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號角激昂而高亢,猶如直衝雲霄的九天龍吟,許昌城頭的士卒們渾身一緊,知道曹軍的攻勢又要開始了!
守軍視線內,巨大而奇特的霹靂車昂首向天,一臺接着一臺,密密麻麻。重達百餘斤的石彈整整齊齊地壘放着,一堆一堆地猶如一座座小山一般。
“300,400,500……”一名朝廷軍都尉逐一地數過去,最後狠狠的嚥下一口唾沫,艱難地說出了一個數字,“500?!”
整整500臺霹靂車!昨天的進攻,曹軍儼然並沒有拿出全力,可今天,單隻那500架霹靂車,便足以使得守軍膽寒了!
“大人,您不能繼續待在城上了!還請下城!”郝昭面色嚴肅,顧不得與郭嘉的官職差距,語氣嚴肅的說道。
“我不走!”郭嘉的目光同樣凝注在那些霹靂車上,卻同樣堅定的回道。
“若是這樣,那末將只有得罪了!”郝昭似乎早有心理準備,這一次就算以下犯上,他也要違逆一把郭嘉的命令了,“來人!”
幾名親兵從郝昭的身後站出,不由分說,架起郭嘉便往城下跑,任郭嘉如何大聲呼喝都死不鬆手。郭嘉的親兵們面面相覷,知道郝昭將軍是爲了郭嘉的安全考慮,也不願阻攔,只能緊跟着郭嘉下城而去。
目送郭嘉消失在城頭,郝昭微微鬆了一口氣,猛的擡起手,縱聲喝道:“擂鼓,鳴號!弟兄們,莫要墮了我朝廷軍的威風,凡有登城者,殺無赦!”
“殺!殺!殺!”一時間,城頭上吼聲大震,鼓號喧天,許昌四面城門的守軍們士氣漸漸飆升到頂峰,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虎視眈眈的凝望着城下的曹軍!
“攻~~~”隨着夏侯尚一聲高亢的嘶吼,500架霹靂車,率先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和着驚心動魄的呼嘯,500顆巨大的石彈,勢如狂雷地飛向了蒼穹,升到了最高點後,一路翻滾着,帶着九天雷霆之怒,狠狠地砸向了許昌城的雄偉關牆,飛石未到,狂放的聲浪聚成一道道遮天蔽日地磅礴巨濤,以摧枯拉朽之勢不可阻擋地撞向許昌的城體!
隕石墜落,天地色變!碧藍的天空,一時間竟然被漫天的石塊遮蔽了起來,彷彿世界末日已經來臨。
“轟轟轟……”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巨石都撞上了城牆。那突然爆發的巨響,掩蓋住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戰鼓聲,號角聲,喊殺聲,哀號聲……全都不聞,充斥在耳朵中的,只有這巨大的轟隆聲。
哪怕是夏日裡驚人的炸雷,也比不上此刻地巨大轟隆聲。這不是人間該有的聲音,它只該屬於地獄。
鐵閘一般的許昌城,在這轟隆聲中,顫慄了,動搖了,痛苦地哀號了……
瞄準了夏侯尚所描繪出的許昌城防弱點,霹靂車實施了重點打擊,同一片區域幾乎要同時承受百餘塊巨石的轟擊,即使勉強修繕過的工事,也根本扛不住這般密集的轟擊,無助的士卒們只能狼狽奔逃,而眼睜睜的看着許昌的牆體被生生轟塌,暴露出一片又一片的缺口!
“成了!”夏侯尚親眼看到自己指揮進攻的一段城牆被轟出一道寬達五米的缺口,興奮的嘶吼一聲,揚起鋼刀嘶聲喊道,“兵士們,殺上城牆,奪下許昌!殺啊!”
伴隨着一片片殺意驚天的嘶吼,一隊一隊的曹軍甩開大步向城池衝去,憑藉着霹靂車雷霆之威,匯聚成一波滔天巨浪,洶涌着撲向城池!
“死戰不退!殺!”郝昭環顧左右,縱聲嘶吼着激勵部下士卒的士氣,然而,他的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額,大人,您怎麼又回來了!這裡危險!”
回來的赫然是一身戎裝的郭嘉,冷眼睥睨着那漫天飛舞的亂石,全無一絲懼色!不理會郝昭的勸說,郭嘉幾步竄到城邊,大聲疾呼着:“投石車,踏駑,統統反擊!不可讓敵軍登上城牆!殺!”
郭嘉的聲音偏於輕柔清朗,中氣並不充足,但聽到士兵們的耳中卻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城頭上守軍的反擊,頓時犀利了起來!
四面城牆上再度響徹起滿溢着殺氣的吼喝之聲,攻防兩軍誰都不願意後退一步,圍繞着城樓的歸屬展開浴血廝殺,喪生的兵士們墜落城樓,很快便在城下堆積成一道道小山,可後面的曹軍們踏着屍體向前猛衝,眼中滿是義無反顧的決絕!
藉助霹靂車之威,曹軍的士卒們很快便有登上城樓者,比昨日的一戰要迅捷了許多,但守軍也極有針對性,哪裡出現了漏洞,哪裡便有人堵上,冰冷的殺人利器狠狠的向對手身上招呼,不帶一絲憐憫,輸的人喪失一切,贏的人拿下城池,就是這麼的冷血殘酷!
