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沙發上的西服下,傳出蕭騰忍不住的笑聲。
蕭寒扭頭朝沙發上看了一眼,目光如刀子,“嗖嗖嗖”地就朝沙發上的人射了過來。
這個混蛋,居然敢笑他!
就差上前直接掐住蕭騰的脖子了,蕭寒氣得不輕。
扭頭又看着雲開,蕭寒想做最後的掙扎。
然而,嘴巴都還沒張開,雲開已經滅了他最後的希望。
“考慮了一下覺得,你們兩個還是從我家裡離開,時間不早了,請走吧,別耽誤我休息,明天我還有事。”
蕭寒扭頭狠狠地瞪着沙發上的蕭騰,這下好了,連打地鋪都不讓睡了。
笑,讓你笑!
蕭騰躺着沒動,做好了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堅決不離開的準備。
“我給你們兩分鐘的時間收拾東西,別讓我把你們直接趕出去,那樣吵醒了兩個孩子誰的面子都掛不住。”雲開說完,直接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蕭寒站在門口,煩躁地抱着腦袋揉了揉,還以爲峰迴路轉了,不過依舊是山窮水盡。
算了,大晚上的,不想讓她再折騰。
蕭寒轉身,拿起沙發上的西服外套,順帶踢了蕭騰一腳。
“走了!”
蕭騰“呼”地掀開腦袋上的西服,氣得直瞪眼,笨蛋!就不會再磨一會兒嗎?
算了算了,跟這種白癡簡直都沒辦法溝通。
反正追老婆的人是他,又不是他,他也不瞎操心。
蕭騰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手拎着外套瀟灑一甩搭在肩膀上,然後朝門口走去。
蕭寒正彎腰換鞋,被他從後面在屁股上踹了一腳。
由於沒有任何的防備,蕭寒一頭撞在了門口的鞋櫃上。
“蕭騰你腦子有病是不是!”
怕吵醒房間裡熟睡的兒子們,蕭寒沒敢大聲嚷嚷,壓低聲音瞪着眼睛,眼中怒火直冒。
蕭騰若無其事地掃了他一眼,“你兇什麼兇?不是我腦子有病,是你腦子有病好不好?你去哪兒?”
“你說我去哪兒!”蕭寒不想跟他吵架,尤其是此時已經深更半夜。
穿好鞋子,蕭寒率先推開了門。
只是人還沒有跨出去,蕭騰卻從後面一把揪住他襯衣的衣領,將他給扯了回來。
力道有些大,蕭寒險些摔倒。
這下子,蕭寒心裡所有的怒火一下子就竄了出來。
“我說你是白癡還是笨蛋?”蕭騰在他準備上來攻擊他的時候,先開了口,“我走是應該的,你走什麼?愚蠢!”
留下一臉懵逼的蕭寒,蕭騰關門而去。
只是到了門外,蕭騰卻長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看身後緊閉的房門,眼神黯然下來。
始終他都是門外的那個人,這輩子註定了走不到門裡,走不進她的心。
唉,算了,早就知道的事情,又何須一直這麼的傷感。
時間還早,一會兒去樓下還能再睡一會兒。
蕭寒站在門裡,愣了好大一會兒,突然推開門。
蕭騰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門還未完全合上。
“早點把弟媳婦帶回家,你要是讓她被姓霍的給搶走了,你可別怪哥哥到時候真的挖你……”牆角,最後兩個字沒說完,電梯門已經完全合上。
蕭寒站在門口咧着嘴笑了起來,轉身回到屋裡,一扭頭就看到雲開雙手抱在胸前在臥室門口站着。
她的表情倒是還算正常,沒有兇巴巴的或者冷冰冰的,是面無表情的。
“云云,我——”
雲開沒有聽他說下去,聲音無波地開口說:“那個男人死了。”
那個男人?哪個男人?
死了?怎麼死的?
蕭寒有些疑惑,這話什麼意思?
