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詔令,尉繚沒有稍作停留,當天就趕回咸陽。若飛十萬火急,皇帝也不會召他回去。
陳勝擔心老師一路顛簸,無人照顧,於是讓田鵬跟隨老師一路照顧老師衣食住行。販賣食鹽的計劃,只能暫時停歇了下來。
而陳勝也沒能閒着,被古浩然帶往泗水郡的治所相縣。
相縣是泗水郡的行政中心,郡守便設置於此。不過此時,泗水郡的最高長官已經不是郡守,而是從咸陽趕來的長公子扶蘇和咸陽令蒙毅。
長公子地位尊貴自然不必多說。而咸陽令蒙毅身份也是顯赫無比,是皇帝的心腹謀臣,恩寵無比。與其兄蒙恬,被成爲帝國雙璧。
最近的郡守府守衛森嚴了不少。而且不少官兵都是生面孔,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跟尋常官兵的都不大一樣。
在府邸的一個小廳裡面,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歲,一臉平淡的男子,正對着一張地圖仔細觀看着,手指不時在地圖上比劃着。而他旁邊,一個年輕的公子,臉色凝重,隨着男子的手指方向,眉頭輕蹙。這兩人自然便是咸陽令蒙毅和長公子扶蘇。
小廳外面,周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從所掌握情報來看,被購走的糧食,很大一部分曾經都流轉到過泗水郡,然後就沒有了蹤影。”扶蘇沉默一陣,說道:“凌家蝸居巴郡,而烏家則偏處西北,素來不在中原活動,而最近以來,凌家和烏家,在中原各地活動頻繁,如果說他們沒有參與此事,怎麼也說不過去。我還是希望父皇能夠對這兩家採取突擊,以徹查凌家在此事之中扮演的角色。”扶蘇的聲音有些凜然。
看了看扶蘇的眼神,蒙毅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帝也想如此啊。可是凌家在數百年前在巴蜀就已經有了根基,當年我大秦上將軍司馬錯吞併巴蜀,凌家爲大軍提供了不少方便,功不可沒;近百年來更是支持我帝國的大業,別的不說,光是帝國這十餘年的戰爭,凌家就提供了不少資金幫助,對凌家查處,必須謹慎,不然恐怕會寒了帝國功臣的心啊!”說到這裡,蒙毅又說道:“而烏家地處隴西,與西方戎人素來交好,烏家也年年爲我大秦進貢大量牛羊戰馬。皇帝對其功勞也甚是惦念,不能夠隨意就因爲一點信息就對他們妄動干戈的,我們必須得拿出足夠的證據。”
扶蘇點了點頭。身爲帝國的長公子,他自然明白這兩個商家大戶對帝國的意義所在。若不是事態緊急,扶蘇也不會說出如此狠話來。
“那個陳勝倒是不簡單。”扶蘇把話題一轉,說道:“竟然能夠憑藉一些雜亂無章的信息,就推測出如此多事情來。”
“尉繚大人的高徒,能簡單到哪裡去嗎?”蒙毅笑了笑,說道:“皇上對他的也頗有興趣,不過樹大招風,公子可要留心。”
扶蘇心中一凜。自然明白蒙毅話中的意思。
皇帝尚未立儲。身長公子的扶蘇,自然是各方勢力追隨或者打擊的人物。扶蘇也清楚,自己除了年長之外,在諸位公子之中,自己也並無太大優勢。所以在朝野裡,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謹慎周旋着。年紀雖然不大,但久在權力漩渦中的扶蘇也清楚自己身邊的機遇和危險。
蒙毅提醒自己,陳勝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可是卻不能過分與之親近。像陳勝這樣的人,年紀輕輕就被上位者所惦記着,未必就是好事。或許他會是一顆明日帝國燦爛的一顆官場明星,也可能在步向這權力場的過程中被那璀璨明星背後的黑暗所吞噬。
保持適當的距離,又不能與之生疏,這纔是最正確的選擇。不到最需要的關頭,無需表明自己對他的態度。
這就是蒙毅的忠告。也是蒙毅隱晦地點明着自己和家族的立場。
扶蘇對着蒙毅會心一笑,微微拱手,表示感謝。
蒙毅也大方接受了扶蘇的禮貌。他和皇帝情同兄弟,一直都當扶蘇爲侄子一般看待。
“公子,大人,彭城縣令古浩然等人已經到來,在外面求見公子、大人。”泗水郡守楊端和在門外大聲喊了起來。楊端和本是帝國名將,年紀已過六旬,不過卻精神抖擻,看上去剛猛如舊,若不是因爲這件事情,他也不會調來此地當郡守了。
“楊老將軍,請帶他們進來。”蒙毅應了一聲。對待楊端和,蒙毅和扶蘇都不敢怠慢。此人曾經跟隨過蒙毅的祖父、父親在沙場征戰過,戰功顯赫,在皇帝面前可是頗有口碑的。
“不,我們出去接他們。”扶蘇對着蒙毅淡淡一笑。
陳勝對於扶蘇和蒙毅這兩人也很是期待。他在不少電視電影裡都看過這兩人的形象。不過在歷史書的記載裡,兩人的下場似乎都不怎麼好。
“拜見大人、公子。”正坐在大廳上喝茶的古浩然和陳勝看到郡守大人恭敬地引着兩人走了出來,便知兩人身份,連忙站立了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扶蘇淡然一笑,如春風拂煦,對着古浩然微微點頭,扶蘇的眼神便集中在了陳勝的身上,仔細打量着陳勝。先是由尉繚的書簡,後又因爲古浩然的上書,讓皇帝徹底記住了陳勝的模樣。身爲長公子的扶蘇,自然緊跟着父皇的步伐,大力關注陳勝起來。皇帝素來喜歡提拔新秀,看樣子陳勝以後的
陳勝也暗暗打量着這傳說中的秦始皇帝的長公子扶蘇。扶蘇的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只比他年長一兩歲的模樣,身材修長,臉容也頗爲清秀,看上去跟想象中的有不少出入。
而蒙毅的樣子更是普通尋常。五官普通屬於大衆臉,扔在人羣裡都找不着的那種,不過身材卻甚是高大,足有一米八以上,也算是彌補了了長相的不足了。不過蒙毅臉上卻顯露出一絲淡淡的威嚴,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這麼一點,會把他跟普通人混爲一談,這或許正是蒙毅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