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學明和李敏慧幾乎一晚上沒睡。
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稍微眯了一會。
但是很快就又醒來了。
昨晚夫妻二人把龍詩雨小時候穿過的一些衣服。
畫的一些畫。
玩過的一些玩具。
拍過的照片。
全都給找了出來，他們一邊翻看着，一邊回憶過去和女兒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因爲沒有引魂燈，他們不知道女兒在不在身邊。
但是這並不重要，女兒在他們心裡。
所以他們即使困了，閉上眼睛，在夢裡也全是女兒。
“不再睡一會嗎？”龍學明強忍着睏意問道。
李敏慧揉了揉眼睛搖了搖頭。
“我弄早飯吧，等吃過早飯，我們先去何先生那裡把引魂燈借來……”李敏慧低聲說道。
龍學明聞言沉默了，然後輕聲道：“不用這麼麻煩，家裡不是有面包嗎？我們吃點麪包就行。”
李敏慧沒有反對，打開冰箱，準備把麪包拿出來。
就在這時，客廳裡忽然憑空出現兩個手拉着手的小姑娘。
其中一個，夫妻倆人見過，正是那位叫婉婉的小姑娘。
而另外一位他們並沒有見過，但是她手裡卻提着一盞紅燈籠，正是何先生的引魂燈。
“哦，小姐姐的爸爸媽媽。”
婉婉看到龍學明和李敏慧，好似確認沒錯的自言自語說了一聲。
“老闆讓我把燈借給你們。”
萱萱聞言，走上前，把手裡的陰魂燈遞給了龍學明。
“謝……謝謝。”還沒反應過來的龍學明呆呆地說。
萱萱沒有接口，而是側着頭，看向沙發的位置。
小姐姐正側躺在沙發上，看着茶几上的一個玩具熊，好似沒有察覺到她們到來一般。
“hiahia……我們要回去吃飯飯了。”婉婉輕跑上前，重新拉住萱萱的手道。
“拜拜。”萱萱向兩人招了招手。
“拜……拜拜……”兩人呆呆地道。
然後就見那個叫婉婉的小姑娘小手在空中抓了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手裡還提着引魂燈，他們還真以爲自己沒睡醒。
兩人對視一眼，剛想說話，兩個小姑娘突然又出現在了客廳裡。
婉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hiahia笑道：“老闆說，如果小姐姐明年沒有輪迴，你們七月十五還能見到她哦。”
“真的？”龍學明驚喜問道。
“嗯嗯，會從冥土回來哦。”
兩個小傢伙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
夫妻倆連忙感謝，眼裡全是霧氣，但不完全是悲傷。
“拜拜。”萱萱彷彿感受到了他們的心情，輕輕地搖了搖手。
“拜拜……”
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再次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
“原來何先生真是神啊？可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李敏慧小聲喃喃地道。
即使他們知道何四海是所謂的接引人。
但是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概念，畢竟何四海除了能讓他們見到女兒之外，並沒有顯現出大神通來。
可是現在兩個小孩憑空出現在他們眼前，又憑空消失，除了神靈，恐怕沒太多其他解釋。
“不管他是不是神，我們都要有敬畏之心。”龍學明看了妻子一眼道。
李敏慧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默默無言。
龍學明提着燈，向着沙發走去，看着側躺在沙發上的女兒，輕輕地在旁邊坐了下來。
然後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輕聲問道：“在想些什麼？”
原本直勾勾看着茶几上小熊玩偶的龍詩雨，眼神變得靈動起來。
“爸爸吹牛，說一下子就能抓到小熊，可是抓了好久都沒抓到……”
龍學明開始的時候還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接着反應過來。
轉頭看向桌上的小熊玩偶，目光柔和起來。
龍詩雨在上小學之前，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小孩。
每天上幼兒園都可以和小朋友們玩。
等不需要去幼兒園的時候，爸爸就帶着她到處玩耍。
春天帶她去踏青，放風箏，看百花。
夏天帶她去游泳，吃冰激凌。
秋天的時候，帶她去遊樂場，小火車、小木馬……玩得忘記了家。
冬天的時候，外面很冷，爸爸就帶她看電影，逛商場……
“爸爸，你看，娃娃機，我想要裡面的小熊。”
龍詩雨一眼就看中了娃娃機裡的小熊玩偶。
小熊玩偶一定也看中了她。
你看，它圓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呢。
“爸爸幫你夾出來。”龍學明信誓旦旦地道。
“哦~→_→”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跟你說，爸爸可厲害了，當年我抓娃娃機的最高紀錄，是十個幣，一下子抓了八個……”
“八個是多少？”
“呃……”
“總之爸爸很厲害就對了。”龍學明說。
可是……
龍詩雨越來越失望，她甚至都能看到爸爸額頭上的亮晶晶的汗漬。
“抓不到就算了吧。”龍詩雨失望的道。
“放心吧，肯定能抓到的，爸爸很厲害的。”龍學明道。
不過這話說出口，已經虛了很多。
“別慌，別慌，慢慢地，慢慢地……”
看着夾子上的娃娃，龍學明覺得簡直比他當初高考時還要緊張。
旁邊龍詩雨也捏緊小拳頭，暗自爲爸爸打氣。
“哇……”就在這時，龍詩雨驚喜地叫出了聲。
因爲爸爸終於幫她抓到了。
看着女兒把小熊擁在懷裡，滿臉笑容的小模樣。
已經滿頭大汗的龍學明這一刻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龍學明把她抱起來，龍詩雨立刻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啪嘰”親了一口。
“謝謝爸爸。”
那一刻，龍學明幸福得都快要溢出來。
這隻小熊玩偶，也成爲了女兒最喜歡的玩具之一。
不管去哪裡都喜歡帶着它。
可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束之高閣了呢。
誰也不記得了。
李敏慧在旁邊聽着父女二人一人一句地說着，有種完全插不上話的感覺，心中不免有點淡淡的失落。
“我弄早飯給你們吃吧。”她小聲說。
“好，我要吃媽媽做的雞蛋餅。”龍詩雨聞言，在沙發上一骨碌坐了起來。
“好。”李敏慧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面帶微笑的李敏慧進了廚房，微笑就從臉上消失了。
一邊做着雞蛋煎餅，一邊流着眼淚。
因爲這是她最後一次給女兒做雞蛋煎餅。
以後大概再也沒有人會如此喜歡吃她做的雞蛋煎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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