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翊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妖孽的雙眸微慍,適才那一秒,他的心也是因爲雲景的擁抱柔軟一片,但這丫頭竟然還是推開了他!
偏頭看了看臉色已經青紫的車伕,他的語氣明顯的不悅,“你快一點!”
百里軒不言,清冷的目光看似毫無波瀾,卻微微閃過一絲狹促的探究。
不過,他很快收回了目光,然後絲毫不受南宮翊話語的牽動,輕輕的瞟了地上的車伕一眼,謫仙如畫的面容,一副不食煙火的表情,拂袖,徑直走了出去。
雲景一驚,她是真沒想到,身爲醫者,他竟然這麼視若無睹走了?難道他救不了?還是說在他看來救一個車伕讓他屈尊就卑了?
微微握拳,她的肩膀因爲適才的種種依舊有些輕顫,“喂!你不救人嗎?他快不行了啊!”
然而,此時卻沒有任何人迴應她,就連南宮翊都只是默然的立在她面前。
雲景所在的位置本來就比較憋仄,而南宮翊又站在她的正前方,讓她想追,卻又有些邁不出腳,眼見那抹白色的身影漸漸走遠,雲景不免有些急了,“你幹嘛啊?讓他救人啊!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嗎?”
別鬧了行不行?別鬧了啊!
“你急什麼?”南宮翊那張妖孽的臉,突然露出幾分涼薄,嘴角噙着的笑意,嘲諷。
嘲諷着她此刻爲一個外人而過分的緊張。
“你……”雲景無語,卻又不得不壓制住內心翻涌的氣焰。
就在這時,竹林中的白衣少年,懷抱着一個小匣子小跑着走了進來。
白衣少年目光鄙夷的看了眼雲景,隨即蹲下,爲車伕施針驅毒。
雲景一時間更加無語了。
但是,僅僅三針下去之後,地上原本呼吸羸弱的車伕,突然猛咳了一口血,然後臉上那恐怖的青紫竟然緩緩的退散了,不久便睜開了有些虛弱的眼睛。
雲景詫異的瞪大了眼珠子。
此時,少年收起銀針,轉而從那小匣子裡掏出一個藥丸,然後塞進車伕的嘴中,在幫助車伕艱難的嚥下之後,他便快速的收起手裡的東西,然後重新抱起小匣子,斜了一眼雲景,風一般的離開了屋子。
就這樣?就這麼簡單?
剛纔車伕分明……
而讓她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時地上的車伕竟然開始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很艱難,但是卻是真的爬了起來。
雲景忙往一旁跨了一步,攙扶住他,“你……你感覺怎麼樣?”
“小的沒事……”車伕緊張的將自己的手從雲景的手裡抽出,然後捂着胸口一頓咳嗽,隨後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而這一幕,一瞬更是讓自認爲見識了高端科技的她,都不得不對這出神入化的醫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最關鍵,這一切竟然還並不是出自那人之後,竟只是一個隨從所爲,也就是說百里軒的醫術一定更加的出神入化。
天……這……這若非是親眼看見,她是真的完全無法相信啊!
雲景的心瞬間無比的興奮和狂喜,那麼說來,孃親的病一定有希望了!
哈哈……太好了,孃親終於能好了!
她的眼角滾下開心的淚水,然,還沒等她消化完,南宮翊卻直接伸手拽着她的手就往屋外走。
雲景被拖行了好幾步後,這才恍惚回神,“你做什麼?放開我!”
“……”南宮翊沒有說話,頎長的身形肆虐着霸道的氣息,然後一路將她拖着甩上了馬車。
雲景被摔得頭暈眼花的,“南宮翊!”
南宮翊同時跳上馬車,抓起繮繩用力一揮,一言不發的駕車狂奔而去。
雲景連忙看向窗外,不是吧,他竟然直接將車伕丟在那裡了?
“你做什麼啊?停車啊,車伕還沒上車呢!”雲景爬出馬車,抓住他的手。
南宮翊一瞬回眸,目色難掩狂躁的氣息,“一個車伕就能讓你不顧生死,你怎麼不在我身上多花點心思?”
雲景愣了住,“你胡說什麼啊?他是因爲我受的傷,我不過是……”
“是什麼?”南宮翊目色深邃,妖孽無濤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雲景從未見過的表情,那神情甚至有些無法用言語表達,卻能讓人覺得心間,波濤不斷。
雲景皺眉,有些心驚的垂了垂眼眸,這樣彆扭的氣息,她真真是受夠了。
既然無法溝通,那就不要溝通好了!
南宮翊一瞬更是氣得只咬牙,那深邃狹長的眸子,越發眯得緊了,憤然扭頭,手裡的繮繩甩得更加的用力了,“雲景,你別以爲爺真的在乎你,下次你想死也好,被人五馬分屍也好,爺絕對不會多看你一眼!”
