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冰冷的地下室,滴水聲一直沒有間斷過,就好像心跳聲一直持續不斷,一旦聲音沒有了,也就意味着一個人的死亡。
狹窄的地下室裡,只有一盞昏暗的檯燈立在桌上,牆壁的水珠順着牆壁不斷的滑落,混成一條渾濁的水流。
這個房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使用過了,看上去以前應該是一個用來洗澡的地方,周圍除了滴水聲之外,就是這個房間裡面常年不散的潮溼味道。
說起來這種地方一點不像是警察用的審訊室,更像是當年用來審訊特務用的地下審訊室,當然了要是周圍在有點老虎凳,炭火盆家烙鐵就更像了。
張文赫被抓回來之後,丁凡也就只是跟他簡單的說了兩句話而已,並沒有多說太多的東西,簡單的說了兩句就帶着人離開了。
臨出門的時候,還吩咐身後的人,將他身上的繩子都解開,而且一點都不擔心他會跑的樣子,兩人直接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他甚至嘗試過打開房間的門,結果就好像丁凡說的一樣,大門隨手一推就打開了,甚至就算他想跑,丁凡都沒有阻攔的意思。
外面有人時刻監控,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這房子周圍他至少發現了三處監控設備,想必他的所有動作,都在人家的監控之下。
中途張文赫也嘗試着走出這個看上去已經荒廢的院子,他甚至想過丁凡有可能在自己踏出院子的第一時間,就叫人一槍斃了自己,或者從不起眼的地方竄出幾個人來,直接衝過來將自己拿下,重新關進之前的小屋裡面都是有可能的。
可沒想到,事情沒有好像自己想象中的發生,他就從大門輕鬆的走了出去,甚至沿着路邊走出一個街口了,在那個地方他伸手就能叫到車,身上帶着錢想走應該不難。
但他最後在十字路口站了很長時間,反倒是垂頭喪氣的轉身開始往回走了。
王剛一直都在監控裡面看着張文赫,很清楚他的一舉一動,眼看着他已經漸漸走遠了,甚至看着他走到了大路口的位置,當時王剛可是狠狠的憋了一口氣。
他雖然之前沒有跟着丁凡一起去,但他也能猜到,將這個人帶回來,組長也是廢了好大力氣的,而且這個人對於後面的案件調查,恐怕也會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要是真的叫這個人跑了,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嗎?
說實在的,當時看到張文赫已經走到路口的時候,他雙手都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冷汗都流出來了。
要不是丁凡當時就坐在他身後,他恐怕都要衝出去將人抓回來了。
當時看到張文赫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麼的時候,其實他比張文赫還要緊張,但好在最後張文赫並沒有走,而是順着原本的路線,晃悠着走了回來,他這才放心下來。
但是他就不明白這裡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了,好像張文赫剛剛的語氣,明顯對於丁凡有點看不起的意思,他還以爲趁着沒有人搭理他的時候,這小子會就此離開了也說不定。
想不到最後他還真的沒有走,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俱樂部的樓下,好像已經看穿了他們在監控一樣,仰着頭看這上面,最後重新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裡。
丁凡坐在王剛的身後,突然笑了一聲,丟下手上一本小書,站起身來也鬆了一口氣。
張文赫這個人是聰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根本就走不了,離開這個大門,基本上就意味着他的小命就要到頭了,丁凡跟他說的話一點沒有誇張,葉家現在就想要他的命,因爲只要他死了,葉鵬飛也就暫時安全了。
到時候不管能不能將葉鵬飛的證據找出來,葉家都有時間,將葉鵬飛送到境外去,只要出了國門,在想將他抓回來,那就難如登天了。
所以葉家無論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剷除掉,之前抓他的人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人,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就是葉正浩派人來做的。
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但這種機會顯然不會在有下一次了,葉正浩這個人可不是那種可以被人逼迫兩次的人。
回到地下室的房間,張文赫在腦子裡面,所有重要的信息都聯繫了一圈,無非就是想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多大的價值。
在葉家那邊,他存在的弊大於利,那麼顯然在葉家那一邊他算是走不通了,唯一能指望的現在也就只有丁凡這邊了。
但是就算是他現在有了打算,要跟丁凡合作,也不代表他就會完全聽從別人的指揮,他依舊想要自己有更高的自由。
只是他這邊還沒有想好,丁凡就帶着人從外面進來了,手上帶着剛買回來的晚飯,兩個饅頭,隨手擺在桌邊,吃不吃就不用管了,這麼大的人了,吃飯這種事情也用不着他來管。
張文赫被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肚子早就已經嗷嗷叫了,這會兒看到丁凡送來的飯菜,也管不上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伸手抓起饅頭就往嘴裡塞,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
Wωω •ттkan •℃O 丁凡也沒有管他,坐在一邊就這樣安靜的看着他吃,直到最後一塊饅頭被他塞進了嘴裡,這纔開口問道:“吃飽了沒有,要是不夠,我叫人再送點過來。”
張文赫卻直接搖頭,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嘴巴上的殘留物,有點吃力的說道:“不用了,這又不是最後一頓,沒必要吃的那麼難看,我今後還有的吃!”