“殺!”郝昭大步向前,手中鋼刀一圈,將四名曹兵籠罩在刀影內,轉瞬之間便有四顆首級盤旋飛上了天空!郝昭顧不得高興,長刀一豎,死死的護在郭嘉身前,冷視着那幾十名已經攀登上來的曹兵!
郝昭心中簡直無奈到了極點,郭嘉的登城指揮固然可以將守軍的士氣激發到頂點,但一介文士的他在這死亡之地上顯得那麼的柔弱,最輕微的一絲疏忽都有可能斷送了這位大賢的小命,是以郝昭不敢離開郭嘉寸步,帶着數十名親兵忠心耿耿的充當郭嘉的貼身護衛!
雖然知道身後是一片刀光劍影,但郭嘉竟始終不曾回頭,靠立在牆邊向城下眺望,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他所尋找的,自然是馬超那一萬多輕騎的蹤影!許昌城中兵員雖暫且足夠,但城郭卻已殘損的不成樣子,若再這麼任由霹靂車轟擊下去,將城上防禦工事摧毀殆盡,到時候守軍便只能以血肉之軀跟敵軍搏命,那樣,兵力佔絕對下風的許昌守軍,前景便絕對不妙了……
許昌守軍被死死壓在城中承受着霹靂車的猛轟,唯一能夠對霹靂車實施打擊的唯有馬超的輕騎了!雖然對馬超的桀驁不馴心中有數,但郭嘉還是相信,馬超一定會帶兵來援的——畢竟,得罪了小志,對他日後的報仇大業絕沒有好處!
在苦苦的守候了兩個時辰,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後,郭嘉突然眼前一亮,等到了他苦苦祈盼的援軍——馬超輕騎!
戰事進行到了晌午,馬超輕騎才姍姍來遲,馬岱緊隨在馬超的身後,眉宇間憂色盡顯,憑那韓遂鐵騎的機動力,明顯不能與輕騎相比,是以馬超輕鬆便率軍甩掉了韓遂,只是在這之後,馬超便下令放慢了腳步,不顧馬岱心急如焚的催促,以“散步”的速度緩緩靠近許昌城!
直到與荀彧的曹軍大陣遭遇之後,馬超纔拿出了本事,率領輕騎兵緩緩將衝鋒的速度增到了極限!
“衝!”見一隊一隊的曹軍圍殺過來,馬超絲毫不懼,長槍一招,麾下輕騎自動組合成衝鋒陣勢,以馬超爲首,迎面硬撼曹軍的大陣!
一萬多名輕騎兵的衝鋒不是任何兵種能夠阻擋的,馬超,龐德,馬岱三人衝在最前面,沒有任何兵將能夠延緩這三人的腳步,這三人恍若手段高超的舵手,駕駛着戰船披荊斬棘乘風破浪,只是那破碎的浪花所搖曳的,卻是血色的光芒!
“破!破!破!”馬超傲然長嘯,一列一列的曹軍陣勢被他率軍甩在了身後,手中長槍已不知掠走了多少條人命,卻依然瑩白一片,銀光閃閃!
“恩?”馬超眼神銳利如電,一眼便看到了那對許昌城牆構成莫大威脅的霹靂車,冷笑一聲,長聲怒嘯,帶着麾下輕騎驟然轉向,猛撲曹軍重兵佈防的霹靂車軍陣!
城樓上的郭嘉看到這一幕,不覺握緊了拳頭,滿面激動!
守護在霹靂車陣前的曹軍至少有五千,一個個挺直着長矛嚴陣以待,但馬超視如不見,長槍飛揚中,一個個擋在路前的敵兵被挑飛上天,落地之後又被後面的輕騎踐踏成泥!在第五名曹軍校尉被馬超一槍捅個通透之後,五千曹軍大陣,也堪堪要被馬超突破了!
雖然狂傲霸道,但馬超確實擁有狂傲的本錢!他訓練和指揮下的輕騎,動若脫兔,配合緊密,猶如一柄完整而鋒銳的利刃,所向無匹,讓人無從下手!
200餘架霹靂車擺在眼前,馬超視如不見,他嗜血的眼神中,只有那些呆愣在霹靂車旁不知所措的投彈手,戰馬一路狂飆,倒在他手下的投彈兵不計其數,使得霹靂車的威力大減,城上守軍感受到的壓力,驟然減輕了一半還多!
見剩餘的敵兵根本不敢硬拼,連霹靂車都來不及收便拔腿逃跑,馬超冷笑一聲,喃喃道:“差不多了!”
“馬休,馬鐵!”
隨着馬超一聲斷喝,二名族弟答應一聲,靠了上來。
“率領輕騎殺出去!小心些,我不在的時候,別與那韓遂老賊硬拼!”
“是!”
馬超微微點頭,猛的仰天長嘯,御馬向着許昌城池方向衝去,龐德,馬岱緊隨其後,而那萬餘輕騎,則狂飆向了不同的方向,突圍而走!
看着馬超三人勢不可擋的殺奔許昌城下,郭嘉激動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見那三員虎將輕易便殺透重圍來到城下,郭嘉長嘆一聲,下令道:“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