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是很高興。”一路零交流,方克勤受不住竟然還裝糊塗問了起來。
既然人家自動撞上槍口,上膛的子彈不打出去,豈不可惜。
我不滿一哼,“老孃不喜歡背後打小報告的人。”他回頭看了我,卻是拿看賭氣小孩子的眼神,接着便笑了,我覺得諷刺不服氣地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沒錯。”他竟然贊同我的話,但下一秒又解釋了,“站在你的角度可以認知爲是打小報告,但是在我的角度則是正常的工作彙報。所以,你沒錯。”
我咧着嘴震驚了許久,直到運渣車揚起的灰塵入了口才捂了嘴使勁兒扇手,我搶跑了幾步追上方克勤,裝得滿腹的關心樣兒,問道,“方經理,平常你跟你女朋友說話不會也是這麼個調調吧?”於己於彼的全方位思考,全盤分析認真講解,誰能跟這樣子的人聊天啊,完全沒有樂趣。
誒,我說他沒情趣,人家接下來就給我開了玩笑。
於是,他很嚴肅地回我一句,“誰說我有女朋友的。”
呃?當時,當場我覺得挺尷尬的,瞧那方克勤的年紀也是不小的,或者因爲長期工地上風吹日曬比同齡人老了那麼一丟丟,但是……還單身,不就跟我一樣算是老古董麼。
礙着禮節我想說對不起,結果方克勤卻揚起左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閃亮得很。
看我臉色陰轉多雲,他忽然覺着自己的玩笑達到了效果,放下平日裡的刻板,還真就哈哈的笑了起來,可笑久了也沒見我附和,倒是自己變得彆扭了起來。他整了整頭上的安全帽,臉色紅潤地說了句抱歉,然後指着不遠處已經修得差不多的高樓道,“那是我們這次樓盤想要宣傳的重點。”
跟一個不擅長開玩笑的人說笑,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所以,我也速速撤離了戰場,認真投入到工作之中來,隨手抄起帶來的樓盤效果圖冊,看了半晌,本質的劣根性又毫無聲息地鑽了出來,“你們瑞豐還會建高層?弄得不都是富人區麼,淨是些別墅洋房什麼的,面積大得都能當足球場的。”說完,才意識到語氣太過譏諷,但說對不起好像已經來不及,只得乾乾地衝他笑了笑。
方克勤倒也大方沒多計較,更是好脾氣地解釋道,“畢竟,能買洋房別墅的人少。”
“可,買得起瑞豐高層商住宅的也不見得多啊。”嘴太快,話太毒,反應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已經是方克勤呆愣的表情了。
我估摸着方克勤此刻心中罵了千遍我裝逼不領情。
可是,還能怎樣呢,繼續裝唄,又是傻傻笑,指了指遠處的樓棟,“麻煩方經理帶路。”
這次,方克勤學乖了,沒再招我這個與他八字不合,說話就掐架的冤家閒聊,秉承不多言的態度,乾乾脆脆地將我領到了目的地。
“我們去九號樓吧,那邊主體出來外牆也差不多,進展是最快的,你能直觀的看到戶內,還有高層的風景。等會兒我帶你到20樓去,那兒站在陽臺上就能見到江,景色非常不錯,說不準能給你帶來好的靈感。哦,你還可以留點照片用在宣傳的時候……”方克勤極爲盡責地向我介紹着。
可我也早說過,他這人說話沒意思,把對方該做和不想做的事情都安排完了,還有給人拒絕的機會嗎。
我翻了翻白眼,跟着他走到了電梯口,卻見他並不進去,不禁疑惑問道,“怎麼了?”
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一邊撥着號一邊給我解釋道,“正式驗收前,電梯裡都應該有工作人員的,職員工作時間擅離職守,是應該得到警告處分的。”
我靠!這人到底是要有多認真啊,我邁進電梯順手拉了他一把,“你還不能讓人有三急了!”
“萬一不是呢。”他較真,鐵面無私的,美其名曰的彙報情況;途中甚至覺得對方的態度讓他不甚滿意,明明都掛斷後還又給人家打了過去,電梯一路往上,直到我自個兒將二十樓四戶陽臺都瞧了個遍,他都沒講完電話。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將手機放回兜裡,坐在一堆磚頭上的我對着他不住搖頭,“我要是你老婆,對着你這麼個人,早嚷着離婚!”
我童言無忌,口無遮攔。
而,方克勤卻如臨雷擊,面色唰的一下蒼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