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周易和江秋雲是如何回家的沒有人知道其中端倪,有人說是截了一輛的士,有的說是冒雨回的家。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確實也不重要。
一種隱隱的痛苦從周易心中慢慢地醞釀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長成一顆巨大的丁瘡,只要一碰就疼得死去活來。
你不知道它這麼發展下去究竟會變成什麼。
是徹底地潰爛掉,還是慢慢地結成厚實的繭子。一切都不可預料。
大制那邊又有一家礦山出現了資源枯竭現象,一時間,恐慌瀰漫在所有的大制人頭上。對於同天富的合併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在那邊省城呆得很渾身不自在的江邗副總經理終於收到上海總部傳真過來的合作方案,讓他立即結束那種不着邊際的外交談判式接洽,先向對方吹吹風,看看那邊動靜如何?
於是,江總便將那份一百多頁的合作方案扔到了省委領導和大制人面前。
這一份方案並沒有在資金問題上做過多糾纏,只咬定一點,錢是沒辦法談的,也沒有。但可以先看看這個提案,看看這麼走可行不可行。
這份由周易等人炮製出的方案有幾點核心內容:一,實施特別救助計劃,妥善安置下崗失業礦工;二,啓動礦工再就業特別計劃;三,調整產業結構,轉變大制這個單一產業結構的礦業城,增加城市功能;四,開展新一輪勘礦,增加後備資源供應。
首先就第一點來說,這麼多工人和工人家屬子女周易是不可能全部負擔,也沒那麼多錢去負擔。所以,讓一部分人下崗自謀生路是必須的。可工人一下崗,需要大筆的賠償,這筆錢周易必須自己掏腰包。
二,下崗職工再就業本來沒周易什麼事情。自然有社會保障機構來負擔。可就大制地方的財政而言,要他們承擔顯然是不現實的,這點還得周易來解決。周易答應,可以幫下崗職工一次納十年的養老保險。
這點讓地方財政大喜過望,舉雙手歡迎。
三,調整產業結構,拓展城市功能。一般來說,依礦山而建的城市功能都比較單一。現在大制完蛋了。大制縣也跟着完蛋,這是不科學的。周易承諾可以幫地方上引進一些工商業項目,看能不能幫助城市轉形。這點不過是停留在口頭上,周易也只是承諾,不是保證。反正多說一句話也沒什麼的。
不過,因爲有上海方面每年幾十億地資金,周易也有信心將大制城建設好。
四,勘探新礦不用他們說,周易當然希望在買到大制之後能找到新的礦山。老實說,買這麼一個空殼礦業有限公司他還有很多怨言呢!
這個方案的核心內容其實歸結起來就只一點:要我周易花買廠的錢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承擔所有的善後事務。
要知道。第一個第二兩點可都是好幾十個億萬的現金啊!
那邊再得到這個方案之後。研究了很久,回話說這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可以在這個基礎上繼續談。
於是。上海天富又組團飛那邊,開始新一輪漫長地談判。
這次,周易沒有親自帶隊,而是將所有談判的權利都下放給江邗,只給了一個模糊的價格,說,“在這個價位之內,你自己決定。”
所有人都沒想到江邗這次爲什麼會這麼得周易的信任,要知道,在以前。江邗可是和周易有過不愉快的,一直都是周易整治的對象。可老江也是硬氣,硬是呆在天富公司哪裡也不去,硬生生讓他給熬了出來。已經有謠言傳出來,說周易收購大制之後有意思讓江邗同志去那裡主持日常工作。前一段時間之所以讓他呆在那裡,不許回上海,爲的就是讓他熟悉一下地方上的情況,理順省、縣、大制礦三方的關係,好爲將來的工作鋪平道路。
對於這樣地謠言。在那邊地江邗聽了也不過是笑笑而已。
不過,能獨居一方,作爲公司的談判代表,周易對他的信任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到地。江邗即得意又是振奮,準備甩開手腳大幹一場,以出近一年來胸中的那份惡氣。
可以看得出來,這次從上海過來的談判團中的副總、秘書、技術員、律師等都對他非常尊重,“江總、江總”地叫得客氣,不像從前,直接喊聲“老江”了事。
周易這次沒去談判其實有三件事急需處理。
一、他跟杜林的私情終於被老婆宛若知道了,大白於天下。
二、因爲颱風“悟空”的事情淋了雨,他病倒了。
三、他需要去北京國家替代資源辦公室一趟,看看能不能聯繫上他們,爲將來找礦的事情做些準備。
同這三件事情比起來,那邊的談判其實不重要,比的不過是雙方的耐心而已。
談判重開,那邊已經仔細地研究過天富這邊地提案,覺得從長遠來說確實可行,可是天富公司這麼一分錢不花就拿到一個大型礦山企業,想起來也實在是憋屈。再說了,國有資產辦公室那邊也不好過關。便提出是不是適當比補償一點。
這下老江的態度開始傲慢起來。
先前他留在當地其實做了不少工作,特別是在聯絡新聞機構,散佈謠言上更是上躥下跳,讓大制那邊風聲鶴唳,人人不安。所有的工人都知道大制要倒閉了,便開始不斷地上訪,弄得省縣廠領導很是被動。偏偏又不能拿江邗怎麼樣。
談判剛一開始,老江便問對方要多少錢?
對手說至少要兩百個億。
老江呵呵一笑,“對不起,我們沒這個錢。要不,工人下崗的事情由你們地方來解決好了。你們這是又想要錢,又想讓我們承擔不屬於天富分內的社會責任,未免有點強人所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