雲景心底一涼,心裡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難受,伸手猛然朝他後背錘了過去,小臉有些發狂,“我告訴你,我還就是寧願死也不要你救!誰特麼要你爛好人啊?你今天怎麼不在車上一直裝死啊,那樣你現在不就如願了?不就可以徹底不用看見我了嗎?”
南宮翊反手突然扣住雲景的手腕,然後用力一甩給她重新甩回了馬車裡,“爺要知道你是這樣的心思,爺就該讓你死上千百次。”
雲景被摔得不清,耳邊南宮翊的話,更像是鍼芒一般讓她整個人都要瘋了。
你麻痹!
她特麼要是不變強,她特麼吞糞自盡!
啊啊啊……
馬車外,就在南宮翊說完那話之後,他整個人也是一瞬狂亂的扯斷了手裡的繮繩。
而心裡那癲狂的情緒,更是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一想到那日她竟然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他心口的那股氣焰,便猶如甦醒的冬蛇一般直竄喉間,然後瘋狂的撕咬着出口,直到血肉模糊都不肯罷休。
他對她,她就真的什麼都看不見嗎?
該死的!
倏爾,他又覺得更氣了,她能對一個外人都願捨命相救,而自己呢?她寧願跟他對着幹都不願爲他服一回軟。
她當他是什麼?
“駕!”無處發泄,南宮翊開始瘋狂的抽打起馬兒。
可憐的馬兒,被打得嘶鳴不斷,飛奔的速度,直接讓整個馬車都幾乎要顛簸的散了架。
車裡雲景也是被顛得死去活來的,連汽車都沒暈過人,竟然暈了馬車。
胃裡翻涌着的酸水直往外冒,可是她卻像是要拼死這口氣一般,死死的咬住脣,一直堅持得渾身直冒冷汗都不願開口向車外的男人示一聲弱。
他不就想自己求他嗎?
偏不!
馬車持續顛簸,但在穿過那段碎石路面之後,突然平緩了些,與此同時也讓雲景那虛弱到抽搐的胃稍稍緩了一口氣。
雲景指尖有些顫抖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輕輕撩開車窗簾子,前方平穩的路面,讓雲景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些,隨即她連忙在馬車裡睡了下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企圖緩解還在肆虐的噁心感。
可是直到馬車再次開始瘋狂的顛簸,她都沒能成功的入睡。
殺千刀的南宮翊,特麼你是要逼她是吧?
雲景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但是眸中的火焰卻燒得比任何時候都旺。
她突然艱難的從馬車裡爬了出來,然後一下撲在面前駕着馬車的男人後背上。
嘔……
吐了個天昏地暗……
那溼潤的感覺,以及那弄弄的酸味兒,一瞬讓南宮翊渾身一麻,妖孽的雙眸一瞬睜大,然後頭髮根部一陣陣的顫抖起來,面色剎那慘白,然後一瞬鐵青。
雲景憋了太久,難受了太久,以至於這一開始,便怎麼也停不下來。
她好難受,暈的好難受,吐得也好難受,可是當她看見南宮翊刀削般的側臉泛起點點的雞皮疙瘩時,她心裡卻是爽翻了。
許久之後,雲景總算是停了下來,可是她也是吐得渾身脫力了。
小手,有些無力將自己撐起,然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然而這時,南宮翊卻突然拉停了馬車。
慣性的作用下,雲景直接一滾,朝馬車外滾了過去。
不夠,就在她要掉下去的那一秒,南宮翊卻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他渾身上下全是她的傑作,就連雲景自己看着,都覺得自己這次一定是死定了的節奏,可是那又怎樣?她敢這麼做,就不怕會對自己怎麼樣。
於是,她甚至故意睜大眼睛挑釁的看着他,定定的看着他。
南宮翊怔在哪裡,目光鎖在她的瞳仁裡,看着她仁心裡的那個白點,白亮亮的,像突然刺出的一道光,看得人眼睛疼痛難忍。
這女人,簡直犟到讓人想掐死她!
但是最終,他還是軟了聲,“爺真是欠了你的。”
說罷,絲毫不避諱的將人抱起,然後跳下馬車,然後不等雲景回神,直接抱着她朝一側的草叢走去。
雲景微微掙扎,心裡依舊是不爽,然而奈何她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反抗了。
南宮翊同樣沒又說話,只是目光深邃的看了雲景一眼,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事實上,他已經被身上的那些東西和氣味給逼瘋了。
跳下幾個高坎,眼前是一條兩米來寬的小河,他將雲景輕輕的放在一旁的石塊上,隨即縱身跳入了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