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山村,斷壁殘垣,雜草叢生,枝葉縱橫,鼠蟻橫行,地面上已經根本看不到路。
何四海不得不保持着詭的形態穿行,也不知道沈紅蓮爲什麼待在這樣的地方。
村子並不大,何況何四海還是一路穿行的狀態,所以很快就來到了村東頭。
但是剛進入村東頭,眼前光線就忽然大亮,他們正站在一條土路中央。
何四海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之中依舊是月明星稀,但是卻同樣也有一個太陽。
整個世界彷彿影片重影,兩個不同的世界疊在了一起。
一個夜晚,一個正午。
一個真實,一個虛幻。
何四海向前看去,就見路邊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榕樹下有兩個孩子正在玩耍。
兩個都是男孩,一個五六歲的樣子,一個三四歲。
大的孩子雙手捂着眼睛,面貼着榕樹樹幹。
“一、二、四、四、六、八、十,藏好了嗎?”
“藏好了。”
小的孩子把頭鑽到路邊的草叢裡,屁股露在外面,奶聲奶氣地說。
“那我來找你了哦。”大的孩子問道。
“好。”小的回答道。
“嘿嘿,小弟弟真笨。”被何四海抱在手裡的萱萱笑着說。
她可是捉迷藏小能手,可厲害着呢。
何四海抱着萱萱向他們走了過去。
“喂,小孩……”何四海喊道。
但是兩個男孩彷彿看不見他們一般。
繼續玩着他們的遊戲。
小男孩被大男孩拽着屁股拖了出來。
“哈哈,哥哥你好厲害,一下子就找到我了。”小男孩高興地說。
何四海打量着兩個小男孩,兩人身上穿着長袍,外面套着一件短褂,面料精細,一看家庭條件就不錯。
何四海回頭向去路的方向望去,是一間相當不錯的帶院磚瓦房。
此時門扉半掩,無有人聲,只有兩個孩子的喧鬧。
“哥哥,你不要爬樹呀,娘知道,會打你屁股的哦。”
“娘又不在,她怎麼會知道?”
“我會跟她說的呀。”
……
何四海回過頭來,正見大的男孩正在揪小的男孩臉頰。
“哥哥,你饒了我吧,哈哈。”
“那你還跟不跟娘告狀?”
“不告狀了,我不敢了。”
就在這時,半掩的門扉突然打開,從中走出一男一女的。
女的身穿旗袍,姿勢優雅,氣質極好。
男的穿着一身軍裝,手裡拎着個藤條箱。
因爲見過他們的照片,所以何四海一眼就認出,這兩人正是黃禮忠和沈紅蓮夫妻兩。
“利民,你怎麼又在欺負立國了?”沈紅蓮衝着兩個孩子道。
原來這兩個孩子,正是他們的兒子黃利民和黃利國。
只是後來他們因爲當時社會的特殊性,他們改了姓,改隨母姓。
“我沒有,我在跟他鬧着玩。”黃利民趕忙放開弟弟,把手背到了背後。
“纔不是,娘,哥哥欺負我。”
黃立國立刻跑向沈紅蓮,然後躲在他的身後。
黃利民悄咪咪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弟弟還小,你要多讓着他。”黃禮忠摸了摸他的頭道。
“爹,你又要走了嗎?”黃利民擡起頭來問道。
“嗯~”黃禮忠低沉地應了一聲。
“爹,你能不走嗎?”黃利民抓住他的手道。
“唉,軍令在身,爹也沒辦法。”
“那爹什麼時候回來?”
“會很快的。”黃禮忠道。
“下次你回來,就真的不走了嗎?”沈紅蓮滿臉幽怨地問道。
黃禮忠點了點頭,“我向你保證,下次回來之後,我就不走了。”
“那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黃禮忠聞言沉默下來。
氣氛一時顯得有點壓抑。
何四海抱着萱萱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彷彿都看不見他們一般,沒人向他們多看一眼。
“娘。”
就在這時,躲在沈紅蓮身後的沈利國叫了一聲,小手拽了拽沈紅蓮的手,小臉上滿是茫然,他還太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老爺一路順風,出門在外,好好照顧自己,家中一切無需掛念,我……我等你回來。”沈紅蓮眼睛紅紅地道。
黃禮忠深深嘆息一聲,放下藤條箱,蹲下身子,把兩個孩子一一招到身前擁抱。
“在家要聽孃的話,不要調皮,爹很快就會回來。”黃禮忠說道。
然後拎起藤條箱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紅蓮,轉身大步而去。
“爹……”兩個小傢伙追了上去。
沈紅蓮也緊走幾步,扶着榕樹伸頸瞭望。
黃禮忠不知道跟兩個孩子說了什麼,他們兩又乖乖地迴轉回來。
“回去吧。”黃禮忠回頭揮舞着手臂道。
“老爺,我等你回來。”沈紅蓮淚水順着臉頰而下,不停地揮舞着手臂。
黃禮忠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只見他再次揮了揮手,大聲道:“回去吧。”
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我等你回來。”沈紅蓮語帶哭腔地道。
但是黃禮忠並未回身,而是直接大步離開,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何四海抱着萱萱正準備上前,想要問問情況,就見整個世界如同泡影一般忽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何四海發現,他正矗立在一處荒草叢中,而身後是一間殘破不堪的房屋。
院牆很多地方已經坍塌,從外面可以窺視到院內長滿的雜草和矮樹叢。
“沈紅蓮呢?”何四海有些奇怪地問道。
萱萱聞言指向旁邊那棵巨大的榕樹。
這是沈紅蓮?她變成了一棵樹?
何四海打量着這棵巨大的榕樹,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頭,枝葉茂盛,鬱鬱蔥蔥,在月光照耀下,形成一個巨大的影子,隨着微風搖擺,張牙舞爪。
忽然何四海發現樹幹位置有點奇怪。
兩根粗壯的根莖圍成一個拱門形狀,形成一個可以容納一人的位置。
而裡面正蜷縮着一位小男孩,正好奇地看着他們。
“黃立國?”
何四海一眼就認了出來,不過相對剛纔虛幻的場景中,他的個子要高了些許。
何四海正要走過去,就見榕樹的樹梢上忽然綻放出一團團如同螢火蟲一般的光芒。
“哇,好漂亮。”萱萱伸出小手掌。
一團光落在她的掌心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樹梢上落下的光越來越多,何四海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危險,正準備抱着萱萱準備躲避。
就見光芒忽然連成一片,眼前大亮,太陽再次高掛天空,而他們又站在了土路上。
“一、二、四、四、六、八、十,藏好了嗎?”
一切再次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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