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韓立誠喝了兩口茶後,便往門外走去。
“韓鄉長早,怎麼,剛來就出去呀?”周倚翠迎面走來,微笑着問道。
韓立誠向其問了聲好,低聲說道:“書記找我有點事,過去一趟。”
周倚翠輕點了一下頭,衝其做了個請的手勢。
昨晚,丈夫李文海特意叮囑周倚翠讓他這兩天多留意點韓立誠,若有什麼異常情況,及時和他聯繫。
聽到丈夫這沒頭沒腦的話後,周倚翠便問其出了什麼事。李文海起先還不想說,在周倚翠的一再追問下,這才道出了實情。
在這之前,周倚翠便知韓立誠在研究漁業公司的檔案,不過她對誰都沒說,包括她丈夫李文海。現在見韓立誠果然搞出動靜來了,而且連呂德昌都有點無法應對,這讓她的心頭無法言說的感覺。
周倚翠曾不止一次勸說過丈夫,讓他不要和呂德昌走的太近。作爲黨政辦主任,周倚翠對呂德昌的事知之甚多,她有種感覺,呂不出事便罷,一旦出事,便是了不得的大事。到那時,丈夫再想置身事外便不可能了。
奈何,李文海根本不聽她的,一心想着在呂德昌的幫助下,順利拿下鄉長的寶座。
周倚翠早就看出呂德昌是絕不會幫李文海成爲一鄉之長的,撇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不說,集黨委書記和鄉長於一身的他,頭腦進水,纔會將鄉長拱手相讓給別人呢!
李文海被官帽子遮住了眼睛,如此簡單的道理,精明如他竟一點兒都沒看出來,還整天做着鄉長的美夢。
從這個角度來說,周倚翠真有點同情張福,但她又不便點破,那樣的話,不光說服不了丈夫,還會給小家庭帶來風波,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韓立誠在書記辦公室門前停住腳,伸手在敞開的門上輕敲了兩下,篤篤,篤篤。
韓立誠剛到門口,呂德昌便看見了,有意裝出一副專心致志審閱文件的架勢。聽到敲門聲後,這才擡起頭,摘下老花鏡順手放在辦公桌上,開口說道:“小韓來了,進來坐呀,站在那幹什麼!”
韓立誠將呂德昌的表現看在眼裡,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生怕對方一開口便大呼小叫的,那便意味着雙方徹底撕破臉了。
儘管韓立誠昨天去了漁業公司,並且當着呂海成的面拋出了服務費的問題,但他並不想和呂家父子鬧翻。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呂家父子在三溝鄉經營多年,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而他只是初來乍到的小人物,站穩腳跟是當務之急,至於其他的,現在想了也是白想。
“謝書記!”韓立誠彬彬有禮的說道。
韓立誠剛坐定,呂德昌的秘書便端着熱氣騰騰的茶杯走了進來,放下茶杯後,衝其點了點頭,便又退了出去。
韓立誠是秘書出身,對於這一套做派再熟悉不過了,同時,他還深知秘書和領導之間的微妙關係,很多時候,秘書的態度便是領導的意思。
“小韓啊,我聽說你昨天去了漁業公司,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呂德昌開門見山的問道。
韓立誠沒想到呂德昌會如此直接,這和他兒子的態度截然不同,父子倆一靜一動,倒也相得益彰。
將剛端入手的茶杯輕放在桌上,韓立誠微笑着答道:“書記在黨委會上對我的分工做了安排,回去以後,我好好研究了一番,鄉里雖有兩、三個小廠,但近況都很堪憂,要想發展,還得在漁業公司身上多下功夫。”
韓立誠這番話看似答非所問,顧左右而言他,實則卻另有目的,他通過這話,明確告訴呂德昌,我去漁業公司並非亂伸手,而是在履行職責範圍內的事,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將呂德昌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呂德昌聽到這話後,心裡暗想道,幸虧我聽了文海的勸告,否則,姓韓的小子僅憑這話便能噎死我。在這之前,呂德昌並未將韓立誠放在眼裡,聽完這話後,他在思想上對其重視了許多。
“小韓呀,你誤會了,我是問你去了漁業公司以後有什麼想法?你們年青人,耳朵怎麼還不抵我半老頭子呀,呵呵!”呂德昌看着韓立誠笑着說道。
呂德昌的話音剛落,韓立誠便接口說道:“書記,不好意思,我想多了。”
說完這話後,略作停頓,韓立誠又接着道:“漁業公司是鄉里的龍頭企業,在縣裡也有不小的知名度,我今天只是過去匆匆走訪了一下,收穫頗豐,以後一定經常過去多向他們取經。”
聽到這話後,呂德昌氣的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濺而出,韓立誠剛去一次,便搞的漁業公司那邊雞犬不寧,若照他說的經常過去,那還不把人折騰死。
“韓鄉長,你有所不知,漁業公司能發展起來,可凝結着鄉里很多幹部的心血。當年,鄉幹部爲了能將老闆姓家裡的魚蝦賣出去,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吃盡了苦頭呀!”呂德昌語重心長的說道。
韓立誠幾乎在第一時
間,便接着呂德昌的話說道:“書記,這話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也是我決定經常過去取經的原因之一。”
呂德昌聽到韓立誠的話後,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來,叼在嘴上,然後啪的一聲點上了火。呂德昌能理解人老成精,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眼前這小子才二十五、六歲,怎麼會如此老辣的,不光將他的話悉數頂了回來,還處處在理,讓他想發飆都找不到由頭。
韓立誠知道呂德昌在觀察他,但卻絲毫也不在意,同樣點上一支菸噴雲吐霧起來。
不知不覺間,呂德昌手中的煙已抽完了,他將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裡,直來直去道:“立誠呀,我聽漁業公司那邊說,你好像對他們收取的服務費有異議?”
呂德昌思考了短短一支菸的時間,便打定主意了。眼前這小子打太極拳的手段並不遜於他這樣的老官油子,如果不拿點實實在在的東西出來,很難套出他的話,那樣的話,也就失去了找他過來的意義了。
韓立誠早就料到,呂德昌在試探無果的情況下,極有可能直接將話挑明,隨之便想定了應對之法。
“書記,不瞞你說,我對這問題確實很不解,不過,他們的呂總說了,改天會幫我釋疑解難的。”韓立誠不動聲色的答道。
“他能解個屁的疑難,我家那小子要說做生意確實有點頭腦,其他方面,便不那麼靈光了。”呂德昌故作生氣道,“鄉里決定收取服務費的時候,他還在外面讀書呢,哪兒知道這些。”
韓立誠想不到呂德昌會當着他的面挑明瞭和呂海成之間的關係,故作驚詫道:“書記,你是說呂總和你是?”呂德昌見狀,心裡暗想道,小子,你接着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我就不信,你既然決定找漁業公司麻煩,會不先打聽一下他的來歷。
儘管心裡這麼想着,呂德昌還是滿臉微笑道:“韓鄉長,實不相瞞,漁業公司現在是我家兩個不成器的小子在搞。昨天你見到的是老大,老二不經常在公司,改天幫你們引見一下。”
“書記,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來,我上週便見過你家二公子了,還差點被他帶的人給打了!”韓立誠在說這話時,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什麼?海功差點打了你?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呂德昌一臉吃驚的問道。
呂德昌這次可不是做樣子,他確實不知道呂海功和韓立誠起爭執的事。在這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韓立誠爲什麼會針對漁業公司,看來問題的根子在這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