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獨自一人來我家送死麼?”
“吾更樂意替你送葬。”
胡不容情的語聲落下,雷霆頓交重掌。別苑之外,隔日再相逢,脫變又得闍皇之力的邪之子,根基已超頂級一流,邪兵衛澎湃之力洶涌壓上。足下方寸之地,半邊完整半邊龜裂,高低頓見分明。
“哼,果如父皇所料,那名女人內傷不輕。今日的你,無法再借合招便宜了。而吾,將讓你見識何爲嗜血王者的驕傲!”
“有進步是好事,但西蒙沒告誡過你,剛則易折嗎?”
真氣較勁,黑髮張揚的邪之子再催邪能克敵,目光灼灼、理所當然地大喝道:“吾正是依照父皇的吩咐,來此帶回吾之半身!”
足尖點地借勢退至牆角,聞人然卻是不以爲懼:“沙羅不在。”
“不在?”
濃黑緊密的眉毛一挑,邪之子聞言當即暗運邪兵衛,欲引起另外一半邪兵衛顯露異象。然而居家之地並無任何邪流竄起,邪子心思頓沉道:“她在哪裡?”
“西蒙是個聰明人,就算是死了,也該告訴過你猜測的一切?”
“沙羅不在,梵剎伽藍亦不在鎏法天宮,三名所謂的世尊螳臂當車……哼,那處海邊嗎?!”
元身蛻變需要剩餘的邪兵衛,試出聞人然根底的邪之子,深知要贏眼前人非是一時半刻能成。而若邪兵衛真與梵剎伽藍同葬未來之境,嗜血者的目標將難有達成之期。邪之子思索過後,登時不再理睬聞人然,往時空之門的方向化影而去。
掌心留着一點邪氣追蹤目標,確認了邪之子遠離之後,聞人然纔回身走回屋。
九星雲龍陣隔絕外界一切,正見丫頭沙羅安安靜靜地正坐在內。聞人然與楚君儀視線一對道:“邪之子已前往時空之門,我得隨後離開了。”
“邪之子表現得很正常。”楚君儀莫名眼露擔憂道。
“正常的不像是有問題?”
骨子裡的歹毒不變,邪之子依舊囂張任性,又聽從西蒙的教誨。
不過外在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往往可能就是最大的問題。將疏樓龍宿刻意支開,看起來像是邪之子針對敵人的一貫強硬作風。但若往深處去想,同樣不也將對邪兵衛有覬覦的一堆人,趕出了參與爭奪的可能?細思極恐……
聞人然不敢大意道:“雖然一切都在佛子掌握之中,我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佛劍大師。可真要發展到那種狀況,我想也沒有擔心的閒情逸致了。”
“……”
相顧一時無言,千頭萬緒到了最後,楚君儀只是平靜說道:“不管如何,明天還是得準時用早餐。”
“嗯,我保證回來得時候粥還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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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劍影青光平地起,直上雲霄無蹤。不遠處林間,監視着六庭館別苑的金色人影,等了片刻終欲親自入內一探。
“雲濤三劫解蒼生,一筆揮毫天下定。”
金色人影腳步突而停頓。沐流塵鎖定了目標氣機,聲顯悠然道:“更深露重,打擾未免無禮。觀閣下修爲不凡,何必做那不速之客?”
“冥界高人隱士,何時與聞人然走得如此近了?”
“只是欠人人情,不得不還。”
兩人之間短短的距離,隨時可能導致死亡的危機。沐流塵卻只是微一搖頭,彷彿貌若無奈道:“總而言之,今日雲濤夢筆,不能讓你再進一步。”
“……那今日之後呢?”
“今日之後,一切自然與吾無關。”
“既是如此,吾亦大致確認了內心所思,你我並無動手的必要。”
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金色人影氣勢一懈迴轉過身,注視着沐流塵,意味深長道:“希望未來你我非是仇敵。”
“是否爲敵暫且不論,沐流塵此刻確有一問請教。”
“哦?”
“劍子仙蹟古剎之約,閣下認爲結果將是怎樣?”
金色人影默然片刻,方纔答道:“你來到此地,說明不了了之,是最爲可能的結局。”
“咦,吾卻認爲是魔龍必亡。”
“哈,且不提道儒頂峰早已生出嫌隙。退一步而言,劍子仙蹟與疏樓龍宿有殺人的時間嗎?”
冷冷嗤笑一聲,金色人影不以爲然道,“反而觀之,正道的危機才更爲急迫。”
“聽閣下之意,是對己身佈置頗爲自信。但切莫忘了,死去之人的恐怖。”
“嗯……這句話別帶玄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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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暗夜,荒涼僧院,氣氛陰森。洞開的院門內,金銀封體,水銀腐骨,僅剩死寂恐怖。
前來赴約的白衣道者,見得身前殘忍景象,頓時心生一股急怒,倏爾又覺身後來人,背上古塵劍穗輕飄,強自平靜道。
“很適合了斷的地點,你說是嗎?龍宿!”
