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簫一下樓,便聽到噼裡啪啦一陣亂響,盞茶時間,宋懿簫便緩步走了上來,一邊笑道:“大哥,解決了,呵呵,我們接着喝,喝他個不醉不歸。”
白展雲沒有看他,只是盯着罈子,自語道:“不醉不歸,何時才醉,又歸向何處?”
宋懿簫似乎並沒有聽到白展雲的話,笑着坐了下去,兩人又抱着罈子,開始大喝起來,也不知喝了多久,反正又有兩個罈子空了,宋懿簫大聲道:“拿酒來,怎的沒有酒了?”
一個男子笑道:“酒來了,兩位果真是海量,要不要在下陪兩位喝一些呢。”
兩人擡頭一看,只見一個青衣華服少年提着兩隻酒罈,站在桌旁,帶着笑容。
宋懿簫打量了他兩眼,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二人喝酒?”
男子面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笑着道:“在下不是什麼東西,只是這家店是小子開的,兩位其中一位還是通緝犯,小的是怕連累,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兩位還是莫要爲難小的纔是。”
白展雲不說話,宋懿簫卻是大聲道:“你有本事就將他抓走啊,看皇帝老兒敢不敢拿我大哥怎樣,你小子不敢就把酒放下,有多遠滾多遠。”
這話一出,七八個漢子圍了上來,白展雲依然不動聲色,宋懿簫卻冷笑道:“呵,還找幫手,都來吧,小爺忙着與大哥喝酒。”
青衣少年伸手阻止想要衝上來的衆人,白展雲卻是突然開口道:“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還是走吧。”
宋懿簫道:“大哥且坐着,一會自有好酒好菜上來,大哥所到之處,哪個瞎了狗眼的敢不歡迎,二弟便打他面的找牙。”說着又看着那青衣少年道:“酒,放下,你,滾蛋。”
男子如何能忍受得住,怒道:“今日小爺便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說着,一掌直接對着宋懿簫拍來。
宋懿簫翻手一擋,兩隻手掌便持在半空,一道氣浪自兩隻手向着四面蔓延開去,所到之處,桌翻櫈倒,酒濺菜飛,人也跟着飛了起來,只有白展雲一隻手按着桌子,身體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樓上一時間雜亂不堪,只有白展雲一桌好好的立在那裡,樓上的人,也只有白展雲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其餘人要麼飛出了客棧,要麼倒在地上哀聲慘呼。
宋懿簫露出一個笑容,道:“小子,有兩下子。”說着,手上一震,把男子震退兩步,宋懿簫則是長身而起。
宋懿簫站起,那青衣男子便揮掌衝了上來,宋懿簫面色不變,雙掌一開,兩人打在一起,一道道光芒激射,掌印翻飛,雜亂的客棧一下更加亂,簡直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倒塌。
宋懿簫突然一聲清嘯,青衣男子發出一聲慘呼,接着又是一聲悶響,他整個向後飛了出去,客棧的木窗被他一撞,瞬間破了一個大洞,他身體也飛了出去。
接着,破洞光芒一閃,那飛出的青衣男子又自那破洞飛了回來,只是他卻被一箇中年男子扶着,這中年男子一身華服,面露紅光,不怒而威,正是慕容家家主慕容華,以此同時,樓下衝上三人,兩個男子,一個女子,男的白展雲未見過,女的卻是慕容萱。
宋懿簫站在地上,看着出現的慕容華,醉眼惺忪的道:“你……你是何人?”中途他還打了一個酒嗝。
白展雲冷聲道:“他便是慕容家家主慕容老爺子。”
慕容華將目光移到白展雲身上,像是吃了一驚,隨後道:“是你?”
白展雲站起來,沉聲道:“不錯,是我。”
慕容華還沒有動作,慕容萱卻是長劍一挺,便對着白展雲刺來,面對這一劍,白展雲卻是不爲所動,像是根本沒有看到慕容萱這致命的一劍。
慕容華怒道:“退下!”之後看着白展雲道:“你爲何到老夫這裡搗亂?”
白展雲冷笑道:“在下只是來喝酒的,並沒有搗亂的意思。至於我這二弟爲何會搗亂,你何不問問樓下的掌櫃?”
慕容萱站在地上,臉色緋紅,一雙眼睛滿是憤怒的盯着白展雲,恨不得將之一口吞下去。
慕容華道:“既然如此,你們走吧。”
白展雲冷聲道:“多謝。”說着,竟是真的走了。
宋懿簫也不多話,跟着白展雲便走。
慕容萱怒道:“你不能走。”
白展雲頓住身形,卻是不回頭,沉聲道:“慕容小姐還有何吩咐?難不成還想將那休書送回?”
慕容萱氣得身體顫抖,顫聲道:“我殺了你!”
