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姑娘閨名淮月,阮臨湘邀請她到府上做客,細細一問,她竟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許蘭溪知道這是自己未來的大嫂,雖然覺得虞家人丁單薄,且不富裕,但還是欣然接受了,反正她和哥哥依附安國公府,一輩子是吃喝不愁的。
阮臨湘告訴了許蘭陵,許蘭陵也覺得很好,雖說年紀大了些,但到底比許蘭亭小,到時候嫁過去知冷知熱的,是極可靠地,阮臨湘道:“不知蘭亭心裡是怎麼想的,也要問問他的意思纔好。”
許蘭陵笑道:“長兄爲父,我這個做哥哥的難道不能替他做主嗎?再說了,蘭溪早就告訴蘭亭了,既然他沒什麼意見,想必是願意的。”
阮臨湘道:“這也好,改日尋個好日子你就過去提親吧,虞翰林只這一個姐姐,必定是極爲重視的,禮數上可不能輕慢。”許蘭陵道:“這個自然。”
第二日阮臨湘便忙着準備聘禮,正在庫房取東西,就見木桃來回:“夫人,舅老爺來了,在寧安堂等着呢,看起來好像不大高興。”
阮臨湘心下疑惑,哥哥在忙着修史書,怎麼有空來這裡?看着不高興?難道有人和他過不去?
阮臨湘匆匆趕到寧安堂,阮卓穎正急的轉圈圈,阮臨湘道:“哥哥,出什麼事了?”阮卓穎見了她,反倒瞪着眉毛道:“是你上虞家提親去的?”
阮臨湘一愣,哥哥怎麼會知道?她道:“我是有這個意思,只是還沒去呢。”阮卓穎鬆了口氣,道:“那就好,我都還沒給爹孃說,你急什麼,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急急忙忙的豈不叫人家說淮月輕浮,你先別忙。等爹孃回來再說。”阮臨湘愣住了,淮……月……哥哥認識虞姑娘,還如此熟悉。
阮臨湘道:“我給蘭亭提親,關爹孃什麼事。蘭亭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自然是蘭陵和我做主的。”阮卓穎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去給我提親嗎?”
阮臨湘也愣了:“我連你的心上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給你提親?難道……啊,你的心上人是虞姑娘。”阮臨湘瞪着哥哥,阮卓穎也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忙道:“湘兒別胡說……”
阮臨湘憤憤不平:“我哪裡胡說,是你剛纔自己說的。淮月?你竟然和虞姑娘早就認識。”阮卓穎急的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可別胡思亂想。”
阮臨湘見阮卓穎自亂陣腳,趕緊趁勝追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若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難道你和虞家姑娘私相授受?”阮卓穎一聽這話更着急了:“不是不是。”看着妹妹目光灼灼,虎視眈眈,阮卓穎無奈,只好說實話。
虞家姑娘原先爲了供養弟弟唸書,曾在大街上賣些筆墨紙硯賺錢。阮卓穎偶然一次見了對人家念念不忘,怕被人窺破心事,也不敢經常去光顧人家的攤子。後來在翰林院認識了虞月溪,有一次跟着虞月溪去虞家做客的時候見到虞姑娘才知人家的姓名,對虞月溪也越發的好了,經常上門做客。
阮卓穎本想着上門提親,可卻被虞姑娘發現了心思,虞姑娘說自己出身卑微,齊大非偶,斷然拒絕了,阮卓穎見對方如此堅決,心內傷心。可也不再敢去糾纏,後來又經歷了冀王叛亂的事情,阮卓穎原本留在京中就是爲了保護虞家姐弟,只是後來被宣召入宮,幸而虞家人丁單薄,沒惹人注意。保全下來。
叛亂平定後,京城人心惶惶,阮卓穎經常上門安撫,等過了這段日子,虞姑娘感於阮卓穎的悉心照顧和癡情,便有些鬆動了,阮卓穎大喜,剛想着上門提親,又被封爲文安侯,這下子虞家姑娘又立刻斷絕了往來,說高攀不起,阮卓穎傷心之下只得罷了,只是經常寫些文字詩句暗中傳遞給虞姑娘,已解相思之苦。
所謂烈女怕纏郎,何況虞姑娘自己也是心有情意,只是擔心自己門楣低下,被林氏知道了直接拒絕倒不好了,於是二人便商量了,阮卓穎這邊先拖着,等阮家見他實在不想娶親,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再引出虞姑娘,想必阮家雖然有些不滿,可驚喜之下也不會拒絕了。
二人打的好算盤,只是後來虞姑娘一聽說是阮臨湘來打聽的親事,心裡想着許是替自己的哥哥相看,阮卓穎也以爲妹妹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給自己提親,兩相誤會之下才鬧出了這麼一樁。
阮卓穎道:“這事你可別告訴爹孃,到時候若是娘不同意,厭煩了淮月可怎麼是好。”阮臨湘氣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門親事我是替蘭亭尋的,你這麼插一腳算怎麼回事?”
