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8章 東北的酒

丁凡本來以爲回到金山鄉之後,派出所裡至少會有自己和老宋兩個人。

誰知道,丁凡剛剛回來,老宋就跟丁凡說了自己要走。

丁凡詫異的問老宋,好好的,爲什麼突然要離開,難道是跟自己回來有點什麼關係不成?

結果老宋告訴丁凡,其實老宋早就跟上面打了報告,要離開一段時間,只是這短時間,金山所這邊不能沒有人,闞亮帶着丁凡去了呼鹿縣,而導員李大義又不在了,整個金山鄉派出所就只剩下了老宋一個人了,要是老宋再走了,最後金山派出所不是沒有人了嗎?

結果老宋等了闞亮好長時間,誰知道,最後闞亮跟李大義一樣,走了之後就在也回不來了。

好在這一次丁凡回來了,這纔給了老宋一個機會,不然到現在都老宋都沒有辦法走。

直到老宋跟丁凡在一起吃飯完的時候,丁凡才知道,老宋到底爲什麼要離開金山鄉。

因爲老宋的丈母孃生病了,好長一段時時間了,一直都是老宋的媳婦兒在照顧,短時間到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時間長了誰都撐不住了,所以纔想到叫老宋回家幫忙照顧一下。

按說叫老宋回家一趟也說不上什麼問題,畢竟老宋已經離家好長時間了,一直都沒有機會回家看看,這一次上面的領導也同意了,只是跟老宋說清楚了事情,走之前要將派出所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等上兩天,找個人來接替一下老宋的工作。

結果老宋等了兩天之後,等到的人,竟然是丁凡。

這一點可是老宋怎麼想都沒有想到的,其實今天老宋在門口等的人,本來就不是丁凡,遇上了只是意外而已。

本來是要另外派人來的,只是金山鄉派出所這個地方,本來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位置,平常根本就沒有人去的地方,想要派人過去,問了一圈誰都不願意,剛好這個時候,丁凡提出要回去,這可算是解決了上面領導的一塊心病了,所以丁凡的手續辦的很快,基本上剛遞上去,就已經批下來了。

至於理由,丁凡本來就是從金山鄉出來的,回去也算是熟門熟路的事情。

恐怕對丁凡回到金山鄉最不滿意的人,就是老宋了,畢竟老宋覺得離開了金山鄉這個窮地方之後,根本就沒有必要在回來了,這地方就是一個坑,誰來誰都得窩死在這裡了。

這也是爲什麼今天丁凡回來之後,老宋馬上就對丁凡發火的原因,其實就是恨其不爭。

丁凡回來之後,老宋已經將飯菜都備好了,當然這本來不是給丁凡準備的,而是爲了謝謝那個即將在這裡代替自己受罪的人而已,誰知道是丁凡回來了,要是老宋知道來的是丁凡,恐怕今天最多就是一頓疙瘩湯。

而今天準備好的,除了一條大魚之外,還有兩盤新鮮的野菜,在加上幹豆腐和剛炸好的大醬,在整個翻身屯也算是比較高規格了。

既然都準備好了,丁凡也不客氣了,又伸手在自己的行禮裡面翻出了兩瓶酒,對老宋說道:“本來是打算給宋所帶點小禮物的,看來今天咱倆要直接在這裡把它報銷掉了。”

丁凡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上的白酒打開一瓶,先給老宋倒上一杯。

老宋伸手接過了丁凡拿來的白酒,放在鼻尖上聞了一下,然後對丁凡說道:“這老麴酒,在翻身屯可不多見,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丁凡想了一下說道:“不不好走,沒有人送進來吧?”

在丁凡想來,從呼鹿縣來到靠山屯這個地方,單單是送人進來,都要走上好幾個小時,就是有在好的酒,恐怕也進不來呀!

老宋聽了點點頭,可是隨後有搖了搖頭說道:“也算是對,但是不全對,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從外面帶回來過,只是那酒進了一箱之後,就在沒有人進貨了。”

聽老宋這樣一說,丁凡也明白了,自己說的運輸問題確實存在,但是以前有人帶回來過,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或許有點費力,但是運輸的問題不是根本。

真正的關鍵點,還是老宋後來說的,進貨之後。

丁凡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聽了老宋的的話之後,丁凡就沒有在說話,直勾勾的等着老宋說下去。

老宋在嘴裡押了一口酒之後,拿起手邊的大蔥在大醬碗裡沾了沾咬進了嘴裡,一邊嚼着一邊對丁凡說道:“問題的根源就在一個字:窮。”

