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山南麓的約翰森林,是西澳最古老的原始森林保護區,也是距離珀斯機場最近的森林公園。
說是公園,其實內裡的公共設施並不多。只有一條沿山坡修建的公路,是山地自行車愛好者常去的地方。甲殼蟲在市區裡繞了一上午,臨近中午時分纔到達這裡,停在森林南側的一處公共泳池的停車場裡。
就在相鄰不遠的車位上,停着薩瑪的那輛福特越野車,此時車裡空無一人。
袁曉曉沒急着下車,而是盯着手機上的定位信號。
薩瑪突然間從珀斯最西面跑到最東面,沒道理是來這裡游泳的。比較符合邏輯的推斷,大概就是盧克已經到了。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薩瑪這一上午的表現倒確實像是要甩開可能存在的跟蹤去見什麼人的樣子。但以袁曉曉的“上帝視角”來看,卻是恰恰相反,擺明了就是故意要引“監視者”出現。
此刻,手機屏幕上的小亮點已經穿過公路,正在向北面的約翰森林中移動。耳機中只有穿越草叢灌木的聲音,再無其它。
“會以什麼方式引我出現呢?”
不得不說,以“男朋友”的身份意外得到的“上帝視角”簡直不要太好用,任何計劃只要換個角度去看,總能找出破綻來。袁曉曉嘴角微微勾起,不過只是一瞬,忽然反應過來車頂貌似還馱着一隻獾呢。
笑意不等浮現便迅速消失,袁曉曉嘆了口氣,黑着臉下車。
車頂已經不見了某獾的蹤影,只留下兩道深深的抓痕和三個筷子粗細的小洞。這要讓修車的師傅看見,非罵街不可。
“出來吧!要賠錢也不是找你賠,躲什麼躲!”
袁曉曉抱着肩膀站在車旁喊了一聲。然而不知道某獾此刻是真的不在,還是不想出現,等了半天也沒動靜。
“難道半路沒抓住,掉下去了?”
袁曉曉皺眉回憶,好像出了市區之後,確實是再沒聽到車頂有什麼動靜了。
“呸~活該!不好好跟你那鹹魚主人直播,什麼熱鬧都湊!”
某人嘟囔一聲,又返回到了車裡。
公共泳池旁,臨近停車場有一家超市。此時,一頂迷彩帽正在超市裡的一排貨架前飄過,最後停留在一處滿是零食的貨架前。
早上出門太匆忙,壓根也沒想到午飯的問題。餓肚子幹活的話,王平能忍,他的肚子卻忍不了。出了市區不久,當太陽溜達到頭頂正上方的時候,他的小肚皮就準時叫了起來。
袁曉曉彼時沒聽到動靜,只是因爲他當時在車頂團成了一個球,正在痛苦的忍飢挨餓當中。
跳起來抓下兩隻塑封的速食雞腿,又夠下一袋牛肉乾。某獾在T恤口袋裡掏了掏,摸出兩張塑料紙一般的硬紙幣來。計算了一下價格,便憤憤的對貨架上的一袋辣條豎了箇中爪。黑了個心的,居然賣這麼貴。
超市裡此刻一個顧客都沒有,冷清的很。畢竟是午飯時間,再加上公共泳池在珀斯這個臨海城市實在是迷一樣的存在,導致某獾結賬的時候,發現坐在裡面的店老闆都一臉的昏昏欲睡狀。
“噠噠~”
王平扒着收銀臺的邊緣,不耐煩的敲了敲。
“唔…”
坐在裡面一張椅子上的白人大叔似被驚醒了一瞬,眯着眼睛掃了收銀臺一眼,便拿起掃碼槍掃了。只是擡頭正要說話的時候,視線裡卻空無一人,便張着嘴巴又靠了回去。
王平眯着眼睛等了半天,卻只聽到了一陣鼾聲。
“靠,就你這態度,怪不得生意什麼差!”
瞥了一眼收銀機上顯示的數額,某獾憤憤的把紙幣拍下,抓起東西離開。這還是昨天跟着王安買東西時的找零,當時顧鹹魚和王安都提着東西,他便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過了好一會兒,某店老闆從打盹中驚醒,看到收銀臺的紙幣,又是一臉茫然。而王平早已經走沒影了。
盯梢這種事,王平還在保安隊的時候沒少幹。有時候是盯偷獵者,但大部分時間都是監視動物。甚至後者比前者還難一些。畢竟動物能聞到陌生的氣味,人卻不會。
爬上停車場邊緣的一顆桉樹,找了個舒服的樹叉靠下。某獾把攝像頭掏出來對準袁曉曉的車放着,自己則是抓着雞腿啃得滿臉油。
“想來老韓也快到了吧?”一邊把骨頭頂端嚼得喀喀作響,一邊有些無聊的想着。
老韓確實正在趕來的路上,但距離快到還有段距離。
當發現追蹤器定位快速離開的時候,韓大俠就知道某獾準是爬了誰的車,很可能就是袁曉曉的。這個時候突然離開酒店範圍,一定有事發生。
聯繫線人怕來不及,而且老韓本來就有意把他“借”來的線人排出這件事之外,便自己搭了車追趕。
此刻,距離約翰森林十公里外的市區,一輛出租車正停在路邊,等待路邊取款的某人。
過了一會兒,老韓頭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他忽然想起來,軟妹幣在這裡的ATM是取不出來的。
司機透過車窗看着他,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卻好似包含千言萬語。
“謝特,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會差你那點車費嗎?送我去最近可以兌換外匯的銀行!”
“沒問題!”
司機聳了聳肩膀,瞥過身前的計價器,話鋒一轉:“要不別打表了吧?去銀行這段路我請客!”
“請你妹夫!”老韓怒吼:“打表!老子不用你請!”
王平還沒等到老韓到來,袁曉曉就先下了車,徑直往北面的森林公園走去。
看着某人綁在腿上那個熟悉的皮帶和腰間的小挎包,王平皺了皺眉,便收起攝像頭悄然跟在她身後。路過垃圾桶時,順手把舔得乾乾淨淨的包裝袋扔了進去。
樹林裡,薩瑪爬到一顆樹上,正把追蹤器埋在樹洞裡。一身牛仔裝束的盧克在她身後負手而立,等她下來時,便向北面指了指,轉身離開。
直到出了監聽範圍,盧克便開口詢問:“帶槍了嗎?”
“只帶了手槍。”薩瑪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遞了過去,隨後又摸出兩個彈匣。
盧克擡手接過,隨後指了指北面,便又伸過手來:“車鑰匙給我,你從這個方向離開,打車回去。”
“隊長?”
薩瑪皺眉,疑惑道:“我們兩人不是把握更大些?”
盧克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爽薩瑪的態度。在這之前,她可不會隨口質疑自己的命令。不過轉瞬間就反應過來,眼下可不是擺譜的時候,便換了笑臉溫言道:“你的作用是出去擾亂她同夥的視線,免得我腹背受敵,快去吧!”
“是!”
薩瑪不再遲疑,點了點頭,轉身往東北方向的環山公路跑去。只是在離開百米後,眉頭便皺了起來,腳步也逐漸放慢。
“隊長剛剛說‘她’,他知道跟蹤我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