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成蹲在洪城法院門口,他手持利刃,滿目仇恨。
今天是洪招娣等人宣判的日子。
他不知道法官會怎麼判,也不想知道怎麼判。
他都會親自對她們進行審判,爲女兒報仇。
就在這時,法庭外面突然多出許多人影,一羣記者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
然後就見從法院門口走出一羣人來。
那幾位殺人兇手正在其中,記者們一擁而上。
孫德成把手中利刃塞進袖子,然後擠進人羣,悄悄向殺人主謀靠近。
就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人羣的背後,女兒正站在那裡,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小寶,爸爸很快就爲你報仇了。”孫德成露出一個微笑。
然後義無反顧地衝出人羣,持着利刃,一刀插進主犯的胸口。
人羣發出慌亂的聲音,孫德成發出痛快的大笑聲。
“別動,別動……”幾位警察衝上來,把他按到在地。
孫德成沒有反抗,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殺人兇手,心中無比的暢快,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其她幾個還沒得到報應呢。
不行,不行,都要死,都要死……
孫德成心中瘋狂地想,周圍的景色一陣扭曲。
記者消失了,兇手消失了,按住他的警察也消失了。
他大口喘着氣,在車裡醒了過來,原來是在夢裡啊。
他擡頭看向窗外,忽然見女兒正站在路邊向他揮舞着手臂。
“小寶。”孫德成高興的揮手示意着。
就在這時,女兒孫喜英忽然伸手指向前方。
孫德成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幾位少女結伴而行,說說笑笑。
孫德成立刻明白女兒是什麼意思了。
“小寶,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他喃喃地道。
然後發動車子,仇恨地注視着前方,一踩油門,直接撞了上去。
砰砰砰的撞擊聲,伴隨着周圍的驚呼聲,仇人的痛苦地呻吟,孫德成發出得意的大笑聲。
“小寶,小寶,爸爸幫你報仇了呢,爸爸沒能保護好你,爸爸沒用,爸爸沒用……”
本來大笑着的孫德成抱頭痛哭起來。
“犯人孫德發,開車撞人……”
本來抱頭痛哭的孫德成擡起頭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正在法庭上。
“爸爸,爸爸……”他回過頭來,見到兒子正一臉驚慌地看着他。
旁邊妻子滿臉的淚水。
“老公,你怎麼能殺人?”
“爸爸,你不是殺人犯對不對?”
“老公,你讓我以後跟兒子怎麼辦?”
“爸爸,你快跟警察說,你沒殺人,沒殺人……”
……
孫德成感覺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拉長了,耳中傳來陣陣耳鳴,嗡嗡吵得他心煩意亂。
他意識開始上升,最終俯視着整個世界。
他看到因爲自己殺人,妻子每日以淚洗面。
他看到兒子受到他的連累,成爲殺人犯的兒子,在學校裡受到同學的欺負和排擠。
他看到因爲失去他,整個家庭即將分崩離析。
他看到妻子每日勞作,苦苦支撐着這家。
他看到……
“後悔嗎?”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的意識彷彿再次迴歸了本體。
他依舊坐在車內,只不過旁邊多了一位看不清面目的人。
他認出來了,這是上次在夢中,女兒所說的那位接引大人。
“啊……”他驚訝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後悔嗎?”接引大人再次向他問道。
孫德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爲我女兒報仇,我不後悔,可是看母子二人因爲我的連累……”
“孫喜英跟你說過,她們會遭報應,她已經自己處理了她的問題,就是不希望你爲了她,讓這個家分崩離析。”接引大人沉聲說道。
孫德發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你女兒從來沒有怪過你。”接引大人反覆看出他的心思。
孫德成沉默了下來。
“我知道,可是我心裡過不去那個坎,我答應過她……”
“不要爲了死去的人,傷了活着的人,你還有妻兒,我想你女兒肯定不想因爲她,讓這個家散了。”接引大人又道。
“謝謝。”孫德成感激地道。
他感覺這個神仙心腸真好。
“我話盡於此,另外每年農曆七月十五,你去這裡……,將會有一天的團聚。”接引大人忽道。
“真的?”孫德成驚喜問道。
只見接引大人點了點頭,他剛還想說,突然整個世界開始崩塌。
他喘着氣從夢中醒來。
躺在牀上的他側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妻子。
原本迷迷糊糊的他突然想起什麼,一骨碌爬起來,跳下牀,衝出房間。
找到兒子留下的紙和筆,快速地記錄起剛纔夢中接引大人所在的那個地址。
“天安省合州市金花湖……”
“你怎麼了?”馬美芳被驚醒,揉着眼睛跟出來問道。
“沒什麼,做了個夢。”孫德成把記錄地址的紙片細心疊好。
馬美芳聞言揉眼睛的手頓了一下。
然後問道:“又夢到女兒了嗎?她在夢裡跟你說了什麼?”
夢到女兒並不稀奇,但是年前孫德成跟她說,他夢見女兒跟他說她是被人殺死的,而殺死她的人很快就會遭報應的。
她本以爲這只是丈夫臆想的夢。
可丈夫卻相信是真的,每天都發瘋似地尋找誰是殺了女兒的兇手。
感覺他跟着了魔一樣,爲了這事,她還跟他吵了起來。
可沒想到沒過些時日,就收到消息有人去警察局自首,交代殺害她女兒的作案過程。
她這才相信一切不只是夢,最起碼不是簡單的夢。
“不,我夢見了女兒所說的那位神靈。”
“神靈?他跟你說了什麼?”馬美芳有些詫異問道。
“沒什麼。”孫德成緊緊攥着紙片站起身來。
“繼續睡覺吧。”他說。
馬美芳看着丈夫憔悴的模樣,滿是憂心。
雖然殺害女兒的兇手已經自首,但是丈夫並沒有輕鬆下來。
反而更加地自責,經常徹夜不眠,即使睡覺,也是常常從噩夢中驚醒。
“老馬,你要保重好自己,想想我,想想兒子,我們不能沒有你。”馬美芳想了想說道。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孫德成微微地點了點頭。
低頭看向手中的紙片。
他不能做傻事,他還想再見見女兒呢,不能把自己給弄進去了,那就再也見不到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