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天氣轉涼，中午最忙碌的時刻過去，還有人陸續過來，呂冬掀開砂鍋鍋蓋，熱氣立即騰起，香味隨着秋風飄散，勾動人的食慾。
對面，一個女學生說道：“肉香味，真好聞。”
旁邊攬着她肩膀的男生說道：“兩天不吃肉，肚子直叫喚。”
呂冬笑着問道：“要不要辣椒香菜？”
女學生接話：“只要肉，肥一點。”
男生卻說道：“我的瘦一點。”
“好來！”呂冬手腳麻利，快速剁肉，同時問道：“天涼快了，有沒有別的想吃的？”
女學生看着熱氣騰騰的肉，說道：“就想吃點有特色的，熱乎的。”
男生說道：“以前在師大老校區，出門往東一條街，有的是賣小吃的，想吃什麼吃什麼，來到這大學城，就像發配。”
呂冬遞給他們燒餅，說道：“過段時間就好了。”他往北看看：“就這市場，賣東西的越來越多。”
“老校區都形成商圈了。”男生有些見識：“等這裡形成商圈，我們就畢業了。”
呂冬趁着沒人，又問道：“在老校區，買特色小吃的同學很多？”
這次是女生接話：“多！老校附近，有些特色小吃做的好的，跟你這一樣，每天飯點都排隊。”
男生嘆口氣：“懷念師大東街上的土豆粉和麻辣燙。”
呂冬專門問道：“你們同學都喜歡吃麻辣燙？”
“說都喜歡不可能。”男生隨口說道：“不過人家生意比你好，師大東街的人流量，不是這個小市場能比的。”
呂冬默默記在心裡，打算抽時間過去看看，年代不同，人的口味和心理也不同，眼見爲實。
兩點鐘剛過，南邊過來輛麪包車，車剛停穩，後車門拉開，從裡面下來倆工商稽查，年齡都不算大，二十四五的樣子。
呂冬最近常跟這些人打交道，能看得出來，倆人儘管穿制服，卻是臨時工。
跑一線的，充斥着大批臨時工。
便宜，好用，不佔編制，關鍵時刻能抗雷。
駕駛位下來個同齡人，長的特別敦實，仨人關好車，進市場往北。
敦實人過去時，特意看了眼喬衛國的日用品攤子。
很快，仨人又從北邊過來，打開面包車往外搬東西，一個臨時工專門交待：“鐵球，這市場上，千萬別惹賣滷肉燒餅的，不一般人。”
敦實年輕人問道：“咋回事？”
另一個臨時工接話：“後面有關係，惹不起，聽說好多跑江湖的，都栽在他手裡，派出所那邊傳出來個綽號，五毒教教主。”
敦實年輕人看了眼，沒再說話，搬着東西進市場往北。
趙娟娟看了眼他們搬的貨，說道：“呂冬，又來跟你搶買賣的。”
呂冬已經看到了，這些人拿的都是些日用品。
“市場開放的。”他心態好：“擋不住人合法做買賣。”
趙娟娟擦把手，站在小嘉陵車頭邊：“算上你和衛國的攤子，市場上四個賣日用品的了。”
呂冬點頭：“我看到了。”
很多日用品不屬於快消品，最近接連有賣日用品的人進入市場，喬衛國那邊生意不受影響不可能。
這幾天，日用品的流水掉到300以下。
呂冬最近都在籌劃麻辣燙的事，前次去十里堡進肉，找到成袋批發成品的地方。
趁着這會沒人，呂冬叫喬衛國去南邊聊聊。
“衛國，我打算擴大小吃生意。”呂冬站在沒人的人行道上，徵求喬衛國意見：“你是繼續賣日用，還是陪我一起做新的小吃？”
他看重喬衛國，也透漏一些關於未來的想法：“將來，我打算長期做食品行業。”
呂冬的計劃，很簡單就能概括，先在大學城開店，在青照和泉南站穩腳跟，然後出去開分店。
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狀況。
喬衛國直接說道：“我聽你的。”他態度非常明確：“冬子，我相信你，你不會讓我壞規矩。”
呂冬忍不住笑：“你說的太嚴重了，就賣些串。”
喬衛國回頭看一眼攤子：“老營生要停？”
呂冬說道：“現在掙得少，先扔給我媽去折騰，我們做掙錢多的。”
如果村裡做滷煮下水的營生，老孃肯定會回去，到時看情況再說。
喬衛國應道：“好！”
呂冬又說道：“你每天漲到30塊錢……”
這話沒說完，就被喬衛國打斷了，他是個實在人：“不用，上次你給的5000塊錢……”
“那不是我給的。”呂冬打斷他話：“是你應得的懸賞獎金。”
喬衛國想想，說道：“我跟着你，賺錢啥的都是次要的，我按照你給的建議練，水平一直在漲，有希望完成教練心願。”
呂冬明白喬衛國的意思，說道：“就這樣說定了。”
他也在思考，等店開起來，有空閒時間了，要不要送衛國去練練散打啥的？
貌似更專業，實戰更強。
這樣瞎練，長遠來說不是辦法。
