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兄雖然愚鈍了些,但是沒什麼心機,人也豁達,所以無論是幻靈還是幻獸都不反感他。但是他們很奇怪呆頭呆腦的幻正爲什麼能結交到王浩?
要知道胖子如今也是名聲在外,擁有一座靈脈,又是陳玄的兄弟,想結交的人不再少數,
而且傳聞他傲氣的很,連問劍的賬都不買。
幾杯酒下肚,仁兄也不再拘謹,在兩人的追問下,將換丹的情形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末了還在奇怪胖子是如何幫到他的,胖子就是個上門求醫的病人,爲什麼轉眼間和李蘆成了朋友,
這些問題困擾他好幾天了,回來以後掌教也詢問過當時的情形,得出的結論是不對勁,不過歸元丹卻是貨真價實的,也沒有深究。
“哈哈,我說你哪來的狗屎運,原來是出門碰到了貴人,你就別瞎猜了,他是王浩,是咱們幻真派的朋友。”幻潔神色一正,中規中矩的道謝,五顆歸元丹不是小意思,那是份天大的人情,他們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只道是王浩出手幫忙,哪有不謝的道理?
王浩被嚇了一跳,還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畢竟白撿個人情也是美事,幻真派是玄門中的一流門派,沒準哪天就能用上。
“對了王兄,你和李神醫是舊識嗎?”幻潔不知道是第幾次幫胖子把酒滿上,話憋在心裡難受,終究是問了出來。
王浩偷樂道:“應該算是吧,他的女兒是我徒弟。”後話沒說出來“沒準哪天就成了親戚呢。”
“難怪,難怪。”幻潔恍然大悟。
作爲玄門獨一無二的煉丹師。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李蘆不可能受誰擺佈,有了這層關係,王浩能說上話就不足爲奇了。
三人大醉一場。到第二天地清晨才爬起來,依舊是滿身的酒氣。胖子拿出早就準備的藉口,提出要拜訪幻正的師傅。
要找到幻正地師傅不難,只要循着那一股股讓人作嘔的騷味一直走就是,絕對不可能迷路,前提是一定要撐住,不要在到達目的地以前昏厥過去。
那是狐狸的騷味,能夠亂人心神,修真者幹嗎在房間裡放這種東西?因爲管理不善,除了騷味還能聞到發黴的氣息。另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味道,比如說魚的腥臭,王浩已經不準備再一一分辨了。
幻靈藏在一旁偷樂。這股味道他可是領教過的,幻真派的人都知道厲害,所以很少有人願意接近。
剛來到門外,王浩就知道這次來對了,各種古怪的獸皮掛滿地到處都是。有些乾脆就搭在裸露的岩石上,路上聞到的臭味就是來自這些獸皮,由於不善於打理。獸皮上已經出現了黑斑,風一吹過立刻掉下來兩塊,不對,那黑乎乎地不是腐爛,是蒼蠅……
至少有半數以上是異獸的皮!王浩目光遊移,竟然有眼花繚亂的感覺。獸皮對煉丹沒有用處,主要的用途是煉器,而且只能煉製護甲,玄門中在石雀的調控下千年來都相安無事。有誰喜歡套件笨重地護甲在身上?所以獸皮並不值錢,胖子關心的是獸皮後寶貝,光是看這些獸皮就能知道老頭的身家不菲。
“師傅!我有個朋友來看你。”幻正也之停步不前,隔着老遠扯開喉嚨喊。
沒有回答,但是老頭一定就待在木屋裡,假如他出了結界,門派地人會知道,而且他也沒有串門的習慣。
