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每一分每一秒對雲開來說都是煎熬。
雙手合十,雲開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老天爺,求求你一定要讓我的兩個兒子都好好的,有什麼痛苦和災難都降臨到我一個人的身上,我的兒子們還小,不該承受這些。
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急救室的門終於從裡面拉開。
雲開一下子站起身,卻因爲蹲在地上猛然起身大腦供血不足,出現了眩暈,差點一頭栽在地上,被眼疾手快的醫生給扶住,“慢點,蹲下再起身要緩慢起,起得太急會眩暈摔倒。”
“謝謝。”雲開站直身,緩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問,“醫生,我兒子他怎麼樣了?”
“有些輕微的腦震盪,但你不要擔心,沒有大礙,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
醫生點了點頭,雲開喜極而泣,眼淚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來,握着醫生的手一個勁兒地道謝。
這邊給思爾做檢查的醫生也走了出來,看了看外面沒看到雲開,便在走廊裡叫道:“蕭思爾的媽媽?蕭思爾的媽媽呢?”
“我在這裡!”雲開連忙從醫生的旁邊走出來,“我兒子他怎麼樣了?”
“差半釐米就傷到了脊柱,好在有驚無險,已經做了全身檢查,也沒有傷及內臟,臉上的是外傷,沒有傷到大腦,請不要擔心,不過後背受傷的部位由於撞擊嚴重,所以我建議還是臥*幾天比較好。”
雲開點頭,“那我一會兒就去辦住院手續,謝謝醫生。”
兩個孩子都沒有什麼大事,雲開這才鬆了一口氣,可這下子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思爾和卓恩被轉入了同一間病房,卓恩還沒醒來,思爾在*上躺着,小臉皺成一團看着卓恩,小聲問雲開,“媽媽,卓恩怎麼還不醒來?你不是說他沒事嗎?”
雲開擡起手輕輕撫了撫思爾被打得紅腫的小臉,心疼不已,自責又愧疚,“別擔心,卓恩沒事,一會兒就會醒來。兒子,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
說着,雲開就又哭了起來。
思爾一看媽媽哭了,想要坐起來,可是後背太疼,稍微一動便倒吸冷氣,“媽媽你別哭,都是我不好,還害得卓恩受傷,對不起媽媽,你罵我吧。”
雲開使勁地搖頭,聲音哽咽,“不,不是的,是媽媽不好。”
“媽媽……”這時候卓恩睜開眼睛,虛弱地叫了一聲。
“卓恩!”雲開連忙擦去眼淚,扭過頭去看卓恩,彎腰抱住他,“你醒了,嚇壞媽媽了。”
“媽媽……”卓恩伸出小手摟住她的脖子,“媽媽,思爾呢?”
“我在這裡卓恩!”思爾忍着後背的疼痛,努力地扯出笑容,朝卓恩擺了擺手。
卓恩看到思爾,咧開小嘴笑了,隨即卻又小臉繃緊,“思爾,你沒事吧?”
思爾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沒事卓恩,卓恩,你還好吧?”
卓恩皺了下小眉頭,“額頭有些疼。”
“你額頭磕到洗手檯了,不過媽媽說醫生叔叔說你沒事。”
“哦。”卓恩應了一聲,然後看向雲開,“媽媽,有個壞孩子欺負思爾,所以我纔打架的,你不要生氣,別不要我跟思爾好不好?”
雲開原本已經擦去的眼淚一下子就又流了出來。
曾經這兩個孩子跟班裡的同學打過一次架,並且將差點用尖尖的鉛筆戳傷那個同學的眼睛,斜了,戳在了臉上。
她被老師打電話叫去了學校,雖然事情的起因並不是因爲卓恩,但是打架的時候卻是卓恩和思爾兩人一起上的,兩人合夥打一個人,還把人打傷了。
幼兒園爲了息事寧人,讓她不但跟那同學的家長賠禮道歉,而且還付了人家兩萬塊錢的賠款。
道歉她無所謂,賠償兩萬她也不在乎,可是讓她後怕的是如果真的鉛筆戳傷了那個孩子的眼睛,多麼的可怕!
