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身子坐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往外挪。她的臉轉向過來,泛着血絲的猙獰眼珠死死的盯着窗戶外的女兒:“娟娟,來~~娟娟,你爸爸和弟弟都在等你呢,就差你一個了,來——”
宋娟娟無法控制的哆嗦了起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一雙眼神。這盯着她的哪裡是一個母親的眼神?這分明是一雙嗜血的,瘋狂的,地獄魔鬼的眼神。媽媽半個身子挪出了廚房門口之後,宋娟娟便看到她懷裡緊緊抱着的一個腦袋,那是……她的弟弟。
宋娟娟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那個腦袋下面,沒有連着身子
旁邊的警察在宋娟娟暈過去的同時,一腳踹開了她們家的房門,迅速衝了進去。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不早一點進去救出我弟弟!爲什麼——爲什麼——”
醫院走廊裡,反覆的響起宋娟娟撕心裂肺的嚎叫,因爲怕會影響其他的病人,醫生不得不命令護士給她注射了一針鎮靜劑。
宋娟娟躺在滿目白色的病房裡,兩眼無神的盯着上方,默默的流着不盡的眼淚。
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除了情緒的過度起伏造成的神經衰弱。醫生說,最擔心的問題是害怕她不能接受現實,而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中去。如果是這樣,她就必須被監護起來,避免其精神狀態持續惡化後再發生類似的傷害事件。
於是,宋娟娟便被特別的看護了起來。如果她的精神狀態能漸漸的好轉,經醫生同意,不需多少日,她便能出院。反之,則有可能會被考慮移交醫院。
再轉移出去的醫院,必不會是爲了讓她恢復的好地方。
她家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陷入邪教走火入魔的母親,屠殺自己丈夫兒子,意圖一起迴歸昇天的悲劇事例。
在警察衝進屋內的那一瞬間,她媽媽用手上的尖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深深的一抹。
那樣瘋狂和詭譎的笑容彷彿不是人類所有,在場看到的所有人都震到了,如果不是大女兒在校讀書,怕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來醫院裡探望宋娟娟的年輕警察禁不住深深的嘆了口氣,只希望她能堅強些,自己恢復過來吧。否則,可惜了這個如花季一般的少女。
警察在宋娟娟的牀邊說了一陣鼓勵和安慰的話語,說完之後,便走了出去。
有護士進來,給宋娟娟查了下面溫和血壓,觀察了她一會,也走了出去。
病房裡很安靜,宋娟娟除了呼吸以外一動不動,彷彿睡着了一般。
她的眼睛卻是睜着的。
自從親眼看到母親懷中的弟弟之後,她的眼皮就再也合不上了。
緊閉着窗的房間裡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清風。
一個陌生的少女的聲音在房間裡緩緩的響起來。
“宋娟娟,我需要你的幫助。”
宋娟娟沒有作聲,那聲音又繼續說道,語氣溫柔。
“讓你母親癲狂的詭異信仰,那個害死你家人的邪惡教會,警方拿他們沒有辦法,因爲教會中的某些人,他們並不是人。”
“他們用邪術控制了你母親的思想,才導演了這一出的悲劇。”
“如果你想爲你的家人做些事情,就來幫助我吧。”
“我需要你,替我潛入那個教會中去。”
“你願意嗎?”
宋娟娟的雙眼猛然一睜,本是無神的睜着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集中了焦距,看清了在她房中說話的少女。
一個懷中抱着黑貓定定望着她的少女。
我願意。
宋娟娟動了動脣,卻發現她的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正焦急的時候,少女善解人意的笑了。
“好的,謝謝你,宋娟娟。”
“時間緊迫,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接你。”
在少女說完,並在房中消失了之後,宋娟娟才醒悟過來。
原來少女對她說的話,也並不是通過喉嚨通過舌頭用聲音來傳達的。
宋娟娟的眼皮這時才覺得異常的沉重。
她終於能夠閉上眼睛了。
她終於能夠好好的休息……
思思的時間緊迫,在忽悠阮雨洋的時候我們玩了一些把戲。因此,當他覺得與阮伶伶模樣的女人共處了數天的時候,實際上只是僅僅二三天。
後來,何思恩尋到這裡,我們便連何思恩的時間空間感,也迷惑了一把。
從阮家老爺處得到了有用的消息,這時候離思思被植入蠱毒的時間,已經過去四天了。
找到願意和適合幫助我們的人,也花去了一天時間。
第二天再去接走宋娟娟的時候,僅剩下最後兩天時間。兩天時間一過,蠱毒更難清除,而思思的靈魂,可能就會被迫收回他的肉身之內。
所以,去接宋娟娟的時候刻不容緩,我們等她稍一休息好了,就要毫不猶豫的將她帶走。
宋娟娟住進醫院後的第二天,當第一個護士推門進入她的病房查看的時候,意外的發現牀上空無一人,而且牀鋪已冷。
宋娟娟的身體恢復得異常迅速,這不是一個二十個小時前剛剛經歷了一場人生最大劫難的人所會有的感覺。但是她知道,就是這個身體上宛若無事的自在感,也在在證明了她沒有做夢。
她的家,確實毀了。
她的家人,已經離世了。
爸爸和不能行走的弟弟,死在了自己母親的血刃之下。
造成這一切的,是媽媽一個月前加入的詭異信仰的神秘教會。
她要復仇,親手爲自己的弟弟、爸爸、媽媽討回公道。
警察還來不及給她錄口供,她已經離開了那家醫院。
雖然她一直精神恍惚,可她並沒有癡呆,她知道再待下去,沒有如他們所願的將這件事淡忘下去的自己,一定會受到某種限制。而且這種限制可能將是終身的。
那個神秘的教會與這個社會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所致——媽媽曾對她說過,自己加入的教會裡,很多都是在社會上很有名望的人。各大行政管理局的、各行各樣的高官職員、各種各樣——媽媽用這個來告訴自己,她能夠加入這個教會是一種至高榮幸,更是一種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