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父子相逢不相識

阮偉業已覺到背後有人襲來,但他藝高膽大,毫不在意,口中回着溫義的問話,說道:

“你不要管我是誰!你說你是不是真的願意!”

芮家個個武功不凡,那兩位弟子出手如電,眼看就要抓住阮偉的後臂,卻突見阮偉雙手反背揮出,這一反背招法直爲龍形八掌的絕招,兩位芮家弟子那能躲得開,“砰”,“砰”兩聲,摔到地上,被制住穴道。

場上衆人看的個個大驚,除了龍掌神乞外,無一人能看得出阮偉那記絕招出自何處?

溫義卻不覺到阮偉那招有何異處,楚然欲淚道:

“你說你是誰?”

龍掌神乞忽然嘆道:

“他是阮偉,你還不知道。”

要知龍形八掌天下只有龍掌神乞一人會,而他從未傳給別人八掌,只例外的傳給阮偉五掌,阮偉無意中施出一招,龍掌神乞一看便知他是誰了!

溫義陡然聽到阮偉兩字,整個人一震,竟呆住了。

阮偉不再隱瞞,柔聲道:

“義弟,我是阮偉,我是你的大哥!”

溫義呆愣中想到公孫蘭的情義,想到阮偉的負情,胸中一陣衝動,忽然大聲道:

“誰說我不願嫁給芮家?”

鏡容見到阮偉的招法,不敢隨便派人再下場將他逐出城外,當下大笑諷刺道:

“真是可笑,別人願意,他偏來多事,莫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阮偉熱淚直流,他此時根本不覺到鏡容言中的諷刺,聲音哽咽的向溫義道:

“你真要嫁給芮家?你真要嫁給芮家……”

但聽他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來,已然無聲,只是嘴脣在顫動,彷彿他再也不相信溫義會願意嫁給芮家!

溫義忍住心中的無限悲傷,走過阮偉的身旁,走到鏡容的面前道:“我願意嫁給芮家!”鏡容大喜道:“本主裁宣佈姑娘以後爲芮家中人,任誰欺負了你,便是芮家的敵人,趕明兒我再爲你定下一門好親事。”

芮家座中皆是一戶之長,見溫義生的貌美,都想爲自己的兒子娶下這個媳婦,鏡容話聲剛完,已有七,八個五十餘的芮家戶長站起身來,大聲向主裁道:

“這媳婦咱家定下了!”

鏡容一看這麼多人搶這門親事,哈哈大笑道:

“不忙!不忙!以後再談,以後再談……”

這時場中走下幾位年輕的芮家弟子,將被阮偉制住穴道的兩位兄弟擡起,欲將他倆擡出治療。

突然阮偉好像發瘋了似的,手腳飛快之間,將走下的芮家弟子一一點倒,然後掠到溫義身後,一指點去。

溫義暗暗悲傷之中,那防到阮偉突然一指點來,頓時被阮偉點住背後的軟麻穴,倒在阮偉的懷中。

阮偉抱住溫義,大聲道:

“誰也不能娶她!誰也不能娶她……”

鏡容大怒道:

“你敢情活的不耐煩了,你點倒芮家弟子已經是罪不可恕,現在還敢逞強,來人呀!膘將這瘋漢拿下。”

這時鏡容身後跳出十餘位身手矯健的芮家高手,將阮偉團團圍住,溫義沒有被點住啞穴,只聽她急急喚道:

“放下我,你快走吧!”

但見阮偉真像瘋了似的,嘶聲大喊道:

“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將她搶去!”

他一面呼叫,一面兇猛的向外衝去。

十餘位芮家高手,豈是等閒人物,他們迅快合攏,各出絕招向阮偉身上擒去。

阮偉雙手抱着溫義只能雙腳移動,但見他數步踏去,就輕易的走出他們的合圍,芮家見到阮偉這種神奇的步法,莫不大驚,那合圍的十餘位芮家高手更是驚愕的呆住了!

鏡容飛身躍出攔在阮偉的身前,大聲道:

“你是何人門下?”

要知阮偉剛纔的步法是溫義父親溫天智的絕學,溫天智的腳法天下無雙,其中只有龍掌神乞走遍天下識得,鏡容卻不能認出,他見阮偉掌法與腳法俱不能識,心下大奇,待要問個明白。

阮偉此時一心想將溫義救出,那管到別人的問話,一腳向鏡容身前踏去。

鏡容大怒,自忖武功了得,雙手箕開,猛力抓去,暗道:“看你在我面前,還能逃得了嗎?”

