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藍結婚了,2007 年的十月份,她在跟陳先生相逢不到一個月後便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因爲她的結婚,我曾一度消沉過,曾有那麼一兩個月,我總是提不起精神來,做什麼都沒有意思。沈藍結婚後就去了夏威夷,然後又去了西班牙,說是先見了她的母親,後來她母親很滿意,接着就去西班牙,然後恰巧這個時候,陳先生要去西班牙打理總部的事務,於是就與沈藍一直住在了西班牙。
一直到了那個冬天,我都沒有再見到她,這個時候,我總是兩地跑,一半是老家,一半是上海,寧寧在上海找了份工作,做一家投資做分析,但是因爲懷孕都四個月了,一直都是在家裡,偶爾做點事情,本來我不願意讓她做,她說閒着也是閒着,薪水很高,她很喜歡那份工作,是原來她在美國哈佛一起留學的一個師哥開的,工作做的開心,自然要長住上海,因此我要帶着孩子來回跑。這些日子,我基本沒有做什麼事情,人太閒了,自然腦子就閒不住,那些日子總是胡思亂想,我承認我是有些忘不了她,但是如果時間太久了,人生太長了,總是有些東西是要慢慢淡去的,那之後,我想念沈藍的時間變的越來越少,雖然我知道如果誰給個火苗,那心裡還會蠢蠢欲動,但是一年一年的,人的心態各方面都在變化,我似乎認定此生我必然會過這樣的生活了,人生不會再有什麼改變,我就這樣會與寧寧相伴一生。
天氣又開始變冷,每當季節變換的時候,我走在街頭,我都會感覺到時光的存在,光陰的存在,而且會猛然地想起過去,也會傷感一下,但是風過後,自己又會仰起頭,平靜地走下去。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尤其南方,幾乎都能把人凍死了,沒完沒了的大雪,一直在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上海,蘇南,以及浙江下過這麼大的雪,很多地方都鬧了雪災,我從上海回老家,經過南通,我都感覺這哪裡是南通啊,南通以前哪有鵝毛大雪啊,我以前在這裡上大學的時候,每年冬天要是能見到一場雪,那就很不簡單了,可是所望之處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天氣也要在那年憑添一些傷感,以白色來紀念我們曾經的愛情。
因爲雪災,道路都被中斷,我本來想去浙江,可是也無法前去,因此整曰都呆在上海的家裡,這種日子過的還算好,我媽特別囑咐我讓我好好照顧寧寧,還抱怨說,這都懷孕了,幹嘛還工作啊,是的,我也不太贊成,可是寧寧說是朋友,要幫下,不是錢的事情,兩個人天天在一起難免磕磕碰碰,本來寧寧幫她什麼師哥做那份工作,我就很不開心,可是而且太用心,有幾次挺着肚子還要出去吃飯,我不讓她去,她讓我跟她一起去,我說我也不想去,結果寧寧就生氣地說:“寶蛋,你這是幹嘛呢?你不去,你也不讓我去,那我總不能懷孕了,就天天在家裡,什麼也做不了了吧?”
我說:“你說的還對了,就是什麼都不該做,你做這個,做那個,幹嘛啊?有那麼重要嗎?”
寧寧說:“我跟你不同,我——”
我聽到這個話,我猛地從廚房裡衝出來說:“你什麼跟我不同?你說,你高貴是吧,你學歷高,你有本事是吧,你認識的人要麼是老外,要麼是華僑,要麼就是什麼博士之類的是吧?”
寧寧說:“你幹嘛呢?我有這麼說嗎?”
我說:“那你說我們有什麼不同?難道我讓你不要出去亂跑,好好在家裡,這萬一磕了碰的,怎麼辦?”
“如果人都像你這樣,你這樣想法,那社會怎麼發展?”
“社會他媽的發展就需要你這種懷孕已經四個月的孕婦是吧?你老實地生孩子就是爲了社會的發展,你懂不?”
寧寧說:“我去吃飯怎麼了?我還不能去吃飯了是吧?人家在國外——”
我猛地說:“你現在不是在國外,你不要老跟我說國外的話,你現在是中國人的太太!”
“你太霸道!” ,她說。
我說:“寧寧,你說什麼?你再說句!”
寧寧說:“你,你很霸道,你不知道嗎?”
我看着她,看了半天,然後冷冷地說:“好,我送你去,我等你吃好飯,我接你回來!” ,我剛要去拿鑰匙,她忙說:“我不去了,我不去還不行嗎?我跟朋友吃飯,你也管,我是那種需要管的女人嗎?”
我說:“我有他媽的管你嗎?”,我火了說:“誰他媽的管你了?”
“你別老這樣說話?”
我猛地把手裡的東西扔到一邊說:“你以前也不是這樣跟我說話的!”,我轉身回了屋,不是我不理解她,我實在不希望她挺着肚子還跟正常人一樣去折騰,我進屋後,她就在外面砸門說:“你出來,你聽到沒有,你給我出來,你就這樣嗎?”
