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銘皓沒有回答,就那麼淡漠的看着樑紅玟。
樑紅玟慢慢垂眸,輕輕開口說道:“我輸了,我還輸給了黎欣。年輕的時候,你爸爸愛的人是她。我以爲耍了手段,就可以一勞永逸。於是,我成功的嫁給了你爸爸。然後費盡周折生下了你們。我以爲我贏了。哪裡知道,她在這裡給我留着後手呢!她就算死,也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比她還要厲害,她不僅奪走了我兒子的心,還奪走了我兒子的靈魂!”
“哈哈哈哈!可悲,可嘆,可笑!我樑紅玟落得如此下場。該!”樑紅玟狠狠一擦眼角的淚水,轉身就朝着門口走過去。
宗銘皓忽然開口,輕輕說道:“我希望您是真的明白過來了。如果您現在還要去難爲她的話……不僅商家會站在您的對立面,您也將徹底失去您的兒子!”
樑紅玟全身如同過電一般,就那麼瞬間,釘在了原地。
樑紅玟慢慢轉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宗銘皓。
宗銘皓也低頭看着自己的母親,一臉的認真:“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您跟奶奶再去難爲秦六月,我就將這一身血肉,全部都還給你們!”
全身的血肉都還給她們?
他要死在她們的面前?
呵呵呵呵……
樑紅玟絕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嗓子裡一陣腥甜。
她這次,真的明白,有些感情一旦破壞,真的很難修復了。
她以爲,只要她放下身段,親自過來看他,就可以修復好母子感情了。
然而,她錯了。
大錯特錯。
她輸的一敗塗地。
樑紅玟沒有再說話,跌跌撞撞的就離開了莊西別院。
樑紅玟一走,宗銘皓也是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輕輕閉上了眼睛,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如果他不這麼說的話,他不能保證秦六月最後的安全。
只有這樣,將自己逼入絕境,將母親逼到極致,才能確保秦六月的周全。
六月,我答應過你的。
我將用我的生命,來捍衛你和孩子的周全。
這是我用靈魂起誓,對你做出的承諾。
樑紅玟離開莊西別院之後,跌跌撞撞上了車,司機問道:“夫人,我們去哪裡?”
樑紅玟半天沒回過神來,過了很久,才恍恍惚惚的說道:“去……去莊東別院!”
她不信!
她不信大兒子放棄了她,小兒子也會放棄她!
她的銘澤一直都是那麼的體貼溫柔啊!
她的銘澤一直都是那麼的懂事啊!
她的銘澤……
原本充滿信心的樑紅玟,忽然之間,信心全無了。
罷了,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是真的有日子沒見兩個孩子了,當媽的心啊……
樑紅玟的車到了莊東別院,莊東別院的人,照舊不敢攔樑紅玟。
樑紅玟可是宗家的當家主母,說白了,只要是宗家,就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就是去他們的房間,也得三秒之內開門!
所以,誰敢攔着?
樑紅玟的車進了莊東別院之後,剛下車,莊東別院的管家就過來了:“夫人,二少爺在佛堂唸經。一般這個時候,都要念上兩個小時的經文,我們都不能打攪的。”
樑紅玟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於是點點頭說道:“沒事,我在外面等他。”
管家趕緊讓人給樑紅玟搬來了椅子,抱來了個毯子準備給樑紅玟驅寒。
樑紅玟卻是擺擺手,表示不需要這些,她就站着等。
樑紅玟就這麼站在門口,靜靜的聽着佛堂裡傳出來的敲擊木魚和唸經的聲音。
樑紅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唸經的聲音竟然如此好聽,更不明白,爲什麼恢復了神智之後,怎麼就迷上了唸經?
現在豪門子弟裡,有幾個是念經的?
能不幹壞事就算是燒高香了。
然而,此時,樑紅玟甚至希望宗銘澤能像別人家的孩子紈絝一點,出去闖點禍,這樣她纔會覺得兒子是活生生的存在的,而不是像現在,明明年紀輕輕,卻好像一個高僧一樣,讓人靠近不得。
她寧肯爲了處理兒子闖禍的爛攤子,也不想兒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宗銘澤這才放下了手裡的經文和木魚,從佛堂裡走了出來。
穿了一身質地精良的亞麻材質的寬鬆衣衫的宗銘澤在看到樑紅玟的那一刻,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媽,您怎麼來了?”
“不管我怎麼叫你們,你們都不肯回老宅子,那就只能我過來看你了!”樑紅玟看到小兒子,眼神瞬間溫柔了很多,上前一步,從管家的手裡接過了外套,給宗銘澤披在了身上。
宗銘澤順從的讓樑紅玟給他披好衣服,一如小時候,一如生病的時候。
“媽。”宗銘澤雖然接受了樑紅玟的動作,卻開口說道:“大宅那邊我不會過去了。”
“爲什麼?那是你的家啊!”樑紅玟的心底再次一痛:“難道你要跟你大哥一樣,再也不管我們了嗎?”
“媽,我們是您的兒子,怎麼能不管?”宗銘澤平靜的開口說道:“你們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會揹負在身上。可是,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不會再踏足一步。”
“爲什麼?你也是因爲秦六月嗎?”樑紅玟的心,痛的更狠了。
兩個兒子,都要爲了秦六月而跟她決裂嗎?
“是,也不是。”宗銘澤垂眸說道:“秦六月與我有恩。如果當年不是她給我的一杯豆漿,我只怕早就死在那個地下室了!佛曰,人有因果。她是我的因,我便要對得起我的果。爸媽和奶奶的孝道我會盡,但是,那個冰冷無情的家,我不想去了。”
一句冰冷無情,一下子將樑紅玟打擊的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是啊,可不是冰冷無情嗎?
現在這個家,貌合神離。不是冰冷無情是什麼?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了?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了呢?
樑紅玟不甘心,還想再進一步的挽救:“銘澤,你難道不想媽嗎?”
宗銘澤微微笑了起來:“我知道,您一定會安好的!我一直都在爲您,爲父親,爲奶奶祈福。宗家的祖宗會保佑你們的!”
樑紅玟的心,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大兒子的生硬抗拒,小兒子的委婉拒絕。
方式不同,結果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