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強曾經是一個網文寫手,知識面相對於一般人要強,他知道化肥硝酸銨和木屑混合能製造炸藥,知道水力機械的原理,蒸餾白酒是怎麼釀成的,還知道燧發槍的原理,黑火藥的配方比例,自然也知道潔廁靈和84混合在一起就是化學武器。
恐怖組織一定在預謀重大行動,而目標很可能是中資公司,因爲策劃者們搞來很多建築藍圖,整天在客廳裡研究方案,朱小強給他們端飯的時候瞄了一眼,上面有漢字,貌似是一個煉油廠。
祖國的財產將要蒙受巨大損失,朱小強心急如焚,可是他的人身自由是被限制的,除了出去購物,平時嚴禁出門,即便是去採購,身邊也至少跟着三個人,名爲保護,實爲監視。
朱小強只能等待時機。
很快時機就到了,組織製造炸彈的時候缺少材料,派朱小強去購買物資,指揮官給他拉了一張清單,英文寫的,鐵釘、螺栓、電子鬧鐘,行程開關、電線、工具等。
朱小強拿着單子,帶着現金,和三個人一起開着皮卡車去了沃爾瑪超市,他推着購物車在超市裡逛遊,身後就跟着帶槍的恐怖分子。
沃爾瑪超市很大,顧客很少,還都是南亞籍傭人或者當地人,他們悠閒地採購着商品,絲毫沒注意這個緊張兮兮的中國人。
朱小強打算採取巧妙地方式把情報傳遞出去,可是他不會寫阿拉伯文,英語水平也不足以表達,他急得要命,可又不敢冒險,東西很快買完了,同伴指指大門,示意可以離開了。
這次怕是沒機會了,朱小強死心了,可是走到收款臺附近,忽然看到一個貌似中國人的男子正彎腰調減商品,頓時心裡一亮,徑直推車過去,撞到了那人。
“我操,你沒長眼了!”那人果然是個中國人,跳起來大罵。
“你罵誰!是你不長眼,fuck!”朱小強也罵了起來,以罵人的口氣說道,“報警,恐怖組織要炸煉油廠,他們有化學武器還有炸彈,注意表情,我身後就是恐怖分子,我是被他們裹挾的。”
那人呆了呆,很快回復正常,繼續和朱小強罵戰:“你眼睛瞎了啊,恐怖分子住哪兒?”
“我也說不上地址,你快報警吧。”朱小強以眼角餘光看到身後的人走過來準備進行干涉了,趕緊結束爭端,推着購物車走了。
被朱小強選中的這個中國人正是閒得無聊來超市瞎逛的劉漢南,聽到驚天秘密,他腎上腺素分泌,牙齒都在打顫,立功的機會來了,也顧不上買東西了,尾隨朱小強出了超市,遠遠看到他們將購物車裡的東西放進皮卡車廂,一溜煙開走了,車牌號碼是阿拉伯文字,他不認識,也沒帶手機,無法拍照。
劉漢南火速奔到停車場自家傭人開的奔馳車旁,借了手機給劉漢東打電話。
劉漢東此刻正在冒險島上打靶,草棚下的長條桌上擺着十幾把手槍,彈匣和子彈,海面上漂浮着靶子,他單手持槍,彈無虛發,槍聲連連,衛星電話的鈴聲根本聽不到。
劉漢南急壞了,恐怖襲擊可是大事兒,煉油廠是中資企業,工地上盡是中國人,萬一恐怖分子得逞,多少家庭要崩潰啊,他問開車的傭人,警察局在哪裡,帶我去。
傭人是來自巴基斯坦的勞工,不會說當地話,但是會用導航儀,很快就把劉漢南帶到了最近的警察署。
劉漢南闖進了警察署,用結結巴巴的英文和手勢比劃着,警察們文化程度不高,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帶到警長辦公室裡,警長在沙特讀過大學,會說英語,經過一番艱難的溝通,終於明白了劉漢南的意思,他厲聲說了句話,一擺手,兩個警察撲過來,把劉漢南拖了下去,丟進了囚室。
傭人見勢不妙,迅速逃離。
劉漢東打了足足一百多發子彈,身上沾滿了硝煙味道,他的槍法已入化境,養成了肌肉記憶,可以做到指哪兒打哪兒,人槍合一。
烤爐上炙着鮮嫩的小牛肉,桌上擺着瓶身上還帶着露珠的冰鎮啤酒,陽光、藍天、碧海、白沙灘,生活如此美好,簡直讓人忘卻了一切世間的煩惱,劉漢東吃了塊肉,喝了兩口啤酒,準備下海游泳,下水之前拿起衛星電話看了看,有一個未接電話,號碼有些熟悉。
他回了過去,原來是自家傭人的手機,傭人告訴他,劉漢南被警察抓走了,劉漢東大怒,問是哪個警察局,可是手機信號卻突然斷了。
劉漢東再打過去,沒信號,打其他號碼,也打不通,懷疑是自己的衛星電話出了問題,借了火雷的電話打,依然是沒信號。
他察覺不妙,科林境內的電信系統採用的是諾基亞西門子的系統,運行穩定很少出故障,固定電話和移動電話同時打不通,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電話局被人炸了。