說着,一劍刺上去,白展雲不動,宋懿簫卻是一個轉身,雙掌一開,便將慕容萱一劍夾在掌中,慕容萱的劍再不能上前,宋懿簫站在當地,動也不動。
慕容萱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滾開。”
宋懿簫笑着道:“你想殺我大哥,先過我這關。”
慕容萱怒道:“你找死!”說着,手上用力,卻是不能將劍抽出。
宋懿簫笑着道:“你連我這裡都不能過,還想殺我大哥,簡直做夢。”說着,手上鬆開,慕容萱一下退回去。
慕容萱才退回,又嬌喝着衝上來,白展雲這一下動了,只是沒有轉身,而是想着樓下走去。
宋懿簫看着衝上來的慕容萱,笑着道:“小爺不陪你玩了,再見。”說着,抽身下樓,他身形一動,便已到了樓下,慕容萱追上來撲了個空,便又要抽身衝下。
慕容華冷聲道:“宣兒,站住。”
慕容萱身形一下頓住,氣得直跺腳,只聽慕容華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連爲父,也沒有多少勝算。”
衆人聽了這話,皆愣在當地,慕容華竟然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白展雲到底有多厲害。慕容萱雖然不甘心,但也沒可奈何,父親都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她又能如何?
她只有暗暗發誓,一定要超過白展雲,一定要將白展雲給她帶來的恥辱全部還回去。
白展雲與宋懿簫離開悅賓樓,便直接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此時已是夜晚,天際掛着一輪彎月,幾顆星辰,點點的星光配合這皎潔的月光,寧靜而深邃。
兩人手上抱着一個罈子,走兩步便仰頭灌下一口酒。
白展雲突然引吭高歌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去日苦多……去日苦多,好個去日苦多啊。”
宋懿簫也大聲道:“大哥何必執戀過去的悲痛,人生在世,本該快快樂樂的……”他又打了一個酒嗝。
兩人走幾步,便喝一口酒,喝過後又大聲的說兩句,此時,白展雲才真的有些醉意了。
“兩位這麼好的雅興,爲何不叫上貧道呢。”巷子中走出一個背劍年輕道士,也提着一罈酒,向着兩人走來。
白展雲笑着道:“邱……邱道長也到此間了?”
邱志子道:“白兄弟在此,貧道又怎能缺席?”
宋懿簫大聲笑道:“好,好,白大哥的朋友,也是宋某人的朋友,來,我們先乾一杯。”
邱志子笑着道:“兄臺海量,貧道本不敢與兄臺喝,但今日難得,貧道就捨命陪君子了,只是光有酒沒有菜,這酒喝起來多多少少缺少些味道。”
宋懿簫笑着道:“是極是極,可這麼晚了,到哪裡找菜去?”
邱志子笑着道:“前面不就有一個攤子麼,路邊的滷豬蹄下酒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白展雲苦笑道:“有時我真不懂,邱道長自稱貧道,卻終日酒肉不斷,這可一點不像修道之人。”
邱志子笑着道:“酒肉是好東西,只是那些個光頭和尚不懂得享受,纔不喝不吃,人生在世,不喝醉幾次,不吃上幾斤香肉,那真是枉到世間走這一遭了。”
宋懿簫大笑道:“妙極,妙極。那我們還等什麼?”說着,搖晃着步子,向着那攤子走去。
攤子擺在路邊,大鍋裡冒着熱氣,熱氣中瀰漫着肉香,在那微弱的油燈下,一個角落中,坐着一個黑衣男子,三人卻沒一個在意到他。
三人舉着罈子,齊聲道:“幹。”
然後同時舉起酒罈,咕嚕咕嚕的灌着酒,三人不再說話,一口酒接着一口肉,吃得香,喝得更香。
黑衣男子突然站起來,之後向着白展雲三人走來,看着白展雲問道:“你便是白展雲?”他聲音就像老鼠磨牙一般,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
三人擡頭看着他,只見他一身黑衣,身子瘦小,一雙鼠目,尖尖的鼻頭,長長的嘴巴,這簡直不像一個人,更像一隻老鼠。
白展雲還未說話,宋懿簫便道:“你是何人,找我大哥所爲何事?”
黑衣人冷聲道:“在下撼地鼠,聽說人王后裔現世,特來領教領教。”
宋懿簫哈哈笑道:“什麼人王后裔,你想打架就直說,找什麼藉口,小爺我來陪你玩玩。”說着,長身而起,一掌便直接對着撼地鼠揮出。
撼地鼠後退兩步,身子一斜,便躲過了宋懿簫這一掌。手上一動,便多出了一個撥浪鼓。
宋懿簫雙手一開,彎弓在手,右手搭箭,便要出手。
撼地鼠驚噫道:“后羿弓?你是何人?”
宋懿簫笑道:“你到識貨,等會小爺將你打趴下時,便告訴你。”說着,搭箭射出。
撼地鼠面色微變,手上碧浪鼓不停晃動,一道道音符傳出,竟是擋住了宋懿簫這足以撼天動地的一箭,黑暗中,不斷傳出一聲聲吱吱叫聲,叫聲越來越多,叫得人頭皮發麻,接着,只見一隻只黑色的老鼠聚集而來,一隻跟着一隻,眨眼間,遍地全是黑色的老鼠。
一下出現這麼多老鼠,當真是一件恐怖至極的事情,那擺攤的老頭早已嚇得無影無蹤。大街小巷,牆頭瓦上,全是黑色的老鼠,這裡一下變成了老鼠的天堂,人間的地獄。
天地間,因爲這些老鼠的出現,陰森可怖,肅殺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