茫然地望着雲開,蕭寒的嘴脣動着,連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了,因爲此時她的臉色已經從沒有表情轉爲了冷冰冰。
尤其是她的眼神,冷得放佛結了一層冰。
蕭寒的心裡某處,鈍痛了一下,這樣的表情和眼神,於他是致命的殺傷武器。
他想起了六年前她離開前,她知道真相後也是這般的表情和眼神對他。
蕭寒的頭垂了下來,他不敢跟她再對視,一對視,那種愧疚和負罪感就像是颳起了龍捲風的海上,波濤洶涌般襲來。
“果真是跟你有關!”雲開冷笑一聲,轉身進了屋,房門碰上。
“嘭——”的一聲,驚得蕭寒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卻也回過神。
那個男人的死跟他有關?
誰死了跟他有關?
他沒做過殺人犯法的事!
想到這裡,蕭寒迫不及待的要去給雲開解釋,只是臥室的房門卻被雲開給反鎖了。
“云云,你把門開開。”
“云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哪個人?誰死了?”
“云云,你打開門,我們談談好嗎?”
“云云——”
“爸爸。”身後響起思爾的聲音,蕭寒驀地扭過頭。
“對不起兒子,是不是爸爸吵醒你了?”
思爾因爲剛剛醒來的緣故,睡眼朦朧的樣子跟白日裡那個壞壞的小模樣一點都不一樣,此時像極了卓恩那個小包子樣兒,簡直可愛極了。
他眨了眨眼睛,放佛剛纔有些沒有看清楚蕭寒,目光盯着蕭寒的臉看了又看。
蕭寒被兒子給盯着看得心裡毛毛的,蹲下身將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這麼萌萌的思爾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心裡頓時就軟得不像話。
低頭輕輕地在兒子柔滑軟嫩的Q彈小臉蛋上親了又親,蕭寒這才笑着問:“怎麼了寶貝兒?難道爸爸變樣子了嗎?”
思爾咧開小嘴甜甜地笑了,在他臉上也“吧唧”了一口。
蕭寒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兩腿盤着,將兒子放在了自己的懷裡。
思爾卻捧着他的臉又“吧唧”了一口。
蕭寒樂得心裡都開出了一朵一朵的花,“兒子,爸爸的寶貝兒!再親親爸爸,這邊,這次親這邊。”
將自己的老臉伸出去,蕭寒眯着眼睛等着兒子軟軟的嘴脣貼着臉頰的感覺。
誰料,下一秒,萌萌的小包子頓時又變成了高冷的小王子。
一對大眼睛朝上一翻,小臉上寫着大大的不屑。
蕭寒有些懵,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簡直跟他媽媽一樣。
他這又做錯了什麼?
剛剛是惹了老婆,這接着又惹了兒子,他這個人也太那個什麼了吧,怎麼這麼笨?
“兒子,怎麼了這是?”
思爾很是無語地看着他,怎麼了?真是白活了四十年!
幸好他的智商沒有遺傳這個老男人,不然可就悲慘啦!
只是真的想不明白,這樣的智商居然還能夠將雲開小姐娶到手,而且還竟然是娶了兩次!
唉!表示深深地同情雲開小姐了,嫁了個這樣的男人,也是真夠頭疼的了。
“怎麼了?蕭先生,你是白癡嗎?”
蕭寒,“……”
白癡?
一個五歲的孩子對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說,你是白癡嗎?
這樣的情景放在任何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身上怕是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一巴掌打在這小崽子的屁股上。
居然敢說他老子是白癡,不捱揍跑得了嗎?
但是蕭寒最終卻沒有擡起巴掌,因爲他很清楚此時此刻自己的處境——孤軍奮戰。
若想攻下城池,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更何況這力量還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兒子,那個……”
思爾沒有讓他說下去,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我跟你說,追女生要臉皮厚一點,嘴巴甜一點,像你這個樣子,是沒有女生會喜歡的,笨蛋!”
說完這些之後,思爾從蕭寒的懷裡爬起來,赤腳站在微涼的地板上,想了想,輕嘆了口氣。
算了,雖然跟卓恩說好了不再幫這個老男人追媽媽,可是到底他是自己的爸爸。
儘管後爸爸可能會對他和卓恩也很好,可到底只是後爸爸,爸爸還是親的好。
思爾擡起腳走到雲開的房門前,擡手拍了拍門,“媽媽,你把門打開一下好不好?”
就這麼輕輕一句話,房門從裡面拉開。
蕭寒不由得在心裡嘆息,到底,還是兒子重要啊。
這世上果真是兒子是媽媽上輩子的情人,唉,他怎麼就沒有個小情人呢?
