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的蟲雲亮了起來,無數絲細小的閃電在蟲身和蟲身之間遊走,在接下來的一剎那,無數蟲身爆裂開來。
閃電不斷的響起,追逐着蟲雲,大團大團的焦煙在蟲雲之中燃起。
這名密宗法王在之前和林意的交手之中落敗,他甚至不敢直接現身面對此時還十分虛弱的新任佛宗天光納錯,然而這樣操控雷電的手段,在滅殺這些毒蟲的時候,卻是異常的有效,濃密的蟲雲迅速的變得稀薄下去。
那名真元將近耗盡的苦行僧也停了下來,他先行對着天光納錯行了一禮,然後又對着噶爾丹法王所在的方位行了一禮。
此時的噶爾丹法王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他並沒有再刻意掩飾自己的氣息。
不管之前噶爾丹法王表示的是何種態度,但這名來自大乘教派的苦行僧因爲噶爾丹此時的選擇而表達敬意。
當這些毒蟲的數量急劇減少,顯得並沒有那麼可怕之後,所有倉皇逃跑的修行者們也都反應了過來,一道道飛劍和真元威能,也不斷朝着那些毒蟲落去。
城外的夏巴族聯軍已經穩住了陣腳,不再退卻,大軍如潮水一般壓在城前,而城中數萬原本是拓跋氏的軍隊,此時被壓縮在第一道城牆內的空地以及城門外的階梯上。
從空中的火焰浮屠往下看去,這數萬拓跋氏的軍隊和更多數量的平民擠壓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芝麻團子。
所有這些拓跋氏的軍士已經徹底的喪失了戰鬥的慾望,此時他們看着從變得越來越稀薄的蟲雲之中顯現出身影的林意,就如同看着真正的神明。
突然有無數哭聲響了起來。
這是劫後餘生的哭泣。
但隨着連片的哭泣聲響起,大片大片的人羣朝着蟲雲之中的那道身影跪了下去,接着幾乎所有積壓在這第一道城牆附近的人們全部都跪了下去。
直到此時,他們之中幾乎沒有人知道林意的真正身份,然而此時在他們的眼中,林意不只是手段通天的大能,而且是以身吸引毒蟲,救了他們所有人的恩人。
雷電徹底停歇,噶爾丹法王從那間宅院之中走出,穿過毫無生氣的死寂街巷,出現在林意等人的視線之中。
他此時的真元也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只是他的後方到城中的深處,都是剛剛被毒蟲清掃過的區域,所以他並不擔心有忠誠於拓跋熊信的修行者會突然出現將他殺死。
他走到第二道城門外,對着天光納錯行跪拜禮。
沒有任何密宗修行者將他當成異類,因爲天光納錯的話便是神聖的指引,噶爾丹法王即便表示了懺悔,便依舊是他們這一脈密宗的法王。
“您到底是什麼人?”
這名法王來到了林意的面前,他按照中土王朝的禮數對着林意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無比敬畏的看着林意,輕聲問道。
“林意,南朝鐵策軍林意。”林意看着他說道。
噶爾丹法王的身體猛然一震,道:“南朝的神威鎮西大將軍林意?”
林意點了點頭,道:“正是。”
噶爾丹法王的眼中無限感慨,他誠懇道:“中土之盛,實在非邊地所能企及。”
林意看着他,道:“我對你操控雷電的手段很有興趣,若是可以,請不吝賜教。”
噶爾丹法王微微一怔,旋即微笑道:“悉聽尊便。”
有數名跪在地上的拓跋氏將領已經站了起來,他們走到夏巴螢的身前,對夏巴螢表達了投降和想要復仇的想法。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的家人並不在這座城裡,然而他們平時在這座城裡也有許多親友,只是那些人和他們一起被拓跋熊信放棄,被屠戮。
林意並沒有注意這些將領和夏巴螢說什麼,他走向了那名顯得和其餘密宗修行者有些不同的苦行僧。
此時所有拓跋氏密宗的修行者都和這名苦行僧刻意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而這名苦行僧侶似乎也有去意,只是真元消耗太過劇烈,而且城門也已經徹底被人羣堵住,他一時無法離開而已。
“您是?”
他行上前去,到了這名苦行僧的面前,認真行了一禮,道:“若不是見您以身吸引這些毒蟲,我一時也想不到這樣的辦法。”
“大乘教派紅寺,格朗。”這名苦行僧對林意自然也是十分尊敬,回禮道。
“是西川法王,不過他們教派和我們密宗所持的教義不同,平日裡持不同教義的密宗修行者幾乎不會有任何交集。”噶爾丹法王走到林意的身後,對這名苦行僧也行了一禮,然後在林意身側輕聲解釋道。
西川法王點頭稱是,但也不多說什麼。
“按我所知,我南朝和北魏原本佛門也諸多教派,但最終也是萬流合一。”林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天光納錯,道:“這任密宗佛宗和以往佛宗有很大差別,將來或許也有教義互通的可能。”
林意只是心中所想,隨口一說,這西川法王卻是瞬間震動,一片肅然,道:“先前只見了您修行的神通,沒有想到您竟有如此的氣魄和高見,若是您將來真的能一力促成,那便是無上功德。”
林意心中疑雲頓生,但他此時也不好意思直接問這名苦行僧爲什麼如此大的反應,一時也不敢亂回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在此相見,也是天賜之緣,若他日將軍想要見我,便只需將此信物交給我佛門信衆,即便我不能馬上趕來和您相見,我教派之人也應該會及時告知將軍我的行蹤。”西川法王看着城門處人羣已經略微鬆散,他也無心停留,對着林意說了這一句之後,便是伸手取出一串硨磲珠遞給了林意。
尋常的硨磲珠都是白色,但他這一串硨磲珠卻是黃中帶着茄子紫色,十分獨特。
待林意收好這串珠子,他便不再多說,告辭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林意這才終於忍不住問身旁的噶爾丹法王,“方纔我說了有教義互通的可能,這西川法王爲何如此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