“師傅!師傅!”幻正一聲比一聲響亮,就是不肯上前。
凡是有真本事的人,脾氣都好不到哪兒去。對付這種脾氣古怪的老頭不能以常理視之啊!胖子和丹王一起生活了十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假如不能接受這些難聞的氣味,那就得不到老頭的認同,這熏天的惡臭就是老頭出給來訪者第一道考題。
老頭並不可憐,而是高傲的離譜,就是徒弟喊破了喉嚨,他也不會應聲。
“有趣,別再叫了,我過去。”王浩阻止了幻正繼續嚷嚷。
“你真地要去?”笑容凝固在幻靈的臉上,從他的角度實在看不懂胖子幹嗎要受老頭這一套,要知道,許多年輕弟子都不買老頭的賬。喝了整晚的酒,兩人早就拍着肩膀稱兄道弟,他不得不爲兄弟的健康考慮。
“既然是我要登門拜訪,哪有嫌棄人家的道理?”要從那搭滿獸皮的小徑上走過去,需要的絕不僅僅是勇氣,假如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一定會薰死在半路上。蒼蠅如烏雲般遮蔽視線,加上撲面而來的惡臭,讓人有窒息的感覺,連喘氣都要悠着點,一不小心就要吸進一兩隻蒼蠅。
修真者當然有能力閉住呼吸,可是胖子沒有那麼做,而且連眉頭都沒有皺過,就如同在湖畔邊散步。
這份素質難能可貴,卓月再次露出讚許的眼神,相比之下,那些衣着光鮮,張嘴閉嘴就是異獸的傢伙只能讓人發笑。不經意間,她總能在胖子身上看到閃光的東西。
“誰和我打賭?我賭王兄撐不住十分鐘就要回來。”幻靈不失時機的開起了賭局。
“我賭他進不了師傅的門?”幻正不瞭解胖子,但是瞭解師傅,這些年碰了釘子的人他見過不少。
“你呢?星語仙子,你認爲你師傅能待上多久。”幻潔向卓月問道。
“非常久。”依卓月的判斷,如果老頭不是個古怪的傢伙,胖子很快就能出來,問一問有沒有悍牛的血能要多久?可是老頭偏偏脾氣古怪,而且在外面放了大堆獸皮,對胖子來說,這裡就是一座
座寶藏。一時半刻能捨得走嗎?至於受不了氣味中途退縮的可能,卓月完全沒有考慮過。
“我能進來嗎?”王浩在門前停下腳步。
半晌,木屋裡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字字鏗鏘有力。充滿金屬質感。
“不行!除非你能過了老子地第二關。”
“第二關?”王浩突然笑了。“這麼說還有第一關了?什麼時候過的?爲什麼我都不知道?”
“別笑!小子,你剛纔的表現不賴,要是你敢捂住鼻子,或者耍別的花樣,老子連話都懶得和你說。但是你先別猖狂,說不定你是聽說了老子地脾氣,故意裝出來的。第二關可沒那麼簡單了,除非你有真材實料,要不然立馬滾蛋。”
好火爆的脾氣!還有比受到這種薰陶更讓人惱火的事嗎?雖然說喜歡異獸就應該接受異獸的一切,但是故意將異獸的皮放到發黴。還擺在鼻子底下天天薰着,那就是有被虐的傾向了,何況王浩並不喜歡異獸。對煉丹師來說,異獸不過是一件材料,一件工具。
王浩無所謂的笑笑。“發招罷,你的第二關是什麼?”
“冬子聽好咯,老子的第二關還從來沒有人能過。在你地身後有塊石頭,上面放了兩塊獸皮,你說出那分別是什麼異獸的皮?不準回頭看!要是你敢轉過頭就是作弊。剛纔沒仔細看是你活該!”門後傳來得意的笑聲。
老傢伙地第二道考題可是刁鑽到極點,異獸本來就難得一見,單憑一張皮就要認出來,換成別人肯定認爲是天方夜譚,還不準別人回頭看,外面到處都是獸皮,眼睛都看花了,誰知道他說的是那塊石頭?
