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將大半把傘都撐在陸瑾瑜身上的陸臻身上溼了大半。可誰也沒開口,更沒有因爲雨勢變大想要打道回府的打算。
或者說,今天就算是下冰雹也阻止不了陸瑾瑜的腳步。
她不說話陸臻也不開口,她不放棄陸臻也不阻攔。
只是靜靜的護在她的身後。
很快到來唐玥的墓前,四周乾淨整潔,沒有一絲多餘的雜草。
距離上次來看母親好像有一年多來,顯然是有人經常過來整理。
陸瑾瑜將其中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然後雙膝跪在面前,低低啞啞的嗓音如不斷低落的雨滴一般砸得人心慌意亂。
“媽,我來看你了。”近乎不捨得擡手輕撫着墓碑上陳舊的照片,低喃着控制不住哽咽的嗓音,“媽,對不起!”
蒼白而美麗的面容已然溼潤一片,只是她雙目漠然清淨,神情亦是淡然得沒有半點情緒,讓人不知那些到底是淚還是雨水。
探望唐玥的過程中,陸瑾瑜只說了這麼兩句,可如千金一般壓在了身後的陸臻身上。
看着不曾在記憶中褪去的熟悉模樣,心中千頭萬緒,奈何說不出一句。
祭拜完唐玥,陸瑾瑜又去祭拜了外公外婆,依舊沒有隻言片語,只是情緒極爲壓抑的撫摸着他們的照片。
背對着,陸臻甚至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卻能從她緊繃的身體窺探出她的哀傷。
很快,她就捧着最後一束花站了起來,淺色的褲子上有了深深的痕跡,半截褲腿都溼了,更別說溼透了的上半身。
就算將整個傘都撐在她的頭上也擋不住越來越大的雨勢。
陸臻摸了把模糊了自己視線的雨水,這才帶着她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遠,真的不遠。只有短短十幾步的距離。
一個比其他墓碑都要大的墓碑,上面貼了大大小小十幾張照片。
有年老,有年輕甚至還有一張不過幾歲小朋友的照片,十幾張照片,仔細看去都很大一部分都能找到相似的部分。
不同於剛纔祭拜唐玥他們,陸瑾瑜跪在墓碑前,什麼也沒做,只是將鮮花擺在面前,然後就那麼一直靜靜的看着,好像想要記住每一張臉。
“墓是你媽媽建的。”陸臻在她身後蹲下,越發大的雨勢讓他不由加大了嗓音,“你爸爸曾對她說過,最大的遺憾是不能長久的陪伴在親人身邊。”所以死後才讓一家人同穴。
生前不能常伴,那死後長隨,也算是彌補他生前的遺憾。
生前覺得遺憾,死後又能感知什麼?
她不信鬼神,不信來生,所以也不信死後還能再聚。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哪裡還能彌補什麼遺憾。
所以,有時死對一些人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
她不說話,陸臻也不知這個時候還能再說些什麼。現在說什麼對她來說不過都是痛苦。
索性也不再開口,只是安靜的陪伴在她身後。
陸瑾瑜在葉家墓前呆的時間最長,如果不是看她全身都溼透了,不宜繼續呆下去,被陸臻強行帶回去,她恐怕還要自己呆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