所以,事後回家,她狠狠地訓了他們,並且對他們說如果以後再敢打架,她就不要他們了。
當時只是氣話,卻沒想到在兒子幼小的心靈里居然留下了這樣的陰影。
她使勁地搖頭,“不會的,媽媽不會不要你們,真的!這次都是媽媽不好,對不起,寶貝們,是媽媽不好讓你們受傷了。”
“媽媽你不要哭。”卓恩伸出小手給雲開擦眼淚,“媽媽,以後我跟思爾不跟人打架了,你不要哭。”
雲開繼續搖頭,“不,兒子!”她擦去眼淚,看着卓恩,表情很嚴肅,“今天你做的很對,有人欺負哥哥你就要幫忙,你是媽媽的驕傲兒子!”轉過身又伸出手拉住思爾的小手,“你也是兒子,你也是媽媽的驕傲!媽媽以前教育你們不要打架,是因爲媽媽害怕你們傷到別人,但是直到今天媽媽才知道,媽媽錯了,媽媽首先要考慮到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寶貝們不被人傷害。所以從今以後,不管是誰有人欺負你們任何一個,你們都要齊心協力的去幫忙,因爲你們是兄弟!但是打架講究技巧和方法,不可以一味的蠻幹,要懂得在保護自己,要做到在不被傷害的情況下還能教訓了對方,明白嗎?”
思爾和卓恩都點點頭,“明白了媽媽。”
雲開欣慰地笑了,一一親過兩個兒子,然後鬆開卓恩,站起身將兩張病*間的小櫃子推開,將兩張病*並排在了一起。
看着他們兄弟兩人手拉着小手,看着彼此傻笑,她也笑了,打心眼裡替他們驕傲。
“今天的生日等你們出院了媽媽重新給你們補上,好不好?”
“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然後都咯咯地笑了起來。
雲開坐在*邊看着兩個兒子,幸好只是有驚無險,但就這也是她的噩夢。
暗自嘆了口氣,她想怕是以後她再也不敢讓他們獨自去上學了。
以前她總是想着鍛鍊他們的獨立能力,在四歲的時候她就已經讓他們獨自乘坐公車去幼兒園,她悄悄跟在公車後面,一直到他們下車進學校她才離開,雖然有時候也會擔心他們在車上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磕着碰着,但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擔驚受怕。
過去的這一年一直也都沒有出事,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去深想過如果出事會怎樣,今天這件事也算是給她敲響了警鐘,給了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她還有機會去彌補和改正。
“嗵”地一聲,病房門被人從外面突然撞開,巨大的聲響震得病房裡的母子三人都是一愣,朝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出現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男人手裡牽着個男孩,而這個男孩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在洗手間裡跟思爾和卓恩打架的那個高男孩。
“兒子你告訴爸爸,是不是他們?”男人惡狠狠地指着屋子裡的母子三人問。
高男孩用力點頭,“就是他們爸爸!他們不但打我,還打媽媽,你要打死他們替媽媽和我報仇!”
“兒子你等着!”男人鬆開手,捋起衣袖就朝病房裡的母子三人走過來。
雲開當即站起身,與此同時按了*頭的呼叫按鈕,然後迅速來到*尾,誰都休想再碰她兒子一下!
“媽媽!”思爾和卓恩嚇得臉色都變了,都着急着要從*上起來。
雲開扭回頭,“你們兩個乖乖躺好,媽媽沒事,聽話。”
男人?高大又壯實?她不怕!大不了拼命!
男人還沒走到雲開跟前就已經伸出了大手準備掌摑,而云開也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
在男人的手伸過來即將要碰觸到她的臉的那一瞬,她的身子朝後一仰,雙手迅速的擡起扣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掰。
只聽“咔嚓”一聲,緊接着是男人殺豬般的慘叫聲,而云開握着男人已經斷掉的手腕沒鬆開,擡起腳又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襠部。
她從小練習防身術,不是爲了耍着玩!
