耀爵不會想要見到你這麼痛苦的。你是他最爲疼愛的弟弟,他想要保護你。”
戰予丞轉過了身子,他的臉埋在容嵐的脖頸裡,高大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大哥的臉被那兩個禽獸用刀子毀了,等到那兩個禽獸走了之後,大哥將我從車廂裡面抱出來,他說,讓我好好活着,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好好活下去。”
容嵐的頸子被戰予丞的淚水溼透,她的心臟緊縮在一起。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曾經的席耀爵那般保護戰予丞,甚至不惜賠上了男人的尊嚴。
正是因爲發生了這種事情,所以戰予丞遺忘了過去,席耀爵有了雙重人格嗎?
“我是好好活下去了,將他忘得乾乾淨淨。”戰予丞推開了容嵐,“他現在不肯見我,他恨透了我。他其實很喜歡你,從你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你。現在,我想起來了,我這條命是他付出了怎麼樣的代價保住的。那我和你還怎麼在一起啊……”
容嵐全身僵硬着,看着他臉上的痛苦和掙扎。
所以,他是想要放棄她嗎?將她給席耀爵?
“我不記得就好了,如果什麼都不記得就好了。大哥好好的,阿嵐也都好好的在我身邊。”戰予丞喃喃道,通紅的眸有些失神。
容嵐看着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驚訝,然後輕推開了容嵐,“阿嵐,這怎麼回事?茶几怎麼被踢翻了?是不是家裡面遭賊了?”
他側首,看向了自己的身旁,在他看來,在自己的身旁,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白襯衫,黑色長褲,容貌俊雅出塵的少年,“大哥,真得很抱歉啊。第一次請你到我和阿嵐的家中做客,就讓你看到這樣的事兒。你幫我把茶几擡起來好嗎?”
容嵐用力咬了一下脣瓣,順着戰予丞的眸光看去,他的身旁,依舊什麼都沒有。
她明白,他再度陷入了自己的幻覺之中。
她輕眨了睫毛,溫婉秀氣的臉上,露出了生疏卻禮貌的笑:“席先生,你好。予丞,你好好招呼席先生,我回房間休息。”
“嗯。阿嵐,在我和大哥收拾好客廳之前,你不要出來。免得被碎玻璃扎到腳。”戰予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容嵐進入房間中,眸子裡面的淚,瞬間落了下來。
她不想要再度提醒予丞,席耀爵根本不存在。
她怕予丞會被內疚徹底壓垮。
她真的沒有辦法想象,口口聲聲恨透了戰予丞,指責戰予丞是一個懦夫的席耀爵,曾經爲了保住戰予丞,竟然會付出那樣的代價。
既然席耀爵那般看重戰予丞,爲什麼現在又和戰予丞如同陌路?
也是因爲發生了那種事情,所以席耀爵纔會出現的雙重人格嗎?
心裡頭有着重重疑問,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低下頭,電話是李彥打來的。
接通了電話,李彥的聲音傳來:“大小姐,不好了!全錦城內的報紙頭條都爆出二少精神錯亂,大鬧北庭的新聞。現在,記者堵在了容宅和戰宅的門口。這幾天內,你和二少那裡都不要去,就在公寓內。”
什麼?
容嵐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