那知阮偉人在他面前,他一抓去卻抓了個空,回頭望去,不知何時阮偉已走到他的身後。

這一親身經歷,他才覺到阮偉身懷絕世奇功,眼下城中錯非老佛爺與鏡元兄外,恐無人能將他擒住,但老佛爺不能驚動,當下大呼道:

“鏡元兄快來擒他!暗元兄快來擒他……”

就這瞬間,阮偉已衝出十餘丈,雖有不少芮家子弟攔他,那能攔住,只有眼見他衝出合圍。

龍掌神乞暗中不願將他倆人擒下,一直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不會兒阮偉已走得沒有影兒。

阮偉衝出芮城府急急飛奔,生似後面還有不少人來追他,要將懷中溫義放下,其實以他的腳程,誰也無法追得上,他早已將芮城府拋下很遠了。

這時子時已過,深夜的寒氣陣陣襲來,溫義忽然道:

“大哥,你真的捨得我嗎?”

阮偉陡聽溫義喊自己大哥,心中一陣甜蜜把她摟的更緊,聲音微微發顫道:

“你……你……不再離開我……”

溫義輕聲道:“你放下我!”

阮偉癡癡道:“你當真不離開我了?”

溫義嘆道:“只要大哥捨不得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阮偉聽她這樣一說,心中一喜,慌忙將她放下,他卻忘了溫義被自己點住穴道,那能站得住,只見溫義咕咚一聲摔到地上。

溫義輕聲一哼,阮偉嚇的臉色蒼白,急忙俯下身去,關切的問她道:“你摔痛了嗎?”

溫義的臉蒙在手上,沒有理阮偉的問話,阮偉不知她生氣沒有,急急道:“大哥該死!大哥該死……”

他說了好幾遍大哥該死的話,才聽溫義嬌嗔道:

“大哥沒良心……”

阮偉一愣,心道:“我怎麼沒良心啦?”

忽聽溫義聲音微弱含笑道:

“傻大哥,你還不將我穴道解開!”

阮偉暗道該死,怎麼盡說廢話不將她穴道解開,難怪她說自己沒良心,當下連忙揮手將她穴道解開。

溫義穴道被解即刻站起,沒見她說話就向前走去,阮偉大急道:“你……你到那裡去?”

溫義看他着急的樣子,才知阮偉榷是深愛着自己,不忍再令他焦急,笑道:“傻大哥,難道我們就站在這裡過夜嗎?”

阮偉患得患失,神智一時緊張過度,不覺伸手敲了一下自己腦袋道:“大哥真是昏了!”

溫義返身握住他的手道:

“你心中真的捨不得我嗎?”

阮偉傻傻道:“我不知道。”

溫義一氣摔下他的手,但聽他接着道:

“但叫我離開你,我死也不會了!”

溫義一聽到這話,千縷柔情一一升起,撲頭擁進阮偉的懷裡,低聲道:“我……我……死……死也不會離開你了……”

溫義這時已深切瞭解阮偉待自己的心,在芮城府的一切,充分表現出他的真情,以往的事她再也不計較了,她只要目前確實證明阮偉是愛着自己就夠了。

他倆相伴着向芮城府附近的城鎮走去,一路上阮偉把在那次大會分別後的遭遇全盤說出。

溫義聽他說完一切,不但不計較公孫蘭對阮偉的情意,反而怪阮偉對公孫蘭太絕情了!

阮偉笑道:“你口裡說不計較,誰知你心中在想些什麼?”

溫義嘆道:“我就是氣你在金廟見到我時,如同陌生人一般,那知你那時神智不清,怪不得你,蘭姐姐對你有恩,我怎會再忌妒她呢?”

阮偉道:“你真的不對她忌恨!”

溫義笑道:“你就是娶她,我也不會忌恨,反要替你們歡喜。”

阮偉臉色微紅,吶吶道:

“我……我……怎會娶她……”

溫義見她大哥臉這麼嫩,不由笑意盎然道:

“你不娶她……娶……娶……誰訝?”

阮偉愛極溫義這時的笑意,不覺出口道:

“我只要娶你。”

溫義陡聽他如此說出,心中雖喜,卻也羞的臉色通紅,不敢再說出一句俏皮的話了!

走到城鎮,萬家燈火俱寂,已是三更時分,阮偉找到來時投居的客棧,給溫義另叫一間,分別安寢。

次晨,阮偉恢復原來的面貌,溫義又着上男裝,倆人合乘“白蹄烏”離開山西。

阮偉爲要找劍先生告知虎僧約他相鬥君山之事,定在今年臘月初一,想起與劍先生,曾在金陵鍾靜鍾大叔家見過一面,如今只有再至鍾大叔家,才能得知劍先生的行蹤。

自從在西藏碰見鍾靜勸他還俗後,現在不知如何?就是溫義也很關心,此去金陵一爲尋找劍先生的行蹤,再者也可順便拜訪鍾大叔,他倆人興致勃勃,一路直向金陵馳去。

來到金陵,阮偉先至高升客棧拜見外祖父蕭三爺,那知客棧裡的店夥說,蕭三爺早已離開客棧雲遊四海去了,阮偉見不着蕭三爺,內心十分惆悵,但想到外祖父的性情,好遊山水,也就不以爲然了。

