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的家,或者說是他姥姥家,就在盛家塢靠近北面山腳的位置。一處古色古香的院落坐落在青翠之間,背後就是盛姥姥承包的山林。
牧馬人出了省道,順着盛家塢的村路開了進去。一路避開村裡哇哇亂跑的小孩和各家出門撒歡的狗子,來到村子北面一處佔地面積頗大的院外停下了車子。
王平站在副駕駛上,兩爪扒着身前的儀表板,探頭探腦的向外看。
白色的院牆外,種着一排花草,能看到雪白的牆面上,似乎還畫有梅花之類的圖案,有點雅緻的味道。在中間的位置,有一個碧瓦覆頂的小門樓,兩扇漆得發亮的鐵門關着,上面還貼着一對門神。
顧朗下車拉開大門,裡面是打掃得異常整潔的院子。
正對大門的,是外牆貼滿了灰白色瓷磚的三層小樓。在樓的後面,還有一大片竹林。風一吹過,颯颯做響。
王平算是知道,爲什麼顧朗會賴在姥姥家,而不是住在杭城了。想想吧,藍天白雲,青山綠水,所有在詩中描繪的田園風光這裡都有。而且這裡離杭城也不遠,做什麼都不耽誤。有一處這麼漂亮的地方可選,換成是他,他也不願意整天在喧囂的城市裡待着。
院子裡的左側,有一個鐵皮搭建的棚子,有些突兀的立在那裡,看起來應該是車庫。裡面停着一輛看起來有年頭的桑塔納轎車。還空餘了大片位置,應該是給顧朗的牧馬人留的。
在院子的右側,有一個看起來古色古香的小涼亭,裡面有個小石桌,旁邊還放着兩把圈椅。
倒是涼亭的旁邊,還有個用木板搭建的和院子的格調極其不搭的狗窩,看得王平一臉無語。
多漂亮的小院啊,爲毛不弄個漂亮的狗窩?
不對,呸!爲毛要養狗?
把車開進了院子裡,顧朗反身回去關大門。王平則是自己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打量着今後也許要長住的地方。
“汪”
“汪汪”
正看得出神呢,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陣狗子的叫聲。
王平剛轉過頭去,就看到一隻黑白毛色相間,體型堪比小花的邊牧,瞪着眼睛朝自己衝了過來。
“我日!”
來不及做出反應,王平下意識就掏爪子準備打架了。
“大黑!”
大門外,響起一聲呵斥,衝過來的狗子立馬剎車,在距離王平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衝着王平低吼。
王平擡頭看去,一個挽着髮髻,頭髮略有花白,身穿白底藍花布褂的老太太,手裡握着一把蔥,正慢悠悠的從大門外走進來。繡着藍色竹節的黑色繡花鞋踩在水泥地面上,步履矯健,沒有一絲老態。
“姥姥,原來您出去啦?您要買什麼和我說一聲,我給您帶回來嘛!”顧朗一臉賠笑的急忙湊過去。
狗子衝王平呲了呲牙,發出威脅似的低吼,接着轉身跑去兩人的身邊,一臉蠢樣的繞來繞去,尾巴搖個不停。
“呦,你回來的還挺早。穿的這什麼玩意兒?我剛纔在那邊都沒看出來是你。在家憋了一個禮拜,我尋思你怎麼着都要瘋到天黑才肯回來呢!”老太太笑眯眯的指了指顧朗,往前走了幾步,正好和王平看了個對眼。
“呀!”老太太明顯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什麼東西!”
王平:……老太太,我是人!呸!是獾!不是東西!
“姥姥,”顧朗笑着走過來,扶着姥姥的手臂,指着王平笑道:“您忘啦,我就是去魔都接他的。”
“喔,這就是你從非洲帶回來的那個什麼……獾子?”盛姥姥審視的看了幾眼王平,轉頭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讓人給騙了吧?你姥姥我早年也闖過南,走過北,啥沒見識過?這玩意兒哪是獾子啊,倒像是個長歪了的水猴子!”