更何況,這四年多來她也一直有練習,每週至少練習三次。
自從生下這兩個孩子,她的身體就很虛弱,滿月後的一段時間她僅僅只是走路都發虛得厲害,爲了鍛鍊身體,也爲了能夠更好的照顧兩個兒子,她將已經丟下多年的跆拳道又重新撿起來,而且又報了格鬥班。
一般的打架,對付幾個人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兩下子就把男人打得直不起身,蹲在地上半天都沒緩過勁兒。
正好這時候護士也匆忙跑來,雲開冷着臉說:“我要見你們的院長周宏偉!如果醫院裡連病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證,我覺得你們也沒有必要再開下去了!”
護士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帶着孩子的女人到底什麼來頭,但是卻被她的氣場給震住了,連忙點頭轉身跑出病房。
沒多大一會兒,大概也就五分鐘的時間,院長一路小跑着來到病房外,在門口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走進病房,身後跟着幾個醫生和護士,而且還有幾名保安。
走進病房看了看地上蹲着嚎叫的男人,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年輕女人,周宏偉有些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所以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剛剛聽護士說,有人找我,請問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做些什麼?”
雲開看向這個年紀不大卻已經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她雖然已經極力控制情緒,但說出的話依舊冷冷的,“周院長,我想你就算是不認識我,那雲開你應該知道是誰吧?”
五十多歲的周宏偉一怔,然後連忙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朝前探着腰朝看去。
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差不多兩分鐘,周宏偉這才依稀認出來,眼前這個盛氣凌人的年輕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已故云老先生的唯一孫女,這家醫院的幕後老闆,雲開!
老天,他都做了什麼!
居然給老闆安排這樣的病房……
快速掃了一眼病房,又結合剛剛路上護士跟他說的病房裡住着的兩個小男孩的情況,周宏偉只覺得後背陣陣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雲小姐——”
不等周宏偉向下說,雲開便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人闖入病房危及我和我兒子的人身安全,我對這樣的住院環境十分的擔憂。”
“對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職!”
“請周院長給我出一份醫院對我兒子檢查結果的鑑定單,另外麻煩周院長給我兒子轉病房,並且配備至少六名保安,我要保證我兒子的安全!”
“是,我這就去做。”
“麻煩周院長了。”
“應該的,應該的。”
周宏偉離開後,雲開打電話給了自己的私人律師,來寒城這六年,她就去年給方軍轉贈股份的時候聯繫過律師,這是第二次。
“陳律師,我現在在醫院,麻煩你過來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交給你處理。”
陳律師是雲開爺爺在世時候的私人律師,後來雲開爺爺去世,陳律師也一直在雲家的公司擔任首席律師,並且還是雲開的私人律師,只是她卻一直都很少麻煩過這個律師,今天若不是迫於無奈,她也不會這麼做。
雖然她很清楚,如果這樣將這男人一家逼急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事,但是她必須這麼做,她剛剛都在想,如果她那會兒要是出去給兩個孩子去買吃的了沒在病房裡,會有怎樣的後果?所以她必須將事情的風險降到最低。
保安已經將男人帶出了病房,病房裡恢復了安靜,仍舊只是母子三人。
雲開知道今天過後,兩個兒子肯定會有無數個“爲什麼”等着她,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她今天必須這麼做。
轉過身微笑着看着病*上安靜地躺着的兩個兒子,雲開問:“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思爾搖搖頭,“不餓媽媽,就是媽媽……”孩子吞吞吐吐起來,抿着小嘴脣模樣十分的糾結。
“怎麼啦?”雲開假裝不知,挪到思爾這邊,輕輕颳了下他的小鼻尖,“有話就跟媽媽說,別吞吞吐吐的,這樣可不好。”
“媽媽。”思爾小心地看着她,“那你能不能保證不會生氣?”