社會上，像喬衛國這樣純粹的人，在迅速減少。
他、李文越、喬衛國和黑蛋，情誼難得。
雖然不時常見面，但大家都在爲前途拼爭，都在各自的領域努力。
喬衛國風雨無阻，一直隨身帶着大秤砣。
呂冬決定，等自個有點實力了，找真正的專業人士幫喬衛國提高實力。
回去，喬衛國要呂冬去賣日用品，他接過滷肉燒餅攤子先練練手。
日用品生意相對冷清，坐在馬紮上，呂冬一直在想事，佔着臨時市場最大的倆攤位，每個二十多平，目前真正使用面積並不算大。
再加個生意完全沒問題。
想到這裡，呂冬看眼工地圍擋。
按照呂建國的說法，商鋪很快就會預售，如果他能貸款買到手，需要還貸款，需要積攢裝修開店的錢。
仔細想想，需要錢的地方太多了，需要繼續努力掙錢。
焦三黑拿着本碧血劍，突然湊過來，問道：“呂冬，能問你個事？”
呂冬看他正兒八經的樣子，以爲要問正事，說道：“咱們不用客氣，隨便問。”
焦三黑小心翼翼，試探問道：“能不能借你們的秘籍看看？”他擔心觸犯忌諱，專門強調：“我就當着你的面看看。”
呂冬摸不着頭腦：“啥秘籍？”
“你們五毒……不，不，看我這嘴。”焦三黑輕輕打了嘴一下：“你們五仙教的秘籍。”
呂冬臉要垮，連忙拿手拖住：“啥五毒教五仙教，都沒影的事，別聽人亂說。”
焦三黑看看斜對面正在給顧客做滷肉燒餅的喬衛國：衛國這種老實人，會亂說？
“我明白武林忌諱！”焦三黑趕緊說道：“不問了。呂冬，當我沒問過，行不？”
這要給他放個蟲子，那還得了！
呂冬抓抓頭上短髮，這都誰傳的！
上學時被人叫呂魁勝，進社會成五毒教，能不能當回正面人物？
呂冬摸摸嘴脣，以後把鬍子留起來，修理的跟眉毛一樣。
正想着呢，有個身材高大的傢伙過來，熟悉的耐克裝，不過短袖變成長袖，跑鞋換成籃球鞋。
杜小兵興高采烈，不僅嘴變大了，連眉毛都快飛到天上去。
呂冬遞給他個馬紮，問道：“啥情況？上次見你哭喪着臉，這次笑成花。”
杜小兵開心，樂呵呵說道：“我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呂冬，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體會不到。”
呂冬明白了，這是一段杜小兵和女神的故事。
“行！”他故意說道：“我聽不懂，你跟別人分享去。”
杜小兵連忙說道：“別啊！我們是好哥們，我有好事，不跟你分享跟誰分享？”他特意說道：“這是給你增長經驗，將來追女孩子，能用上。”
呂冬看他這幅急迫樣，配合問道：“有進展？追到手了？”
“哪有這麼快！能輕易追上，還是女神？”杜小兵稍稍壓低聲音，說道：“我用在你這掙的五十塊錢，今天專門請寧雪去泉南吃得肯德基，還跟她分享在你這賺錢的經過，寧雪誇獎了我！”
呂冬被打敗了：“就這？”
“這頓飯雖然是我請寧雪最便宜的一次，但錢是我親手賺的，意義不同！”杜小兵又說道：“所以，吃完飯出來，寧雪主動挽起我胳膊，一直到上出租車。這是第一次！太有紀念意義了！”
呂冬被徹底打敗了：“老杜，第一次不都指那個……”
杜小兵說道：“已經往前跨越一大步！寧雪快過生日了，我得好好籌劃一番，送什麼禮物好？一定要壓過那個噁心男。”
呂冬不用多想，也知道杜小兵送出手的禮物，肯定不會便宜。
這些事，外人真不好說啥，他轉而問道：“你們今天不上課？”
杜小兵說道：“最後一年，時間比較自由，我要留住大學的尾巴，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呂冬只能說道：“老杜，祝你心想事成。”
“最後的自由了。”杜小兵的笑容突然消散，似乎想起特別悲傷的事：“哎，家裡說了，除非我留校，二十六歲前成副教授，否則就讓我回去學着做生意，學着錢生錢。”
他拍了下額頭：“這不難爲人嗎？我怎麼可能做到。”
“或許有希望。”呂冬隨口說道：“老杜，多用用鈔能力。”
杜小兵疑惑：“我哪有超能力！”
反正不用回去上課，杜小兵乾脆留在這裡跟呂冬閒聊，尤其說到籃球，一通狠吹、
老杜就差說他是體育學院籃球第一人了。
六點多，呂冬賣掉幾個插排，發現李林過來了。
這是呂春的表弟，跟着李二叔在工地上學裝修，一身塗料點子。
李林繞攤位轉過來，低聲說道：“冬哥，大姑父讓我告訴你，內購會時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