阮偉偕同溫義出聚寶門,至鍾靜的屋宇,只見那院落式的小樓靜悄悄的,門前的鐵環已然生鏽,顯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阮偉到附近的村舍打聽,才知鍾靜的家已經搬走一年多了,算來自己當年離開這裡,她們就搬了,問了半天,村民只能告訴阮偉她們搬到嘉興,至於嘉興什麼地方,便問不出所以然來。

阮偉很奇怪凌琳她們爲什麼要搬,她們這一搬走,鍾大叔自西藏還俗回來,怎麼找得着呢?

阮偉猜測不出凌琳會遷至嘉興何處?正在茫然沒有主張的時候,溫義笑道:“我想她們會搬到那裡?”

阮偉素知溫義十分聰明,急急問道:

“她們搬到那裡?”

溫義道:“聽說正義幫的總舵設在嘉興,她們若然遷至嘉興,一定是投在正義幫內。”

阮偉想到鍾大叔出家的原因,就是正義幫主呂南人與凌琳不軌,惹起他的忌恨,而今凌琳搬到正義幫,更爲接近呂南人,不是太明目張膽了嗎?念至此,不由怒火上升,憤憤道:

“果然不錯,凌大嬸一定是搬到那裡,這……這……絕不是好事!”

溫義聽出阮偉的話意,輕嘆道:

“也不見得完全是這個原因,她才搬到正義幫去,要知現今天下天爭教的惡勢力無所不至,她若不搬至正義幫,在正義幫的庇護下,還真難在這裡住的安穩!”

阮偉認定凌琳搬到正義幫去,是爲了和呂南人相好,雖聽溫義如此解釋,並不以爲然,當下十分慨嘆道:

“鍾大叔不知如何了?”

溫義也不敢想像鍾靜的遭遇會如何,勉強笑道:

“大哥,我們到嘉興去吧!”

阮偉點點頭,心想只有到嘉興才能得知一切了!

不數日,他倆快馬來到嘉興,出嘉興城再走數裡使到正義幫的總舵,遠遠望去,蒼茫的林園在日光下,顯出一片蔥綠蓬勃的氣象。

尚未接近那林園十丈內,霍然從林園內走出三位銀巾包頭的銀衫壯漢,其中一位打着切口道:

“青山依舊在。”

阮偉不知所對,茫然的站在那裡,溫義十分機警,趕緊笑着接口道:“綠水長流存。”

銀衫壯漢道:“是那方朋友?”

溫義道:“來自南谷,拜見貴幫幫主。”

三位銀衫壯漢面面相視,不知南谷是什麼地方,好像從未聽過,但見阮偉他倆人氣宇昂軒,甚有名家風派,不敢怠慢,那位問話的銀衫壯漢,恭敬道:

“貴客稍候,待在下入內通報。”

話畢匆匆走入林園,留下兩位銀衫壯漢在外面招呼,他入內後不久,忽聽園內傳出三聲炮響,頃刻走出一排腰束紅帶的司禮銀衫壯漢。

跟着裡面傳出洪亮的話聲道:

“幫主恭迎南谷貴賓!”

阮偉暗暗吃驚,倒想不出溫義說出南谷兩字,竟會有這麼大的聲勢,心下奇怪,向溫義望去,只見她俏皮的向自己霎霎眼,好像在說:“你看,怎麼樣!”

洪亮的話聲一完,走出一位方臉長身銀衫壯漢,他猛然看到阮偉,不覺驚的微噫一聲。

阮偉認出,他是曾在鍾靜家見過一面的銀槍陶楚,而且那次見面,還無意中傷了他,當下甚是歉然的向他笑了一笑。

陶楚身後跟着走出一位瀟脫俗的中年文士,笑道:“陶大哥,是誰呀?”

陶楚沒有作聲,當阮偉看到那中年文士,心中一震,那中年文士見到阮偉也是吃了一驚。

只見那中年文士與阮偉互相默然的站在那裡對望着,陶楚看到這種情況,暗暗心酸,不禁把頭撇過去,不忍再看。

頓時一切都好像靜默住了,還是溫義驚訝的先開口道:“奇怪,你們倆位怎麼這樣相像啊?”

中年文士先是驚醒,笑着向阮偉道:

“這位小兄,敢情是南谷溫老前輩的傳人嗎?”

溫天智很多年前便名震江湖,中年文士還是在南偷北盜的口中聽說過,如今聽到南谷有人來訪,那能不隆重出迎。

阮偉神色失措的搖了搖頭,吶吶道:

“不……不……是……”

中年文士笑着又道:

“呂某正義幫主,敢問那一位是南谷來的!”