阮卓穎眼睛一轉,耍起了無賴:“這我不管,是別人的弟弟親還是你的親哥哥親?淮月是你的嫡親嫂子,這是我定下來的,你就別亂打主意了。”
阮臨湘道:“可蘭陵蘭亭都知道了這事,都把虞家姑娘當成了蘭亭未過門的媳婦,虞家也是答應了的,再過三天就要去提親了, 你說怎麼辦?”
阮卓穎愣住了,半天才道:“不然我也去提親,到時候讓淮月回了許家的不就成了。”阮臨湘拒絕道:“不成,現在大舅母,還有許多人家都知道了親事是給許家二爺定下的,你這是算怎麼回事,就算虞家姑娘答應了你的,人家也要說閒話。”
阮卓穎急了:“那怎麼辦?難不成你眼睜睜的看着你嫂子嫁給別人。”阮臨湘道:“哥哥,不如這樣,你先回去和虞姑娘商量着,我呢把這事告訴蘭陵,再拿個主意出來。”阮卓穎只好答應了。
晚間,阮臨湘把這事告訴了許蘭陵,許蘭陵也是聽得目瞪口呆:“這可怎麼辦?”阮臨湘道:“虞家姑娘嫁給蘭亭是不成了,只是到了這個節骨眼,總要想個法子轉過來,還有蘭亭和蘭溪,也要安撫好,免得他們多心。”
許蘭陵想想,道:“這事也不難。只說二人八字相剋就完了,蘭亭和蘭溪也瞞着,等以後娶了親就沒人再提了。”阮臨湘道:“我也是想這個法子,只是外人一看就不像。難免惹人閒話。”
夫妻倆正說着,木桃進來道:“國公爺,夫人,剛纔舅老爺派人送來了一箱子東西,說是送給國公爺和夫人的。”捧上來打開一看,竟是一箱子金銀玉石,上面放着一張字條。阮卓穎的筆跡:“謝媒禮。”
許蘭陵笑道:“他這是先發制人,賄賂我們來着。”阮臨湘氣道:“叫他瞞着我們,爹孃也就罷了,幹什麼連我也瞞着,再說了,虞家又不是多過不去的人家,怎麼就不能說了。”
許蘭陵道:“卓穎沒告訴你嗎?虞家祖上曾犯了罪被抄家纔沒落的,如今雖然又興起。到底祖宗名聲不好聽,你們家書香世家,自然接受不了犯官之後。想是顧忌到這點吧。”
阮臨湘道:“既然這樣,哥哥的事他自己去操心好了,給蘭亭另外選吧,我看着除了虞姑娘就是蘇二姑娘了,孔姑娘雖好,可到底軟和些,鎮不住人。”許蘭陵道:“也好,明日我就去問問蘇御史的意思。”
蘇御史自然喜不自禁的答應了,許蘭陵便帶着許蘭亭上門下聘,剛出門。蘭溪就過來了,進門便道:“表嫂,先前不是給哥哥定下虞家的姑娘嗎?怎麼又換成了蘇家姑娘呢?”
