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頭、大臉、小眼、鏟頭鼻,黑色的尖銳利爪探出腳掌,留着白色的平頭,腦門兒上的齊劉海怎麼看怎麼囂張。
對於常年混跡在世界各地的動物保護區打擊偷獵者的王平來說,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一隻蜜獾,也就是人們俗稱的“平頭哥”。
作爲“世界上最無所畏懼的動物”,蜜獾是會攻擊一切敢於挑釁它的生物。這種挑釁包括但不限於走進他的領地,瞅了它一眼,罵髒話等等。雖然對於王平這種幾經錘鍊的老兵來說並不怕它,但能不招惹這種滾刀肉,就儘量不惹,這是連非洲草原上的獅子都明白的道理。
更何況,眼前這隻平頭哥,體型似乎也大的過分了點。
瞭解過蜜獾習性的王平知道,蜜獾有一項絕技,被所有遇到過它的男人所深惡痛絕。因爲它是唯一一種,官方有文字記錄的,會專門攻擊男性“小丸子”的動物。所以有的時候,就算是爲了尊嚴,該認慫也得認慫。
但是,自己怎麼會遇到一隻蜜獾?隊友們呢?
此時的大腦還有些混沌,王平並沒有顧及到自己周圍的一切都這麼的不協調。
王平此前是隸屬於世界野生動物保護協會(WAP)的一名會員,並且義務參加了協會下屬的一支打擊偷獵的保安隊。
當然了,說是保安隊,但其實所有的武器裝備都是僱傭兵的標準。萬事萬物都具有兩面性。很多時候,王平所在的隊伍和偷獵者都是直面生死的。不過這種事,對於一個沒有武裝性質的協會來說,並不能記錄在冊。所以在WAP官方記錄當中,王平和他的隊友們記錄的身份,都是醫療隊的保安。
要是說起王平的履歷,那也是相當漂亮的。早年是燕山大學的高材生,在大學期間有過入伍的經歷。大學畢業之後,靠着父母的積蓄在魔都創辦了一家戶外運動俱樂部。
原本他的人生軌跡,怎麼也不會和現在的生活搭上。
不過就在23歲那年,在華夏野生動物研究所工作的父母搭乘的國際航班失事墜落。留給王平的,除了一對勳章和證書,就只有一個剛上大學的妹妹。
受了刺激的王平,把俱樂部交到妹妹的手中,隻身離開華夏,前往歐洲參加了法國外籍兵團的選拔,並在那認識了自己的領路人,荷蘭大鬍子雅各布。
於是在外籍兵團退役後,王平就跟隨雅各布一起加入了WAP的保安隊。
王平記得很清楚,這次來到東非,自己和隊友們是帶着任務來的。雅各布收到消息,有一支國際上臭名昭著的僱傭兵小隊接了一單偷獵東非草原象的任務。
非洲的政治環境複雜,爲了更好的保護草原象,把偷獵者繩之於法,王平就和隊友一道,潛伏在了TSNY西北部的恩戈羅自然保護區內。
而就在前不久,兩支隊伍在野外相遇,當場展開了激戰。對方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己方也是常年遊走在野外和亡命徒們打交道的戰士。兩方針鋒相對,誰也沒有退讓,自然而然的,也都沒落到什麼好下場。
王平最後的記憶,好像自己中彈了,被對方一發子彈打進了肚子,再然後,就是眼前看到的情況。
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摸一下中彈的地方,然後,王平就愣住了。
低頭,伸手。
出現在王平眼前的,是和不遠處那隻蜜獾一模一樣的爪子。
王平動了動手指,眼前的爪子同樣動了動。
電腦中毒的時候,常常會莫名其妙的彈出一些錯誤框,並且往往都伴隨着一種震感的提示音。王平覺得此時自己的腦子就中了病毒了,提示音不斷打擊着自己敏感的神經。
伸手、擡腳、轉頭、打滾。
王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觀察自己目前的這幅軀體。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斷的在告訴王平:要麼,是自己眼瞎了,要麼,就是老天爺眼瞎了。
對面的那隻蜜獾不知道自己的這隻同類在發什麼瘋,也不去理會王平,自顧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這裡並不是在草原上,也不是野外的任何地方,而是某處建築裡。如果王平此時能夠冷靜下來,馬上就會認出,這裡是一傢俬人動物園的後方,專門飼養小型野生動物的地方。
可惜王平此時沒精力考慮這些,而是在原地強迫自己馬上睡去。也許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就能見到自己的隊友。
王平是被一陣敲打聲吵醒的。睜開雙眼,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個鐵柵門外,站着一個身穿土黃色工作服的黑人,手裡拿着一個鐵管,不斷的敲打着鐵柵門。見到門內兩隻蜜罐都把視線轉到了自己這邊,黑人直接一揚手,一條一米多長的蛇被扔了進來。
王平呆愣愣的看着這名黑人的動作,沒什麼反應。倒是一邊的那隻蜜獾,嘶鳴一聲,竄了出去,一把按住了活蛇,張嘴就咬了下去。
那是條什麼蛇,王平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應該是蝰蛇的一種。雖然不認識,但是他敢肯定,這條蛇有毒。
“咯吱……咯吱……”(咀嚼聲)
現場響起了“前輩”撕咬蛇肉的聲音。
“¥%#%#@%¥……”門外的黑人見狀,嘟囔了一句,聳了聳肩膀,轉身離開了。
對方的話雖然聽不懂,但好歹也在非洲混了有些日子了。王平大概覺得有些像是肯尼亞和TSNY地區的語言類別。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自己並沒有離開任務區域太遠。
不過現在嘛……王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在心裡嘆了口氣。
“咯吱……咯吱……”(咀嚼聲)
兩隻蜜獾,一隻在吃蛇,一隻在發呆。王平也說不上來自己爲什麼發呆,但比起生吃蛇肉,王平寧願發呆。
“咚!”
一聲悶響。嘴裡還咬着那條蝰蛇的蜜獾,栽倒在了水泥地面上。
王平看了一眼,果然,那條被吃掉了一半的蛇,蛇頭正咬在那隻蜜獾的身體上,半截身子還在慢慢扭動。
王平此時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前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平看了看天色,常年的野外生存經驗告訴他,距離這隻蜜獾毒發,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那條只剩下半截的蝰蛇,已經停止了扭動,顯然是死透了。
“咕嚕……”
王平挑了下眉毛,如果自己還有眉毛的話。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餓的時候,胃裡都會有反饋。王平顯然收到了這種反饋。自己的胃在告訴自己:你該吃東西了。
王平有些迷茫了,難道自己就這樣了?作爲一隻被圈養的,混吃等死的蜜獾?
不行!無論如何,都要先找到自己的隊友,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確認他們都還活着,或者,“自己”是否還活着!
王平擡頭,觀察自己被關的地方。
周圍除了那處鐵柵門,剩下的就只是水泥牆面,沒有頂棚。圍牆高度目測在一米五左右,恰好能讓一個成年人站在牆外觀察到裡面的情況。
而那處鐵柵門,似乎沒鎖。
王平眯了一下眼睛,擡腳走向鐵柵門。
“嘶……”
王平腳步一頓,看向那隻蜜獾。
先是對方的爪子抖了一下,接着是腳。然後,王平眼睜睜的看着兩個多小時前毒發倒地的“前輩”抖了抖身體,爬了起來。
對方搖了一下腦袋,看了一眼王平,接着一把抓起一頭還咬在自己身上的半截蛇屍。
“咯吱……咯吱……”(咀嚼聲)
王平:“?.?…”
尼瑪,這麼厲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