阮偉忽然大聲道:

“你就是呂南人!”

呂南人見他直呼自己名。雖是沒有禮貌卻不以爲意,應道:“正是!”

倒是陶楚忽然回頭,怒色滿面的向阮偉斥道:

“你……你……怎敢直呼其名!”

阮偉冷笑道:

“他也不是帝王,怎麼呼叫不得!”

陶楚心中正要衝口說,他是你的父親,當然不能直呼其名呀!但想到劍先生的矚咐,不要拆穿阮偉的身分,總算儘量忍了下去。

溫義一見呂南人和阮偉生的相像就生好感,不覺忘了呂南人在鍾靜的口述下是個不端的人了,當下接口道:

“小生是南谷來的,特來拜會幫主。”

呂南人含笑點頭道:

“溫老前輩是……”

溫義道:“是家父。”

呂南人客謙道:

“令尊名滿天下,呂某得識兄臺,實是三生有幸。”

溫義見他雖然是一幫之主,卻很隨和,心中十分讚佩,好感越發增加,笑容滿面道

“小生單名義,能夠拜見呂大幫主,纔是小生之幸呢?”

阮偉心中已認定呂南人不是好人,這時見溫義與他談的好生融洽,以爲呂南人又要誘惑義弟了,頓生忌意,大怒道:

“呂南人,你把凌大嬸藏到何處去了!”

呂南人一愕,不解的問道:

“那個凌大嬸?”

阮偉恨聲道:

“就是鍾靜鍾大叔的妻子,你身爲天下正義之幫的幫主,卻想不到作出拆散人家美滿姻緣的惡事,不慚愧嗎?”

他這一快口的指罵呂南人,嚇的陶楚臉色蒼白,暗道:“你這小子真該死,怎麼指責起自己的父親來了!”

呂南人涵養雖深,聽到此事也不禁色變,氣的聲音發抖道:“你……你是何人,怎可信口誣人於罪!”

阮偉以爲他是心虛,才致聲音發抖,心中確定他有罪,義正詞嚴道:“本人阮偉勸你確要好好反省一番,莫要做了人人恥笑的罪人,那時正義幫的聲譽可就要一蹶不振了!”

呂南人氣的話說不出了,指着阮偉吶吶道:

“你……你……”

阮偉不等他說下去,接道:

“阮某見你是正義幫幫主纔好心勸你,人孰無錯,錯而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勒馬回頭,快快找到鍾大叔,使他夫婦倆人重新和好,我也不會爲難你的……”

陶楚聽的亦是有口難言,他當然不信呂南人是這種人,確信阮偉是誤會了,插口道:

“小子,你越說越不像話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阮偉望了陶楚一眼,不理他說些什麼,接着又道:

“今天阮某來這裡,一是爲勸勸名聞天下的正義主,相信他是一時糊塗自會改過,另爲要找凌大嬸請她傳句話,現在她既住在這裡,就麻煩你們傳給她吧,過幾天自有一位聾啞虎僧於今年臘月初一約鬥劍先生於君山之頂……”

呂南人聽到這話,總算驚出話聲,道:

“你說什麼?”

阮偉嘆道:

“話說到這裡沒什麼再好說了,聽不聽勸告由你,義弟,們走吧!”

他說走就走,彷彿不願再待一會,拉起溫義的纖手飛身上馬。

呂南人這時已氣到極點,見他要走,那能白白受辱,大喝道:“站住!”

阮偉不願與正義幫爲敵,不理呂南人的厲喝,策馬飛馳。

呂南人豈會讓阮偉逃走,正要掠起身來,欲將阮偉扯下馬來,好好教訓一番,出口胸中屈辱之氣。

陶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呂南人掠起之身,急急道:

“幫主,讓他去罷!”

呂南人怒聲道:

“爲什麼?”

陶楚道:“他年紀小誤會幫主,何必計較。”

呂南人大怒道:

“放開我,什麼事都好誤會,這件事卻千萬誤會不得,我非要抓下他,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陶楚死力抓住呂南人,他知道只要一放手,以呂南人的腳程一定可以追上策馬飛奔的阮偉,他怎能讓他父子倆人相鬥呢?

呂南人見陶楚不放,氣的用力一掙,掙開他的雙手,飛起步來就要追去。陶楚在這緊要關頭,急忙道:“他是你的兒子,快不要追了!”呂南人聽到這句話,硬生生定下衝去的身子,大驚失色道:陶楚點頭道:“他正是與你一別十餘年的兒子。”呂南人大叫一聲道:“他真是我的兒子,快……快追……”這時“白蹄烏”早已飛奔得無影無蹤了!“他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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