阮臨湘道:“先前只顧着挑人品性格,倒把這八字忘了,後來拿去一合竟是不妥的,只得罷了。”許蘭溪不疑有他。點頭道:“既然這樣就罷了,我也覺得虞家姑娘太過貧寒了些。”阮臨湘笑笑,置之不理。
許蘭陵迫切的想給許蘭亭娶親好讓他自立門戶,而蘇御史也是希望早些攀上安國公府的高枝,兩相一合計,便把婚事訂到了年底,雖說匆忙了些,可蘇小姐的嫁妝是早就準備好的,只是些三媒六聘的禮節需要走完,許蘭陵定了十一月初八的日子,辦完許蘭亭的婚事,正好臘月初六是阿意的六歲生辰,許蘭陵決定大辦一場,也能騰出些時間準備。
婚事一定下來,剩下的就是阮臨湘的事情了,因是許蘭亭的婚事,阮臨湘便叫了許蘭溪一起跟着操辦,等各色禮節走了一遍,小定大定下過,已是十月初了,阮臨湘帶着許蘭溪去許蘭亭的宅子收拾新房。
許蘭陵不吝錢財,阮臨湘也很大方,宅子歸置的極爲妥當,許蘭溪道:“表嫂,這屋子可真好看。”阮臨湘笑道:“我還給你準備了一間屋子,以後你搬過來住肯定更喜歡。”
許蘭溪訝異道:“我要搬到這裡來嗎?”阮臨湘笑道:“你哥哥成了家,你自然要跟着你哥哥住,不然不是打了你哥哥的臉,叫人家說他不疼惜妹妹,叫妹妹住在表哥表嫂家?”
許蘭溪嘟嘴道:“可是……”這裡怎麼比得上安國公府呢?住的地方寬敞,吃的頓頓是山珍海味,不說別的,走出去光說自己住在安國公府就很是惹人羨慕了,況且新嫂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性子,鬼才會願意住在這裡,可若是不住在這裡,道理上也說不過去。
阮臨湘見許蘭溪撅着嘴悶悶不樂的,便道:“你可別多心,我這不是趕你走,只是多少要顧及到你哥哥的面子,他現在也是人物了,總不好叫人家戳他的脊樑骨,安國公府的屋子我還給你留着,你若是願意,經常回來小住就是了。”許蘭溪驚喜道:“表嫂你真好。”阮臨湘笑道:“咱們去看看你的屋子,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沒有。”許蘭溪歡歡喜喜應了。
阮臨湘總是有些奇怪,許蘭亭許蘭溪兄妹倆並沒有許蘭陵說的那般刻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雖然許蘭溪在吃喝上比較挑剔,愛出去玩之外,對她倒是客客氣氣,親親熱熱的,回去問了許蘭陵,許蘭陵笑道:“這是你大方,她想要什麼你直接就給了,若是咱們沒這麼多銀子供她揮霍呢?或是咱有銀子卻不給她呢?自然是另一番光景了。”
阮臨湘嘆道:“看來這銀子真是個好東西啊。”許蘭陵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昨天聞管家把賬本給我看,竟嚇了一跳,這個月怎麼支出這麼多銀子。”
阮臨湘掰着手指頭一一說清楚:“在蘭亭的婚事上總共花了一萬兩銀子,從蘭亭蘭溪來,給他們做新衣裳,給蘭溪打首飾平日裡出去玩是一項,大約兩萬兩銀子,剩下的便是府裡的人情往來,日常開銷。”許蘭陵見她說的頭頭是道,忍不住笑道:“湘兒,你現在真是能幹。”阮臨湘嗔視他一眼,自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