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偉說:“我倒覺得方文俊說的更有道理,你們看,以他這瘦小的身板,怎麼可能搞得定李勇他們三個人?李勇一個小手指頭就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且韓霆和李勇那天晚上明明有我們這麼多人守着,陳飛鴻怎麼可能把他這麼個大活人在我們眼皮底下弄走藏起來,而且還是憑空消失?那天咱們營地外面可是一個腳印都沒有,他能把韓霆藏哪裡去?”
聽着幾人爭論不休,只聽得江一姍驚呼了一聲:“十一點五十五分了!”她的手正指着陳飛鴻手腕上的表。
六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怎麼辦?
方文俊想了想,說:“這樣子吧,我們先出去。如果陳飛鴻說的是真的,他既然能在昨天我們都走了以後再進來,還把貝娜娜關起來,他自己明天肯定也能出去。”
張格宇說:“怎麼樣,大家表決一下?我覺得這個法子好。”
何家偉說:“我們兄弟倆也同意。”
“不,我不同意。”劉晴晴鼓起勇氣說道,要懦弱、膽怯的劉晴晴說出這個“不”字,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好,你不同意,那麼你就留在這裡陪他吧,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們先出去了。”方文俊說着一貓腰,第一個鑽了出去。其他幾個人也相繼往外鑽,劉晴晴急了,連聲問道:“姍姍,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江一姍待在原地想了半天,咬牙說道:“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是要出去了的。”
劉晴晴都快哭了起來:“姍姍,可是,你知道我怕黑啊。”江一姍沒有作答,只是起身往外走去。眼見室內就剩她和躺在地上的陳飛鴻了,隨着衆人的離去,小屋裡越來越黑,劉晴晴也越發急了起來。終於,她哆哆嗦嗦地跟在大家後面往外鑽了出去。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陳飛鴻一眼,他還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四周一片漆黑。她心中一陣害怕,趕緊手足並用,爬了出去。
一陣劇烈的腹痛把張格宇從熟睡中拽醒。
張格宇不得不從溫暖的睡袋裡爬了出來。他渾身一哆嗦,外面還真是冷。他摸索着把外套穿上,還是冷得不行。又一波劇烈的腹痛告訴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他又開始在揹包中摸捲紙,一着急黑暗中反而摸了半天才摸着。
廚房在東頭,廁所在西頭。他正拿上手電筒往東邊走,黑暗中一個黑糊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把張格宇嚇了一跳。
“誰?”
“我。怎麼,你也拉肚子?媽的,肯定是那個破螃蟹鬧的,我都起來兩趟了。”被張格宇猛地一吼,正急急往屋裡趕的方文俊也嚇了一跳。
“可不,肚子疼。”
“我說,你可別在外面亂走。”
“怎麼了?”
“有……有鬼。”
“別胡說了。”
“真……真的,有個白色的幽靈在飄來飄去。”
張格宇這才發現,方文俊神色慌張,像是受了驚嚇的樣子。
“好了,回頭再跟你說,你先進去。”一波接一波的腹疼讓張格宇管不了許多了,他快步往地外走去。
屋外比屋裡更冷,廁所在離石頭營房不遠的地方,露天,只有一個半人高的矮牆。女同學們最恨的就是上這個廁所了。不過,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一陣惡臭後,張格宇鬆了口氣,站了起來。
月亮躲到雲層裡去了,只有幾顆零星的星星掛在高空,一陣陰冷的風吹了過來,張格宇又是一哆嗦。他緊了緊衣裳,正準備往屋裡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不遠處一晃,像是一個女人。張格宇一激靈,再仔細看去,什麼都沒有。一想到方文俊的話,張格宇不由得一陣害怕,他趕緊大步往回走。
剛走到過道,他又撞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上。
“靠,方文俊,你不聲不響地站在這裡,想嚇死我啊!”
“你聽,女鬼的哭聲!”方文俊臉色鐵青,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萬分。
張格宇側耳聽了一陣,除了方文俊沉重的呼吸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你再聽!”方文俊一把拉住張格宇。
這次,張格宇也聽到了,一陣忽而低婉忽而高亢的女人的哭聲時不時地在黑夜中響起,像是被風撕裂了,時斷時續。
“你說會不會是貓叫春啊,這裡野貓這麼多。”張格宇說道。
“別瞎扯了,現在又不是春天。”
“算了,趕緊睡去吧。說不定明天一睜眼,陳飛鴻都出來了。再說了,就算是筆仙,咱們不正按它的規則在做嗎?”
“誰知道這個島上有多少孤魂野鬼啊?”方文俊越想越害怕,嘴脣都發紫了。
“不管這麼多,先睡覺!”
方文俊只好跟在後面,他迅速鑽到被窩裡,把耳朵捂得死死的,只希望再也不要聽到這個哭聲。
會不會是陳飛鴻已經出來了,在故意嚇他們?張格宇剛躺下又一翻身坐了起來。他摸索走了出去,屋外什麼也沒有,讓他好一陣失望。“你確定是女人的哭聲?不是男人捏緊了嗓子的聲音?”他又走了回去,捅了捅連頭都縮進了睡袋的方文俊。
方文俊把頭鑽了出來,不解地看着張格宇,過了好一陣才醒悟過來。正在此時,又是一陣幽怨的女人哭聲傳了進來,聲音似乎很遠、很高,像是隨着風飄進來的。他的牙齒嗑得梆梆響:“你自己聽嘛!男人再怎麼裝,也裝不出這種又尖又細的聲音來。”
這時江一姍突然開口了:“我說,你們都別瞎猜了,現在有沒有女鬼對我們來說,還有什麼區別嗎?快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聽了她那平靜的聲音,張格宇定了定神,也躺了下去。
只是,或者是因爲飢餓的緣故,張格宇這一夜怎麼也睡不踏實了,時不時地醒來,不像前三天晚上,每一夜都睡得那麼死。不光是他一個人,其他人也睡得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