不過這種做法也不是全無道理,認不出來說明見識有限。不見也沒什麼可惜。如果是對異獸有興趣的人,不可能對眼皮底下的異獸皮視而不見。
但是老頭萬萬想不到,這道題目對胖子來說簡直就是白送。也許是出於炫耀的目地,他將兩塊最珍貴的獸皮放到了那個地方。
以胖子的眼力,當然一看鎖定了那兩塊獸皮,何況那兩張獸皮,其中一張就是悍牛地皮,胖子就是衝它來的!
這老頭有收藏異獸毛皮的習慣,不捨得將悍牛皮全煉成護甲,於是就剩下了一部分,正好被胖子給盯上了。
“左邊那一塊是悍牛的皮,右邊的是角圭的皮,該說你的第三關了。”國際慣例,有二就有三,王浩好心提醒,實際上還是爲了自己,在那陣陣惡臭中站着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老頭髮出嘎嘎的怪笑,挖苦道:“冬子開始胡說八道了,貔貅的皮倒是不錯,不過左邊地那塊是犀牛精的皮,瞧你年紀輕輕的能有這份見識也不俗了,回去吧,老子立下的規矩不能更改,破不了我三關的人一概不見。”王浩若有所思,半晌後調頭就走。
“站住!老子這些年悶的發慌,看你還有些見識,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要破了三關才能見到我,這樣就不算壞了規矩。”大概是沒有聽到王浩不甘的聲音,老頭有些不爽,準備將胖子叫回來好生奚落一番。
王浩連頭也沒回,冷笑道:“可惜我現在不想見你了,連悍牛都不知道,還說是犀牛精,這憑你這份見識也好意思出題目考我,你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胡說!胡說!老子翻遍了古籍就沒有見到過有悍牛這種動物。”老頭被人說成無知,一激動差點從屋子裡衝出來。
“那些寫古籍的人不會比我知道的更多,你說的犀牛精是不是長的非常像犀牛,獨角,眼睛是血紅色的,咆哮的聲音和豬差不多。悍牛力大無窮,鱗片堅硬如鐵,水火不侵,你們對付它肯定廢了不少手腳,但是它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癒合能力非常差,再加上它的血非常奇特,基本上不可能凝固,因此受一點小傷都要導致血流不止。老頭,我說的有沒有錯?你認爲成了精的犀牛能這麼脆弱嗎?再說了,凡是異獸修煉成精都有妖氣,你在悍牛的身上發現妖氣了嗎?你將它獵殺以後找到內丹沒有?”內丹是作爲妖族的徽記,就像修真者都有丹一樣。王浩先是得了悍牛地角,又提煉出悍牛的血液,分析出悍牛還沒有成精並非難事,何況。成了精的悍牛也不是外行能應付的,修真者也不行。
全中!獵殺悍牛地時候經歷了一番苦戰,老頭還受了很重的傷,要不是當時有徒弟幫忙拖延,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得來。幸虧老頭養了一頭雷鳥,才能在悍牛的脖子上造成一道小小的傷口,誰知道就是這麼小小的一道傷口,立刻就讓悍牛血流如注。
悍牛雖然兇猛,智商卻低的可憐,受傷後不肯逃走。玩命的追趕他們。師徒兩人輪流上陣和悍牛周旋,堅持了七天七夜,活生生將悍牛給拖死了。
繞是如此。也不能證明胖子說的就是事實,畢竟古書上對悍牛沒有隻言片字的記載。
“就算你說的有理,那你又如何判斷另外地一張是角圭的皮?”老頭有些動搖了,但是仍舊固執。
王浩千里迢迢的趕來,還沒有得到悍牛血。當然不可能空手而回,說走不過是欲擒故縱,停下腳步說道:“角圭又名角虎。被人稱作任法獸。如祟,一角,青色,性忠直。看見有人相鬥就觸理虧地一方。古書上是這麼說的吧?”