“這翻身屯雖然名字叫翻身屯,其實幾輩子的人都沒有逃過這個窮字,從來就沒有翻身過,那一箱的老麴酒最後在鄉里放了幾年的時間,一瓶都沒有賣出去。就是因爲這東西太貴了,一瓶酒的價錢,都夠這裡人生活一個星期了。”老宋將手上的大蔥隨手丟在了碗裡,然後在口袋裡摸出了一根香菸來,靠在椅子上。

丁凡伸手幫老宋點燃了香菸,順手也在老宋的煙盒裡拿了一根,但是丁凡沒有點燃這根菸,而是將香菸叼在嘴上,雙眼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酒杯。

丁凡想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對老宋問道:“平常人家都喝什麼酒?我看一般的人家都是喝酒的,就算是生活條件差一點的,逢年過節的也要喝上一口吧!”

東北人愛好喝上兩口,這是全國基本上都知道的事情,丁凡來之前就聽到姥爺說過,到了東北少不了喝酒,因爲這裡的人好客,見面就要跟你喝上一口,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結果來了之後,丁凡就發現了姥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喝酒的習慣。

可是剛剛老宋的意思很明顯了,喝酒並不是誰家都喝得起的。

果然,在丁凡問了老宋之後,老宋直接笑了出來,搖頭晃腦的對丁凡說道:“你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地方嗎?”

老宋伸手在地上指了指,意思十分明顯,就是想問丁凡,腳下的這片土地,一前是什麼地方。

這可難不住丁凡,以前上學的時候,丁凡也是學過歷史的,就算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最起碼的東西,丁凡還是知道的。

東北在唐朝時期屬於遊牧民族,黑水靺鞨部的發源地,也是後來的女真部落的起源,這裡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漢晉時期。

據說遊牧民族都愛喝酒,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東北人都愛喝酒的原因,可是老宋突然說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啊?

但是老宋既然這樣問了,丁凡覺得一定有很多的深意在裡面,就算是自己不說,相信老宋也會說明的,所以丁凡這一次沒有開口,直接給老宋說一段東北歷史三千年,不然老宋非要扒了丁凡的皮不可。

而老宋看到丁凡對着自己搖頭,臉上微微有點得意,開口對丁凡說道:“這片黑土地,以前也被人稱爲白山黑水,就是因爲這裡的天氣,一到冬天,大雪封山,一般人都受不了,後來闖關東的那批人來了之後,當年就凍死了很多人,後來他們發現當地人都特別愛喝酒,所以他們也嘗試了一下,而且在做飯的時候,味道稍微重一點,其實就是爲了抗寒。”

丁凡以前一直以爲,東北人愛喝酒,就是因爲這裡的遊牧民族本身就有這種風氣,不喝酒總好像是少了點什麼,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爲這裡的人不喝酒,最後都不一定能過的了一個冬天。

可是按照老宋的說法,這裡的人都是窮苦人,喝得起酒嗎?

丁凡帶着心中的疑惑對老宋問道:“這裡人不是都喝不起酒嗎?”

老宋伸手拿出一個透明的酒瓶子,直接就放在了丁凡的面前,伸手示意丁凡,叫丁凡自己喝上一口。

丁凡小心翼翼的倒了一點出來,就好像有毒一樣,將酒水喝在嘴裡。

結果這一口酒,差點要了丁凡命。

因爲這種酒,喝在嘴裡十分的辛辣,嚥到肚子裡的時候,就好像喝的都是滾燙的鐵水一樣,順着咽喉一路直衝到胃裡,一口下去幾乎要了丁凡的半條命。

丁凡趕忙拿起筷子,夾起一口野菜就要往嘴裡塞。

但是老宋卻在這個時候,制止了丁凡的動作,直接對丁凡說道:“閉上嘴,慢慢的呼吸,最好不要吃野菜,來一口魚,挑肥的位置,一口吞下去,不然明天你的胃都能燒個窟窿。”

丁凡來不及多想,直接在魚上夾了一塊魚油出來,直接塞進嘴裡,甚至來不及咀嚼兩下,就直接吞進去。

果然魚油一下肚子,丁凡的胃裡的灼熱感就少了很多。

剛開始喝的時候,丁凡都以爲,這是老宋給自己下了毒那?

而老宋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調笑着說道:“這就是東北人喝的酒,能跟東北人在一個酒桌上喝酒,就說明了他們對你的態度,這酒是翻身屯裡,滿桌子家自己釀的燒酒,我這一壺,就是他家的頭酒,一般人都喝不到的,只是剛剛我忘了,這頭酒要加點水,或者冬天的時候,放一根冰溜子才行。”

丁凡看着老宋臉上的笑容,心中暗暗的罵道:“放你老鴨子的屁,你纔不是忘了,就是在故意想看本警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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