雲開聽聞挑了挑眉梢,“那要先聽聽你說什麼。”
思爾仍舊很糾結,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出來,“媽媽,爸爸到底在哪兒?”如果他跟卓恩的爸爸也在的話,那麼剛剛那個男人就不敢欺負媽媽,雖然最後是媽媽勝利了,可是這種時候應該是男人衝在前面保護女人,而不是女人衝在前面。
雲開下意識的就看向卓恩,小傢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也閃爍着期待。
這兩個孩子曾經問過她他們的爸爸去哪兒了,那時候他們大概是剛學會說話後不久,她對他們說爸爸出差了,要過一段時間纔會回來。
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相信了,但是從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問過爸爸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孩子一直都很懂事,他們也很想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有爸爸,但是卻懂事地沒有再在她面前提起爸爸。
記得有一次她無意間聽到他們在聊天,談論爲什麼爸爸不要他們,當時她聽了後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可是那時候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蕭寒,所以也就沒有動帶他們去找蕭寒的念頭。
然而今天,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蕭寒。
她想,也許是剛剛那個男人的出現讓兩個小傢伙害怕了,讓他們也渴望有一個高大的爸爸在身邊保護他們,不然不會問出來,而她也想此時此刻那個男人在身邊,就算不爲她自己,爲了兩個孩子,如果他今天在,至少不會是如今這個局面。
“很想爸爸是不是?”她看着眼前這兩張跟蕭寒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小臉,眼睛和鼻頭都是酸脹的,她欠了他們太多,縱然是她無法原諒蕭寒,卻也不應該剝奪他們享受父愛的權利。
就這次他們出院吧,帶他們回趟雲城,看看外公外婆,再看看他們的……爸爸。
思爾抿了抿嘴脣,小聲說:“只是有一點點想,也不是特別想,就是看着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的時候纔會想。”
雲開看向卓恩,“你呢?想爸爸嗎?”
“想。”卓恩看了看思爾,垂着眼皮說,“我昨天晚上還夢到爸爸了,爸爸給我買了個超級大的變形金剛。”
輕輕嘆了口氣,雲開將手機打開,從裡面找到了一些照片,然後將手機遞給兩個孩子,“這就是爸爸。”
這些照片是雲開跟蕭寒當年照的婚紗照雲開拷貝的底片,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捨得刪掉,夜裡她都會翻開看一看,雖然不願意看到那個男人,也無法原諒他的傷害,可是她卻無法否認,她想他,很想很想。
思爾和卓恩頭對着頭看起了照片,思爾叫道:“呀!媽媽,這是你跟爸爸的婚紗照嗎?”
卓恩說:“媽媽,我跟思爾原來不是媽媽跟爸爸的私生子呀?媽媽跟爸爸原來是結過婚的!”
雲開的臉僵了僵,私生子?小東西,小小年紀,懂得可真不少!
“媽媽,爸爸長得真帥!”
“嗯,就是!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帥!”
雲開哼了一聲,翻了個大白眼,帥嗎?她怎麼沒覺得?
還有啊,他們長得帥難道不應該是遺傳她嗎?她這麼漂亮!
再說了,兒子隨母親!
“我最後跟你們說一遍,你們能長成現在這樣,完全是我這個漂亮媽媽的功勞,跟那個只提供了一顆小蟲子的人沒有任何關係!難道你們沒有覺得你們跟我長得很像嗎?還有啊,我難道長得不漂亮嗎?”
兄弟二人同時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眼前自戀得不行的他們的老媽,兩顆小腦袋點得像搗蒜,“嗯,媽媽很漂亮!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雲開得意地臉一甩,“知道就好!”
“媽媽,你怎麼可以吃爸爸的醋?”卓恩突然壞壞地衝着雲開笑了起來,“媽媽,雖然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可是爸爸是全世界最帥氣的爸爸。”
思爾跟着附和,點頭,“嗯!嗯!嗯!卓恩說的很對!爸爸最帥了!”
“你……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我白生養你們了這麼多年!有本事你們去找那個混蛋老男人吧,我不要你們了!”雲開扭頭佯裝生氣朝門口走去,可是一直到走到門口,身後也沒人叫住她,可是她又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回頭,只能就這麼硬着頭皮走了出去,關上門站在走廊裡,她忍不住低聲罵了起來。
“小混蛋!兩個小混蛋!跟那個老男人一樣的混蛋!沒良心!到底是誰辛苦把你們生下來?含辛茹苦地把你們養大的?都還沒見過那個老混蛋,你們居然都跟他站在一邊了,太過分了!不要你們了,讓你們去找那個老混蛋吧,我再嫁人,再生兩個兒子!”