正是由於古書上對於角圭外形的記載非常詳細,老頭才能對號入座,當下承認無誤。
“實際上角圭沒那麼神,它不是能分辨誰理虧
,而是能感覺到誰慌張,誰心虛?所謂做賊心虛。理虧的人做不到鎮靜自若,異獸對人的情緒變化非常敏感,能察覺到不出奇。這種事並非只有角圭能辦到,只不過角圭性情溫順,只有它肯與人合作。角圭實際上就是祟地一種,一頭素色獨角的祟難認嗎?”說起來倒是簡單,要不是看到實物,哪是說認就能認出來的。角圭或許地確是祟,但是外形和祟仍然有很大區別。老頭當初翻閱了不少古書才證實了角圭的身份,如今被胖子僅僅憑一張皮就確定了,還不讓他無地自容。
“就當讓你懵對了,你在看看這張是什麼皮?”一張嵌滿鱗片的的獸皮從門縫伸出一角,鱗片細小整齊,像寶石一樣湛藍,光澤方面可比悍牛漂亮太多了。
既然走到了門口,順手開了門不是更好。老頭這個時候仍然固執己見,恐怕考慮的不是考覈別人,而是保全自己的顏面。雖然纔到第二關,胖子已經提前通過了考覈,因爲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比老頭要強的多。
“你不是以爲我連蛟皮都不認識吧?”胖子當成就樂了,心道,小爺連龍皮都見識過。龍和蛟經常被人混淆,有人說無角的龍就是蛟,甚至說有鱗地龍稱爲蛟,唉,難道龍不長鱗的嗎?《楚辭守志》注:“龍無角曰蛟。”又指小龍或母龍,這種解釋比較合理,但不是事實。
事實上,蛟和龍是有本質區別地,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動物。龍就是龍,蛟就是蛟,有的龍是凝集本源而生,比如說水龍,火龍,冰龍等等,龍生出來的子孫也不再是龍,更加不可能是沒長角的龍。
蛟也是一種異獸,所有的蛟都和本源扯不上關係,空有一副蠻力而已。到了現代,人類試圖用科學解釋一切,根據前人的描述,將蛟判斷爲鱷魚。
《墨客揮犀》的描述相對來說比較務實,蛟之狀如蛇,其首如虎,長者至數丈,多居於溪潭石穴下,聲如牛鳴。倘蛟看見岸邊或溪谷之行人,即以口中之腥涎繞之,使人墜水,即於腋下吮其血,直至血盡方止。岸人和舟人常遭其患。
如果單純從皮來分辨蛟或者是龍,蛟的鱗片現對要細小,更像是細鱗魚的鱗片,儘管龍比蛟要珍惜很多,但是胖子堅持認爲蛟的皮要比龍更好,龍的珍貴之處在於本源,那不是區區一張毛皮能比擬的,長了鱗片的也不能比。
老頭徹底服起了,不是因爲那番長篇大論,古書誰都看過,正是那些紛亂不一的註釋讓人無所適從,分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能分出來的人只有一種可能,除非是親眼見過。
終於,在胖子沒有因爲窒息而昏厥之前,門打開了。
“吱呀……”那扇門久未開啓,打開的時候發出讓人難受的動靜。
和胖子的猜想大相徑庭,一個鐘愛異獸,將獸皮搭的到處都是,終日生活在蒼蠅堆裡的怪物,是不是應該不修邊幅,蓬頭垢面呢?
但是老頭的臉格外乾淨,而且白淨的出奇,也許是不常出門的緣故。老頭的衣料也非常講究,想來是用異獸毛織就,上面一塵不染,連一個褶子都看不見。
“不用我過第三關了嗎?”胖子笑問。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相見恨晚,老子等不及了!第三關先進來再說!”玄門裡除了無名的御獸宗外,沒哪個門派對異獸有興趣,御獸一般被認爲是旁門左道,不務正業。想找到個交流的人難啊,偶爾碰到個能說上兩句的,那就是同志啦!老頭何嘗不是日盼夜盼的,終於給他等來了,又擔心胖子走掉,站在門背後心裡又是癢癢,又是火燒火燎的,難爲他能等到現在。
俗禮禮就免了,一拉胳膊將王浩拽了進去。
“吱呀……咣”大門再一次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