“呃…”
顧朗衝王平不斷的使着眼色,搖晃了兩下姥姥的手臂,笑着解釋道“姥姥,這叫蜜獾,和您說的獾子不是一種動物。”
“行行行!你說是啥就是啥唄,我還能不讓你養是怎的?”盛姥姥被扶着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轉頭看向顧朗:“對了,既然是你要養在家裡,那給這小東西起名了沒?”
顧老三撓了撓頭,回頭看了一眼王平,很想說這隻就叫“老大”。不過“老大”這倆字,貌似有點串輩分了。平時顧媽回家的時候,姥姥都是叫她“老大”的。某人無意間看到姥姥眼睛裡閃動着某種光輝,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
“沒呢…”
王平眯着眼睛,看着圍在兩人身邊,搖着尾巴走來走去,明明是黑白花卻叫了“大黑”的狗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emmm,你說他是個獾子,我看以後就叫‘歡歡’吧,好記!”盛姥姥一邊說着,還衝王平招了招手:“歡歡,過來!”
王平:……打老人判幾年?在線等,挺急的!
“汪…汪汪!”
站在老太太腳邊的大黑,突然衝王平叫了幾聲。似乎是嫌棄某獾的裝傻,用略帶威脅的眼神盯着王平。在得到老太太的稱讚後,又歡快的搖起了尾巴。
“切!傻狗!”
王平不情願的邁着小碎步,跟着前面兩人一狗,走過院子,進了那三層的小洋樓。
在回來的路上,王平就聽顧朗講過了盛姥姥的發家史。對於盛姥姥自然也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不過老太太和王平想象中的女強人形象有點出入,乍一看上去,貌似和普通的農村老太太也沒什麼區別。嗯,除了樣貌年輕一些,講話大氣一些。
不過,對於這個在三十年前就在滿是一片低矮平房的盛家塢蓋起三層洋樓,第一個開着轎車賣茶葉的女人,王平打心底不敢放肆。
開門進了小樓裡,門廳外就是一個大客廳。王平還看到,客廳裡還有個後門,直通後院的竹林。
一樓客廳的左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右邊有一間單獨的臥室,是盛姥姥的房間,旁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進了客廳,大黑就熟門熟路的跑到茶几旁的一個墊子上趴着,還回頭衝王平叫了一聲。
“你叫個屁啊,傻狗!”
王平蔫頭蔫腦的走到沙發旁邊,扒着坐墊爬了上去,轉身靠在靠墊上。
“嘿,這小東西,倒是不認生,也不怕大黑。”盛姥姥樂呵呵的看着這一狗一獾,對顧朗說道:“我還想着再養條狗,好給大黑作伴呢。現在倒是不用了。”
汗…
顧朗悄悄瞥了一眼貌似乖巧的王平,急忙轉移話題:“姥姥,您快做飯吧,我餓了。”
“做啥飯?我都不知道你要回來,沒準備你的飯!自己去廚房找吃的去吧!”
盛姥姥白了某人一眼,把手裡的蔥放到廚房的案板上,然後施施然的往自己的房間走,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指着顧朗說道:“瞧你穿的這什麼呀,真難看!趕緊給我換了去!”
“呃…”
某主播無奈的和王平對視了一眼,苦笑一聲,急忙應下。等姥姥回了房間,這貨卻是先一頭扎進了廚房。
王平倒是無所謂,早在魔都某人就買了一堆零食放車上,自己沒吃,全進了王平的肚子裡。
盛姥姥不知是去睡午覺了,還是關起門來研究理財之類的。王平對這種女強人的居家生活不是很瞭解,也無從猜測。
頗有些無聊的靠在沙發上,正打量着客廳裡略顯陳舊卻不過時的裝飾擺設,就看到原本趴在地上的大黑,悄悄的起身湊了過來。
見王平把視線挪到它身上,大黑搖了搖尾巴,伸頭靠了過來,對着某獾的菊花就是一頓猛嗅。
我去你大爺的!
王平登時菊花一緊,急忙往後縮了縮屁股,同時爪子照着狗臉上就抽了過去。
特麼的你們這些狗子都是什麼毛病,爲毛就這麼喜歡聞別人的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