雲開氣得直跺腳,可是卻又不能真的離開,最後只是吩咐守在門口的保安去幫忙買晚飯,她則就一直坐在門外的走廊裡。
房門她出來的時候沒有完全關嚴實,方便的就是聽到裡面的聲音。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裡面有聲音傳出來。
思爾:“媽媽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卓恩:“放心吧,不會的,媽媽纔不會不要我們的。”
思爾:“當然不會不要我們,只是她會生氣。”
卓恩:“既然媽媽已經生氣了,那我們再讓她生氣一些也沒事吧?”
思爾:“你想做什麼卓恩?”
“……”
大概五秒鐘的沉默,卓恩的聲音響起——
“思爾,我們在媽媽的手機裡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爸爸的手機號碼,我們給爸爸打電話好不好?”
接下來又是兩三秒鐘的沉默,思爾大概是在思考這個提議。
“如果爸爸不在了怎麼辦?”
“……應,應該不會的,媽媽都沒說過爸爸不在了。”雖然如此說着,可卓恩的聲音裡卻也充滿了不確定。
思爾說:“那萬一呢?媽媽這麼愛我們,如果爸爸真的還活着的話,媽媽爲什麼不帶我們去找爸爸?再說了,媽媽跟爸爸都是結過婚的,他們是夫妻,又不是別的那些關係。”
卓恩覺得思爾的話挺有道理,於是就沉默了。
可是沉默了一陣子後卻又突然說:“那會不會是爸爸跟別的女人好了,惹媽媽生氣了,所以媽媽才帶着我們離開爸爸的?”
“我覺得有可能,電視上電影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爸爸就是個大壞蛋!我不喜歡他了!”卓恩憤憤地攥起小拳頭在被子上捶打了兩下。
思爾也義憤填膺,“以後我也不要爸爸了,卓恩,我們只要媽媽!”
“嗯!”
雲開坐在走廊裡豎着耳朵將房間裡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聽完後輕嘆了一口氣,蕭寒,這真不是我教的,將來若是有緣分你們父子相見,就算是刀光劍影,兵刃相見,也不是我的錯,誰讓你那麼混蛋呢!
轉念,她再次嘆了一口氣,讓兩個兒子在心中這樣定位他們的爸爸,真的好嗎?
雲開煩躁地抱着腦袋抓了抓,可如果不這樣她要怎樣?告訴他們爸爸是誰,在哪兒住,讓他們父子相認?
纔不可以這麼就原諒那個混蛋的,她還在生氣着,很氣很氣!
……
雲城,雲家別墅。
蕭寒剛下班回到家,車子還沒挺穩,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停下車子,擡起手揉了揉鼻子,今天溫度適宜,車內沒有開空調,怎麼會打噴嚏?要感冒了?
推開車門下去,擡頭看了看天,也沒有要變天的跡象。
朝屋子望去,房門緊閉着,六年了,他每天都準時下班回來,每天都盼望着一回到家發現房門是開着的,雲開從屋子裡走出來,叫他,蕭寒,我回來了。
可是六年來一千多個日子,他盼了一場又一場空。
云云,你在哪兒?
六年了,我知道你恨我,你無法原諒我,可是都已經六年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活多少年,有生之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云云,就算是不原諒我,那你也讓我知道你在哪兒,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好嗎?
“蕭寒!”隔壁傳來某人的吆喝聲,蕭寒轉過身,只見蕭騰手裡拎着個紅酒瓶,晃了晃,“過來喝酒,我請你!”
蕭寒猶豫了一下,卻又搖搖頭,“不喝了,你自己喝吧,我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
他明天要出差去寒城,原本收購這事不需要他親自去,可他卻想親自走一趟。
寒城是雲開的第一故鄉,而且被收購的雲方集團也是當年雲開爺爺跟他的兄弟合夥開的公司,雖然他知道雲開不一定會在寒城,可他還是想過去看一看。
蕭騰在這邊已經開始破口罵娘了,“瞧你那熊樣,喝酒能耽誤你趕飛機嗎?趕緊滾過來!老子今天特意炒了個菜,就等着你回來!五分鐘之內你滾過來!”