我出來了,然後拉開門說:“寧寧,我承認,我是管你了,但是我只是爲了你身體好,你現在懷孕了,你不是正常人,懂嗎?”
她望着我,眼裡充滿了倔強地說:“就那樣永遠都忘不了她嗎?她都結婚了,都在西班牙,都懷孕了,你還是忘不了她嗎?是不是?你一輩子,你到老也忘不了是不是?你以爲我感覺不到嗎?我姐姐結婚後,你傷心,我知道,你怎麼樣,我都可以理解,可是就這樣好不起來了嗎?”
我說:“寧寧,我有嗎?我沒有,我跟你姐姐的事情,你以前不知道嗎?是一天兩天才知道的嗎?你現在說這些話沒有意思,知道嗎?”
“那你就想一輩子吧,永遠想着她吧!”,寧寧猛地走開,然後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我們都沒有再說什麼,我坐在屋裡,我在那裡想着,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錯了,我沒有在意寧寧的感受嗎?可是那些日子,雖然我心裡面會想,但是從來幾乎都沒有表現在臉上,我都是很刻意地提醒自己的。
可是總是有一些東西開始在我和寧寧兩人之間起着微妙的變化,難道這就是婚姻嗎?婚姻是和以前不同了,寧寧喜歡玩,還年輕,她不能老被管着,她受到的教育方式也不同,以前在愛着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去考慮,可是真正結婚了,很多事情就是需要去考慮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小矛盾越來越多,那個時候總感覺兩人之間,不是這兒有問題,就是這兒有問題,有時候一兩句話,本來是沒有什麼的話,可是總是小小地摩擦一下,我有時候感覺自己已經在改變,可是總是一不小心還會那樣。
也許是因爲寧寧快要生孩子的時候焦慮症吧,有可能懷孕的時候,心情會容易波動,有點更年期的味道。這些都是在所難免的,因此我也變的越來越寬容,理解,可是有一天,寧寧竟然猛地跟我說:“你是不是到今天,我姐姐都結婚了,都快生孩子了,你還是不死心,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樣,我說:“寧寧,是不是我要把心給你看,你才能看明白!”
寧寧說:“你不要以爲我是吃醋,我不是,我是感覺你好傻,我是爲你好,你這樣折磨自己幹嘛,她都這樣了,你還要怎樣,我以前不說,那是因爲我以前沒有跟你結婚,我有時候就想,我都生兩個孩子了,我這樣對你,我得到什麼,我以爲有一天,你的心終究會回到我這裡,你會,可是——”
她有她的無奈,我理解她,當初是的,她無限的縱容,無限的寬容,她以爲有一天,我能把心思徹底斷了,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她失望了,因此我們的爭吵也變的多了起來,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她在發些小脾氣,尤其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那種焦慮更是大,總是對我很有疑心,她以前真的不是如此的。
因爲她懷了孩子,我不能跟她吵架,總是她說幾句,我感覺忍下吧,就算了,過去就好了,其實到那個時候,我才突然明白寧寧是多麼的在意這個,在她心裡,她是會吃醋的,她的性格也做不到真正的無私,吃醋也是應該的,這些一點都不爲過,是我做的不好,如果我是寧寧,我根本做不到她這樣。
因此後來,我開始哄她,什麼都順着她,我不能讓她再有疑心,我要讓她開心地快樂地把孩子生下來,不能因爲自己的情緒,將來影響了孩子的健康。
這樣做後,寧寧的心情的確好了許多,也開心很多,只是開始很多次地笑着問我說:“你真的把我姐姐忘了嗎?”,我說是,她就跟折磨一個孩子一樣,總是那樣笑說:“你說你最愛我,現在!”
我也照說,這樣她就更開心了,只是我不想她永遠記得這些事,如果老提這些是來對我,我就會感覺很無奈,可是她畢竟懷孕了,也沒有其他辦法,我想這纔是真正的生活吧,我有時候自己都想笑,是的,我其實早該這樣對寧寧,畢竟我們纔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不是嗎?而我卻忽視了,接下來的日子,因爲我做的很好,什麼事都順着她,哄着她,她也很開心,然後這一轉眼就到了2008年的五月份,寧寧的臨產期了。
那些日子,我母親來到了上海,在家裡照顧寧寧,也不是照顧,也不用我母親照顧,是我母親放心不下,寧寧也感覺讓我母親來太麻煩了,不想讓我母親照顧,可是畢竟都快要臨產了,我母親怎麼能放心的下呢,本來想讓寧寧回老家,可又怕家裡的生產條件不好。
因爲我母親就來了,其實在生產之前,我們都沒有做任何檢查,因爲不關是兒子還是女兒,我們都會很開心,畢竟有了小童,其實在我心裡,我是很想要個女兒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