“火雷,小崔,抄傢伙上飛機,出事了。”劉漢東道,丟下衛星電話,套上T恤,穿上裝具,往口袋裡裝着子彈匣和手榴彈。
那倆夥計也不含糊,立刻拿起自動步槍跳上直升機,劉漢東自己花錢置辦了一架二手的米24直升機,這種飛機雖然老掉牙,但是屬於武裝直升機一類,八十年代曾在阿富汗統治過天空,至今寶刀不老,裝上機關槍和火箭發射巢,能秒殺掉一支軍隊,當然劉漢東沒那麼囂張,在科林國內私人是不能擁有這麼強大的空中武力的,他只在飛機上加裝了一挺六管火神機炮而已。
在飛機上,劉漢東繼續打電話聯繫,就算電話局被佔領,衛星電話的信號總還是有的,他打給國王辦公室,侍從官說這裡一切正常,可能是機房故障吧,再打給憲兵司令部,對方答應立刻調查。
雌鹿飛行在碧海之上,劉漢東憂心忡忡,他對這個小國家的現狀極爲擔憂,卻又拿不出好的建議,賽義德是劍橋大學教育出來的精英人物,這樣的人在歐美或許會成爲一流政治人物,但是中東這種依然採用伊斯蘭教法的國家,註定會是個悲劇。
賽義德平息法赫德親王的政變之後,這個國家似乎一切走上了正軌,拉來了中國的鉅額投資,設立了議會和民主制度,放鬆外來勞工簽證,下一步就是給婦女選舉權了,賽義德的政治舉措贏得了西方的一致讚譽,但是科林的老百姓們並不買賬,尤其是宗教人士們,對賽義德試圖把科林變成一個世俗國家的做法極爲反感。
如果賽義德是凱末爾那樣的鐵腕人物,也就罷了,收拾死硬派不過是幾顆子彈的事情,可他偏偏婦人之仁,優柔寡斷,明明能把法赫德處死的,卻放虎歸山,放了也就放了,完事還後悔,朝令夕改,弄得下面人都不知所措。
根據劉漢東的估計,國內保守勢力趁賽義德不在國內,發動了一次叛變,如果軍方有人支持的話,那麼賽義德很難再次翻盤了,賽義德完蛋,自己也跟着完蛋,所以必須撲滅叛亂。
他開始後悔,不該遣散那五百保安,五百人槍,在科林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了。
……
科林國際機場,一架來自中國的波音747寬體客機緩緩降落,煉油廠項目簽訂之後,國航開通了北京——科林航線,每週一班,其實旅客不多,這主要是一種政治姿態。
飛機上下來幾個人,穿戴打扮像是中資公司的技術人員,其實不然,他們是肩負特殊使命的特工。
帶隊的是冼輝少將,他已經八年沒出過外勤了,長時間的飛行讓他身體略有不適,他是特種部隊指揮官出身,年輕時候是偵察兵大隊長,長時間的超負荷訓練摧垮了他的健康,五十歲的人,身體素質和六十多歲的老人差不多。
隨隊前來科林的還有T部隊的指揮官羅漢和政委姚廣。
在冼輝的堅持下,姚廣被調到T部隊擔任政委,和羅漢搭班,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人水火不容,冼輝此舉,要麼是想徹底接管T部隊,要麼是想毀掉T部隊。
這支隊伍前來科林,是出於國家能源戰略全盤考慮,要在中東擴大影響力,以科林爲基礎,建立從土耳其到也門、阿曼,包含中東各國的大情報網。
另外還要附帶着幹一件事,就是執行有關部門委託的特殊任務,秘密抓捕叛國人員劉漢東。
據調查人員稱,劉漢東嚴重違紀,非法獲利上億美元,任由這樣的人逍遙法外,是黨紀國法決不允許的,之所以殺雞用牛刀,派出精銳特工人員跨國抓捕,本身就是對其他貪腐分子的一種震懾。
當然這些只不過是藉口而已,羅漢很清楚爲什麼要抓劉漢東,高層鬥爭殃及池魚而已,爲了整垮宋劍鋒,這幫人無所不用其極。
一下飛機,羅漢就察覺氣氛不對,他說:“不對勁啊,我好像聞着火藥味了。”
姚廣聳聳鼻翼:“哪兒了?我怎麼聞不到。”
羅漢說:“你就算是狗鼻子也聞不到,我說的是一種感覺,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冼輝沉聲道:“吵什麼吵,閉嘴。”
姚廣笑笑,一副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的表情。
中資公司在科林有幾百億的項目,爲保護國家資產,總參、國安都在這兒設立了分支機構,通訊設施、車輛、武器彈藥以及人員,應有盡有。
兩輛越野車把他們接到了塔基卡提市郊的安全屋,大家領取了裝備,開始按計劃行事。
羅漢撥打劉漢東的衛星電話:“老劉,我到科林找你玩了,你在哪兒呢,趕緊來接我,請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