“不去!老子明天有正事!”蕭寒脾氣也上來了,轉身就朝屋裡走。
“咔嚓——”一聲脆響,有東西碎掉了。
蕭寒扭頭看過去,只見蕭騰手裡的紅酒瓶不見了,而他腳底下的地上,是暗紅的液體和玻璃碎渣。
自從六年前那場車禍後,蕭騰的脾氣就十分的暴躁。
“行行行,我去,換個衣服就過去,真***麻煩!”蕭寒罵罵咧咧地回到屋子。
這邊蕭騰難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傅達走過來輕聲詢問,“少爺,您沒事吧?”
“地上收拾了!”蕭騰轉身也進了屋,重新去酒窖又拿上來了兩瓶紅酒。
幾分鐘後,蕭寒一身居家服走進來,蕭騰在沙發上靠着,掃了他一眼,“你他媽不是不過來嗎?趕緊滾,老子看到你就煩!”
“要不是你求着爺,爺纔不會過來呢!”蕭寒白了他一眼,徑直就朝餐廳走去。
這六年來,他們兩個真的成了難兄難弟,一對老光棍!
下班回來喝酒,成了他們溝通感情的唯一方式,不醉不歸。
醉得不省人事才能夠讓自己暫時忘記是孤單的,孤獨的,寂寞的,才能在酒精的麻痹下睡着,才能不用徹夜徹夜的輾轉難眠。
蕭騰哼了一聲,起身也去了餐廳,還沒走到餐廳,就聽到裡面傳出蕭寒的叫聲。
“蕭騰你這個混蛋,你告訴我炒菜了,這就是你炒的菜!”一盤花生米,兩瓶紅酒,兩雙筷子,偌大的餐桌上就擺放着這幾樣東西,太他媽摳門!太他媽混蛋了!
蕭騰的嘴角抽了抽,炸了這盤花生米還浪費他好大一會兒時間呢,他的時間可是十分的寶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錢,他又不給他錢,有吃的都不錯了!
大搖大擺地走進餐廳蕭騰睨了眼桌上放着的那盤花生米,再次的抽了下嘴角,確實有那麼點寒磣了,不過比只喝酒要好多了吧?
想到這裡,蕭騰也就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了,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揚在空中晃了下,“乾杯!”
蕭寒恨得牙根直癢癢,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指着桌上的那盤花生米,“就讓我吃這些?”
蕭騰“嘿嘿”笑一下,“放心,我不吃,我就喝酒,都是你的,不夠的話廚房還有點。”
“你——”蕭寒憋成內傷,真想將這一盤花生米扣在這混蛋的腦袋上。
“喝酒,喝酒。”蕭騰仰起脖子,一杯一飲而盡。
蕭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氣喝下,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剛咀嚼了一下又“呸”地一聲吐出來。
“蕭騰你腦子抽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把糖當鹽放了?”
蕭騰愣了下,也拿起筷子夾了一顆放嘴裡,臉色一變,隨即囫圇嚥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就是炸的甜的。”
“扯淡!”
“湊合着吃點得了,人到四十容易發福,晚上少吃點就行了。”
蕭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扔下筷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明天我去寒城,一週後回來。”又一杯酒進肚後,蕭寒開口說。
蕭騰睨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又夾了顆花生米放進嘴裡,心裡卻罵了句,真他媽難吃!
“你還是認爲她在寒城?”
“不知道,如果在爲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找不到她,可如果不在,那她會去哪兒?”
六年來,蕭寒每一次去寒城都有種很異樣的感覺,放佛雲開就在寒城的某個角落,可是他讓人查過找過,卻一直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寒城不比雲城小,倘若她真的不想讓他找到也是有可能的。
這次去寒城主要是爲了收購的事,另外他還是想去那裡走一走,他想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去那裡了,這次再找不到,他就不找了,真的真的不找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蕭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