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雨在我們面前“boom”個不停地下着,扶手電梯就在我們身後,我憋着一身冷汗向後看,眼見就要掉落下去之際,我們停住了。
小雙,阿曉和小軍匆匆趕來,攔住了我們後退的步伐。
萬幸!
“啊!”小雙的尖銳叫聲迴盪在荔灣廣場的中庭,久久揮之不去。
小雙的尖叫連連是可以被理解的,假如換作任何人看到眼前嘩啦啦地下起屍體雨,不被嚇到纔怪。
“有人能告訴我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嗎?啊!!!”小雙尖叫中夾雜了一個問題,繼續喪失理智地叫着。
唐禮青終於鬆開了緊握我的手,一個手掌捂着小雙的嘴,冷靜說着,“夠了夠了,別再叫了。我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也別叫了。我不想再引來什麼奇怪的事了。”
尖叫聲停止了,小雙的理智似乎被唐禮青的一番話給拉了回來。
“所以……我們也會死掉嗎?我們也會死在這裡嗎?”小雙盯着眼前的景象,聲音微微顫抖着,“我們最終也會變成屍體,再像這樣被拋下來嗎?”
“這都是幻覺,是幻覺,記住,這是幻覺。”唐禮青堅定的語氣催眠着我們,也催眠着他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貝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這是我自己的聲音啊!天啊,鬼魂之力不能跟我說話,這時平行世界的“自己”卻能跟自己心靈相通了!
聽到這聲音,就像在井底看到一根繩子般,得救了,我們都可以得救了!
我連忙左顧右盼地,四處尋找着跟我心靈相通的鬼魂。只是哪裡都看不到有腳踏七彩浮雲的物體。所以我只能嘗試用力地想着如何跟“她”對話。
可以,可以,我可以聽到你說話。
[別激動,別緊張,貝兒,快到荔灣廣場的五層,找回那臺相機。]
相機?那臺把我們拍進去的膠片相機嗎?
[是的,把相機找出來,讓膠片卷底曝光,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好!好!我馬上去找。但是,你能告訴我這裡是怎麼一回事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真的不想活了嗎?]
對啊,我不想活了嗎?
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要活下去找出事情的真相啊。
那來自平行世界的湯貝,我們曝光膠捲就可以出去了嗎?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嗎?
……
又玩“神龍擺尾”的特技了,跟我心靈相通的線路是不順暢嗎?怎麼總是說兩句就沒下文了?
“貝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發呆!”小雙看我愣了很久,又是一個手指搶在我的額頭上。
“怎麼?邱灝然還有那隻貓給你傳達什麼信息嗎?”唐禮青貌似看懂了我發呆背後的事實,只是他猜錯了。
“不對……也對。不管怎樣,我們要快點把相機找出來,就在我們消失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平行世界的“自己”跟自己心靈相通的事了,這種時候已經夠亂了,我只能隨意帶過。
小雙熱切地看着我問:“是筆仙?對不對?筆仙跟你心靈相通了對不對?”
好吧,還是小雙更加懂我。她猜對了。
我看着小雙點了點頭,小雙焦急的面容瞬間緩解了不少,這種荒謬的時刻,這種恐怖的場景,我們也只能寄託鬼神之力幫我們解脫了吧。
“然後呢?”唐禮青似乎看懂了我沒把話說完,急切地追問。
“然後把膠片卷底曝光,我們就能出去了。”我只能重複平行世界的“自己”給自己帶的話,因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把一個膠捲曝光。
“好!可以!我們走。”唐禮青健步如飛,率先跑上樓梯。
我們一行人也緊隨其後。
重新來到了荔灣廣場的五樓,這裡的樓道還是這般的黑,頭頂閃爍着破爛的燈,只能聽到我們彼此的呼吸和喘息聲,隱約看到彼此熟悉的臉,只是看到耿斯的臉時,不由得還是打了個寒戰,畢竟我還沒能記住他的臉,乍一眼看到他那扭曲灰黑的臉龐,總是不經意被嚇到。
爲了防止別的突發事件,我們還是之前的三人一組,在荔灣廣場的五樓搜索着相機。
很快,小雙那一組就找到了。
“這裡!我記得就是藏在這裡!”小軍的聲音響徹樓層,我們三人匆匆趕去。
只見阿曉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的破爛玻璃渣裡,找到了一個黑乎乎的物體。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相機的繩子,喜出望外地看着我們。
“這爲何物?”耿斯撓頭不解地問道。
“相機,幫我們逃出去的相機。”唐禮青興奮地一把接過阿曉手中的黑色相機,擺弄研究了一會,終於按下了不知在哪的開關,把一個膠捲的物體拿了出來。
他環視了一下樓層,緊握膠捲對我們說:“我們要找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這裡太黑了,不能曝光膠捲。”
嗯?曝光膠捲還要陽光充足的地方?這裡我們能看到陽光的,只有那個恐怖的屍體雨露天廣場了。
“走吧,我們回到三樓去。”小雙異常冷靜地說道,“只要能曝光膠捲,我們就能出去的話,我不介意再看一次屍體雨。”
小雙這麼說,弄得我雞皮疙瘩又掉一地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要說出來嘛,聽着就毛骨悚然的。
很快,我們又匆忙地跑回了三樓。
眼前的屍體已堆積成山,圓形露天廣場外的藍天白雲已經無法從室內的小門口看到,如果要把膠捲拿出去對着陽光的話,我們必須有個人走出去,踩着屍體堆……
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我們尷尬地看着彼此,霎時間誰都無法說出心中的想法。
“所以,現在是要把這個物體拿出去曬太陽嗎?”耿斯第一個發聲了,他還是一臉不解地看着唐禮青手中的膠捲。
“是的,你說得沒錯,要把這個膠捲拉開對着太陽曬才行。”唐禮青低聲迴應着。
“讓我來吧,我見過不少死人,我不害怕。”耿斯向唐禮青攤開手掌,雖然耿斯的手掌佈滿泥土和血漬,但是此時在我眼中,他的手掌是散着溫暖陽光,潔白神聖的。
“只是,外面還在拋落着屍體,你可能會被砸到的。”唐禮青猶豫了一下。
“沒事,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被砸死了比被砍頭的死法要好。”耿斯露出尷尬的笑容說笑着,“哈哈……讓我去吧。”
生離死別的氣息在我們身邊瀰漫着,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耿斯一把搶過了唐禮青手中的膠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露天廣場,踏上了屍體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