“疏樓更迭,龍鱗不減風采。”
簡短詩號聲落,儒風輕鬆一襲雍容紫華,疏樓龍宿站在門外,漠然的表情看不出心緒爲何,反手將紫扇於背後化去,旋將闢商矗地,神態昂然又帶惋惜道:“明知是絕境,何必前來送死?”
與聞人然見面之後,知曉邪之刀落在疏樓龍宿手中。因此本就猜測有詐的線索,劍子仙蹟也不得不把握,將計就計,配合着聲轉肅然。
“因爲你一定會來。”
“一定?汝對吾真是執着的莫名了。”
劍子仙蹟拂塵輕揮道:“雖然吾很想說‘彼此彼此’,但可惜今日之會,劍子只爲一物而來。”
“這種情形下,縱吾將你需要之物交出,汝能安然將之帶離否?不惜以身犯險,劍子啊,吾是該稱讚汝俠義無雙,還是愚昧的配不上汝滿腹的黑水呢?”
明明該是緊張肅殺的場面,隨着龍宿聲落,方纔從暗影中現出真形的魔龍祭天,卻是莫名覺得這兩人之間的貶損,實在不似是斷情絕唸的死敵。
“半涉濁流半席清,倚箏閒吟廣陵文。寒劍默聽君子意,傲視人間笑紅塵。”
魔龍正迷惑間,忽聞一陣激越箏聲傳入,清朗詩號伴隨滿腹隱怒,響在衆人耳畔。
眼見着傲笑紅塵來到,左頰的猙獰紅鱗猛然一顫,魔龍祭天冷笑踏前與劍子正面相對,當機立斷道:“龍宿,劍子由吾纏住,你的對手就交你親自處理了。”
衣冠楚楚,剛正不阿,傲笑紅塵提劍而入,直指場間疏樓龍宿,氣憤難抑道:“人性竟如此醜惡!”
“世上哪個聖潔?”依是氣定神閒的姿態,疏樓龍宿不以爲意淡笑迴應,五指卻已搭上闢商。
這兩人的性格,真是針尖對麥芒……和計劃有所出入,劍子仙蹟頓時心感不妙,忙道:“傲笑紅塵,與龍宿之間還是讓吾親自做一個了結。”
“不可。龍宿雖是惡質奸邪,但畢竟與你曾有深厚交誼。吾又怎能置劍子你於不義之地?”
不曾領會劍子仙蹟的真實用意,直截了當拒絕了他之請求,傲笑紅塵緊視着疏樓龍宿,場間頓時殺氣盈溢。魔龍祭天不待劍子仙蹟再言,旋即展開攻勢。
月灑荒郊,暗處尚藏着幾雙冷覷的銳眼,卻是難驚非笑非笑的華麗龍影,闢商之上寒氣凝霜,勾殺僅在一念之間!
“兩度催動紅塵禁招,重傷未愈的你,還剩多少餘力?”
“陰謀奸宄,天理不容。你,罪無可赦!”
“哦,那就全力施爲。”
雙劍碰撞衍狂瀾,傲笑紅塵誅邪之意堅,不顧傷軀強催禁招。身即劍,劍即人,劍演輪迴,紅塵劫路殺生渡,明亮火焰沖霄,黑夜頓成白晝。劍光迅影,剎那襲至龍宿心口要害。
熟料,紅塵劍連番催動禁招,早難承受其勁,頓時哀鳴不支。疏樓龍宿早有算計,錯身更快一步,闢商催勁一吐,登斷紅塵劍鋒,傲骨不折。
“定吾罪者誰?!”
身受紅塵禁招餘勁,龍眸猶自睥睨。斷劍一瞬,又是殺招後至。強絕金銀掌尋隙而入,魔龍祭天數名手下,亦趁機圍攻而上。
“龍宿。”
就在傲笑紅塵危機之際,劍子仙蹟一聲急呼,名劍古塵霎時一劍雙化,道門清氣祭名招:“天下無雙!”
劍影隨風分化萬千,劍子仙蹟揮劍擋招,瞬閃來到疏樓龍宿身側。躲閃生接雙絕掌,劍子仙蹟莫名察覺同樣的金銀掌功,卻無傳聞一般的致命威力,不由大生疑惑。
不解之刻,突見刀光劍氣白芒一瞬,必勝之式發在意先。圍攻傲笑紅塵的凋凜、妖心駝等戰將不及防範,已然頭顱落地,口中“殺”字兀自不斷,正是久違之活殺留聲!
“你吾另尋他處解決!”
劍子仙蹟心思頓定,紫龍道影雙劍交格,真假參半再贊一掌,轉眼已失道儒頂峰行蹤。
魔龍祭天心呼不對同時,卻見佾雲現劍舞,護在傲笑紅塵身前。
“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卷,掌握文武半邊天。”
深知良機已失,魔龍即欲潛影而去。熟料,突然飄起的聖潔蓮瓣,立使黑暗無所遁形,正是暌違已久的中原巨擘。又逢刀劍截阻去路,頓讓魔龍生門盡失。
“久聞魔龍先生大名,劣者清香白蓮素還真,見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