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銘澤就那麼看着康寧離去的背影,並沒有叫住她。
康寧的腳步趔趄而堅定,宗銘澤心底重重的鬆了口氣。
康寧,總算是想通了吧?
希望,你不要爲難六月。
看在我的份上。
管家慢慢的走了過來,低聲詢問:“二少爺,大少奶奶已經走了,需要護送嗎?”
宗銘澤緩緩點點頭,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管家擡頭看着自己的二少爺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寂寥,卻又那麼的挺立。
陽光讓他挺拔的身影,瞬間模糊了起來。
管家心底嘆息一聲,也不知道張家小姐嫁進來之後,能不能跟二少爺琴瑟和鳴。
希望也能跟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那樣幸福吧。
康寧回到了宗家之後,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之中,狠狠的哭了一頓。
這一哭,就哭了大半天。
直到下午的時候,康寧這才止住了哭聲。
康寧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將不再屬於她。
說不上是不捨,還是難過,還是……不甘心。
算了,算了。
這裡原本就不是她的世界,她白白佔了這個身體這麼久,是該還回去了。
康寧用冷水洗了臉,等情緒徹底冷靜了下來之後,這纔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嚴鍩的電話。
“嚴鍩,你能來一下嗎?”康寧帶着鼻音問道。
“嗯,好。你怎麼了?哭過了?”嚴鍩問道。
Wшw ◆тt kan ◆℃ O “你來了再說吧。”康寧眼眶裡又是一陣水汽瀰漫。
“好,我要一會兒才能過去。在家乖乖等我。”嚴鍩掛了電話之後,想了想,覺得康寧今天很奇怪。以前的時候,秦六月情緒有問題,她還能打電話問問宗銘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現在,康寧哭過了,她卻不知道該問誰了。要知道,宗銘澤自從康寧來到宗家之後,就一直避而不見了。
對宗銘皓的這個行爲,嚴鍩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秦六月也是她的好姐妹好知己。
她的立場,是最難的。
嚴鍩快速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情,驅車到了宗家老宅子這邊。
嚴鍩先去跟宗老夫人和樑紅玟打了招呼,這纔去找康寧。
嚴鍩一進門,就看到康寧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正在拿着冰塊敷着。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就哭起來了?”嚴鍩將手包往沙發上一丟,直接坐在了康寧的身邊,笑着說道:“現在還有人敢欺負你?嗯?!”
康寧聽到嚴鍩這麼說,頓時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你現在說話的口氣,倒是跟從前的我,很是相像。”
嚴鍩一愣。
康寧嘆息一聲,拉着嚴鍩的手說道:“小鍩,謝謝你一直沒有忘記我,謝謝你還當我是朋友。”
“這說的什麼話?”嚴鍩挑眉:“當年你救了我之後,我們之間的情誼就不同了。”
康寧擡手輕輕撫摸着眼底眉眼,眼底是濃濃的不捨和眷戀。
如果嚴鍩這個時候還察覺不出來康寧的不對勁,那她就是眼瞎了!
嚴鍩瞬間收斂臉上的表情,直接問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康寧只是輕輕搖搖頭,說道:“小鍩,我想把這個身體,還給秦六月了。”
嚴鍩的瞳孔猛然一縮!
她說什麼?!
她懂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康寧垂下眼眸,說道:“我覺得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爲了尋回我的愛情,而是來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的。曾經的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是我不好。”
嚴鍩一下子拉住康寧的話,皺眉問道:“是宗家人?”
“不,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康寧斷然回答說道:“是我自己想清楚了!這個人生是屬於秦六月的,我不是秦六月,所以,我原本就該還給她。我的人生是圓睿,而不是宗銘澤!他們已經不同了!”
嚴鍩眼神閃爍的看着康寧,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想明白這個問題。
“我把你叫過來,是想跟你告別的。”康寧垂首說道:“我決定去找解均,解均肯定會有辦法,讓我離開這個身體。”
“康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萬一你離開這個身體,你就會消散,那怎麼辦?”嚴鍩緊張的拉着康寧的手,急切的問道。
“那也是我的宿命。”康寧平靜的看着嚴鍩說道:“小鍩,其實,你也很擔心秦六月,是不是?”
嚴鍩輕輕點頭,沒有否認。
“謝謝你。”康寧的眼眶又是一陣溼潤:“我答應你,我不會委屈她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另一個影子,是我人性的另一面,另一個不同的我。我不會難爲我自己的。”
“你明知道,我介意的不是這個。”嚴鍩的眼圈也有點紅。
“我當然知道。”康寧含着淚,微笑着說道:“小鍩,好好的珍惜自己的愛情!不要像我那樣,等失去了,才懂得愛情的可貴!如果當年不是因爲我的自我放逐,就不會毀了圓睿。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訓!”
“康寧,你……”嚴鍩瞬間失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康寧含淚點點頭,跟嚴鍩用力的握緊了手指:“小鍩,看在我的份上,幫我多心疼六月。她比我聰明比我懂事比我隱忍也比我更讓人心疼。”
“我知道。”嚴鍩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康寧含淚點點頭,說道:“我今晚就跟宗家的人說。謝謝他們看在秦六月的份上,對我的溫柔以待。”
嚴鍩看着康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了康寧,哇哇的哭了起來。
兩個女孩子,誰都再也沒有說話,就那麼擁抱着對方,給對方友情的鼓勵。
到了晚上,康寧等吃完了晚飯之後,忽然開口:“老夫人,樑夫人,我有話要說。”
飯桌上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了康寧。
康寧眼神清澈的看着宗老夫人:“可以請宗銘皓和宗銘澤一起過來聽我說嗎?”
宗老夫人跟樑紅玟交換了一個眼神,樑紅玟頓時站了起來,說道:“好,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
說完,樑紅玟吩咐傭人收拾了桌子,換上了飯後的茶水。
宗銘皓似乎猜到了什麼,半個小時之後便趕到了。
宗銘澤差不多跟宗銘皓同一個時間到的。
兩兄弟在門口相遇,同時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釋然和沉重。
宗銘澤頓時苦笑。
是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過自己的大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