丁凡點點頭,笑着說道:“確實有的吃,而且你今後吃飯都不用花錢了,只是裡面的飯菜,恐怕你會有點吃不慣,沒有這麼多的油水,你吃起來恐怕不會有這麼香了。”
張文赫一聽,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的掃了丁凡一眼,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未必就能送我進去,畢竟我可沒有犯法,你這一套騙外面那些小混混或許有用,但別用在我身上,只會叫我看不起你,你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江郎才盡了吧!”
這種手段用在別人身上,或許能有點用處,但是用在張文赫的身上確實用處不大,這小子本身就是學法律的,自己身上有什麼案子,顯然是比誰都清楚。
不過丁凡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來逗他玩嗎?
顯然沒有這個可能,他之所以這樣說,必然是有所證據的。
“三年前,光華路小區,林小梅的案子,你應該還記得吧!”丁凡坐在一邊,一邊扣着手指,一臉淡然的說道:“那個被葉鵬飛玩弄的女人,大了肚子,還在想着嫁進豪門,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心中所謂的豪門,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葉鵬飛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她發展到哪一步,這個孩子只是一個意外,葉鵬飛是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存在的,而葉家就更不想這個孩子存在了,所以這個孩子就莫名其妙的發生了意外,還沒有出生就死了。”
“可憐的是這個叫林小梅的女人,受不了這個打擊,竟然跳樓自殺了。”
“她父親不止一次找到了鵬飛集團,當時善後的人可是你,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將這個姓林的老人,趕出了燕京城,你們手段了不起,市井小民根本就玩不過你們,但是你們下的手也太狠了。”
說道這件事,張文赫顯然是還記得,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但很快又轉變了回來,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梗着脖子說道:“我是葉鵬飛的律師,我做的事情必然是要保證我當事人不出事,一切都要以我的當事人利益出發,而且這件事我沒有做什麼,最後是庭外和解的。”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我是律師,就算是我可憐他,但是我的職業不允許我對他們有一點的手軟,我很尊敬我的職業。”
律師!
這個職業本來是十分神聖的,可就是因爲一部分人,做事不擇手段,才讓這個原本十分神聖的直接,現在變的讓人看起來,那麼的陰森恐怖。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丁凡用力的呼吸着,希望這陰冷的空氣,能暫時的壓住胸腔的怒火,咬着牙說道:“你知道這個一輩子都在工廠裡忙碌的老林,最後死的有多不甘心嗎?”
“可笑的就是,他回到了城外的老家,穿上了一身他結婚時候穿過的紅色大喜袍,在家裡上吊自殺了,手裡當時還死死的攥着一沓所謂的醫院證明!”
“那份醫院證明上不用我說都寫了什麼吧!”
那份醫院出的證明,之前已經有人做過檢測覈對了,上面的指紋就有張文赫的。
說明這份證明,當初就是張文赫交給老林的,而老林的死,也完全是因爲這份證明上的結果。
這份證明是醫院出的親子鑑定,那個已經死掉的孩子跟葉鵬飛做了親自鑑定之後,已經確認兩人不是父子關係,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是林小梅跟別人在一起懷上的。
老林一聽這話,當時差點死過去,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家裡。
後來沒有人知道老林去了什麼地方,發現的時候,老林已經死了好幾天了,身上穿了一身的紅色喜袍,就吊在老家的房樑上,當時發現老林的當事人,報警之後連夜就跑了。
“當地的習俗,心裡有怨氣,穿一身紅色喜袍自殺,聽說能一路照進閻王殿,這是要告御狀啊!”丁凡丟下嘴裡剩下不多的菸頭,冷聲說道:“這是老林最後的一點掙扎,他到死都不會忘記你,這份恥辱是你帶給他的!”
“那孩子究竟是不是葉鵬飛的,你心裡比我清楚,要我現在找那個醫生過來問問嗎?”
“你是不是以爲這件事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了,我告訴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條人命你背定了,就憑你製造假冒鑑定書這一項,你這輩子都別想在說自己是個律師了,你不配。”
“另外也不會有人願意用你這樣的律師,不管是好人還是惡人,任何人都看不上你這種人。” 丁凡在地下室也就跟張文赫簡單的說了這麼兩句,似乎對於他的事情已經沒有興趣了,說完之後將大門直接關上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