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箭師的頭顱微微一震便直接死去,跪倒在地。
在他跪地的這一剎那,子云的身影纔在他身邊顯現出來。
“來殺我者,皆可殺,劍閣殺人,什麼時候擔心你們所謂的國事?”
飄逸脫塵的男子身上不染絲毫鮮血,然而他站立在邊軍這名箭師的屍身旁,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尊真正的魔神。
他平靜的看向軍部那名年邁官員出聲處,回了這一句。
直到此時,他的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令人心悸的冷笑神色。
“劍閣?”
“他是……”
一片駭然的驚呼聲響起。
他破院而出,身形快到超出所有人想象,但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股力量朝着他的所在行來,此時距離他數百丈的區域之內,也至少有數十名強者。這些強者原本身上真元激盪,精氣如柱直上天空,但聽到他的出聲,這些人都是遍體生寒,心情激盪不已。
那名年邁官員聽到他的這句迴應,更是面色蒼白如雪,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他現在當然已經猜出這名男子就是何修行那名真正的真傳弟子,然而他現在自稱劍閣,現在說起劍閣,南朝所有人都會自然的和林意聯繫在一起。
他若只是以何修行弟子的身份,那林意的劍閣和皇帝或許還有緩和的機會,但現在他這一說,卻顯然是將林意和他綁在了一起。
他是林意的師兄,似乎直接就替林意拿了主意,或者說,他確定林意會做出和他同樣的選擇。
只是他這樣的選擇,卻是很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
而且他這句話,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重新想起當年的何修行和劍閣。
當年的何修行殺人,何曾會去想什麼大局爲重,何曾會去想殺了這人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這人來殺我,那我殺了便是,還需要什麼理由?
既然要殺我,便要承擔被我殺的後果。
這句話,他即是迴應那名年邁的官員,也是說給所有在場的人聽。
“你們殺不了我,魔宗也在此處,讓你們來殺我,只是你們的皇帝要用你們的命給他提供更多的力量。”
然後他又真正的對着所有人說了這一句。
今日他在建康城中,來圍殺他的修行者和軍隊不知道會有多少,然而他說“你們殺不了我”時,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也沒有一個人覺得可笑。
那名年邁的官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的是“皇帝”二字,並非是“皇太后”。
這便說明在這人的眼中,這沒有區別。
www▲тт kān▲¢O 那在不遠的將來,劍閣會這樣認爲,林意也會這樣認爲。
而他和朝堂之中無數不願意見到這樣事情發生的人,也根本無力反駁。
因爲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若沒有皇帝的同意,若是沒有皇帝大量的密詔,今日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邊軍的強者到場。
魔宗依舊站立在倒塌的院牆邊,他聽着子云的這句話,他的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只是靜靜的等着,靜靜的看着。
“亂臣賊子,若是像你自己吹噓得這般厲害,當年怎麼不幫何修行殺沈約,卻是坐視何修行困斃荒園?”
一聲大吼響起,一名披甲將領橫空而起,直接朝着站立在那名箭師屍身畔的男子衝了過去。
任何朝代都有絕對忠誠於君王的忠臣良將,他們只知奉行王命,根本無懼生死。這名披甲將領明知自己不可能是何修行這名真傳弟子的對手,但他還是衝出,氣勢如虹。
轟!
這名披甲將領覺得自己必死,他只需要發出自己最強的一擊,在橫空衝出的剎那,他體內的真元和氣血劇烈沸騰,一蓬血樣的元氣包裹在他的將鎧之外,就像是一條血色長河在他身外翻騰,氣浪衝擊之下,他沿途身下的那些房屋被紛紛震塌。
他的氣勢駭人,一往無前,他手中持着的是一柄黑色長槍,在他的揮動之下,這柄長槍上真元狂涌,三條槍芒就像是三條黑色的蛟龍衝向子云。
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槍芒還未到,他的眼前就已經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他這爆發出所有力量的一擊,徹底落在了空處。
三道槍芒狠狠衝擊在子云原先站立之處,將那數丈的地方都掀飛開來,那名箭師的身體反而被他的力量激得飛起,震得四分五裂。
這名披甲將領自己真元超過承受極限,口中連連噴血。
東邊,一聲厲嘯已然響起。
一蓬紅色的氣勁轟然炸開,無數暴走的元氣瞬間形成了一片紅霧,看不真切。
一名紅袍修行者仰面倒下,他兀自不敢相信自己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他在倒下死去的剎那,眼睛還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凹陷下去的胸口。
砰!砰!砰!砰!……
一連串恐怖的空氣震鳴,一名身穿輕甲的箭師急劇的朝着後方倒退飛掠,他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裡就朝着自己前方連發七箭。
七道青色的箭光上不斷卷吸周圍的天地元氣,他的身前,就像是有一片青色的叢林在生成。
他也根本無法感知清楚對方的具體身位,但方纔對方擊殺那名紅袍修行者時,他敏銳的把握到了對方的行進路線,此時他只想要能夠阻攔對方一瞬。
他的判斷沒有錯誤,子云就在那七道箭光籠罩的區域。
然而這七道箭光卻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妨礙,這名箭師手中的弓弦還在兀自震動,子云的身體卻已經穿過而了那片青色的叢林,到了他的身前。
子云的右手落在了他的弓上。
這名箭師恐懼得連發絲都炸了開來,他體內的真元狂涌,下意識想要抗衡,然而咔嚓一聲輕響,他的雙手直接被震斷。
這具長弓落在了子云的手中。
轟的一聲,這名箭師的胸口出現了一個腳印,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塊崩飛的石頭一樣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子云拉開了這具弓,朝着這名箭師身後更遠的東方射了一箭。
箭矢是從這名箭師的箭囊中抽出的箭,但化爲箭光的剎那,這支箭便已經解體,變成無數細微的顆粒。
一道恐怖的氣機,在建康的天空之中劃出了一道耀眼的弧線,墜向東邊停留在一處河道邊的一條烏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