雲開站在門口,低頭看着思爾,“有事?”
“沒有跟媽媽說晚安,要跟媽媽說了晚安才能睡踏實。”思爾說着,踮起腳尖。
雲開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親她。
晚安和晚安吻是思爾和卓恩的習慣,晚上睡覺都會跟她說的,有時候她晚上有事回家晚他們已經睡了,聽到開門聲還是能夠第一時間爬起來,親完說了晚安再爬上牀,一分鐘不到就能夠熟睡。
彎腰蹲下身,思爾在雲開的臉上親了親,伏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些什麼。
然後蕭寒就清晰地看到雲開的臉色變了,臉頰泛起了粉紅色,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下,散發着少女的嬌羞。
接着,雲開卻又變成有些生氣的樣子,瞪了瞪思爾,直起身,“去睡覺吧,很晚了。”
“媽媽晚安。”
“晚安,其實你已經說過了。”
“有嗎?不記得了。”
轉過身,思爾的嘴角露出一抹笑,經過蕭寒的時候,又停下來。
“爸爸晚安。”
“晚安寶貝兒。”
說完這些,蕭寒看到思爾的小拳頭攥起在胸前做了個加油的姿勢,然後就顛顛地回了臥室。
有那麼一瞬,蕭寒覺得自己看到了萬丈光芒,光明就在眼前。
似乎也不是孤軍奮戰,兒子應該是內應吧?
本已經哇涼哇涼的心卻再次的沸騰起來,蕭寒從地上站起來,轉過身看着已經轉身朝房間裡走的雲開,房門開着,是不是說明他可以進去?
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鐘,蕭寒擡步走進房間,順手也將房門給關上。
“云云,你剛剛說的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雲開抱着手臂在窗前站立,三十樓,近一百米的距離俯瞰這座城市,霓虹燈如同撒下的網,網住了整座城市,所有的人都在這網裡徘徊,迷茫,掙扎,明明是可以出去的,卻都不願意離開。
“蕭寒,我們分開多久了?”雲開突然問。
蕭寒驀地怔住,繼而皺起了眉毛,分開多久了?
他一直覺得很久很久,久得他都覺得自己要等不下去了。
後來才知道是六年。
六年的時間長嗎?也許挺短的。
可是如果一個人把六年過成了六十年,六百年,那麼是長的吧。
蕭寒走上前,站在雲開的身後,距離她只有不到十釐米。
她被風吹起的短髮在飛揚,能夠掃到他的身體,輕輕的,一下一下的,如同掃在他的心上。
猶豫了又猶豫,給自己一遍遍地打氣,最後蕭寒還是緩緩地伸出了手臂。
雲開似是有所察覺,斂下眼眸,然後就看到了從腰間兩側緩緩伸出來的手臂。
這個男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
“云云,六年放佛過了幾輩子,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
“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
“不知道你在哪兒,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期間肺部又做了一次手術,在手術前醫生說可能我活不過年後,找不到你,看不到你,沒有你任何的消息,絕望到了極點,幾乎都放棄了,覺得活着還不如死了。”
“這六年裡來過寒城多少次我記不清楚了,一直都覺得你在這裡,可是卻始終都沒有找到。這次來,我對自己說,是最後一次來,再找不到你,我就不等了。”
“可是,我找到了,云云……別再離開了,好嗎?”
有滾燙的東西落在後頸,然後輕輕地順着脊背滑下去。
很燙,很燙,放佛滾燙的岩漿從身體滑過。
雲開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閃爍的霓虹燈都放佛蒙上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六年裡,她有想過他們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重逢。
只是,卻怎麼也沒有想過,居然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雖然她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她曾以爲,她那麼那麼的恨他,就算是再重逢了,即便是還有一絲貪戀,也不會再心跳。
可她終究是錯了,低估了自己。
跟他在一起的那些過往,美好的,悲傷的,想抹去都抹不掉,想忘都忘不了。
曾經,一個充滿了悲傷卻又美好的詞,她曾一度的憎恨過。
她總是問自己,爲什麼他們之間會成爲了曾經,爲什麼不可以有將來。
她也總是勸說自己,放下吧,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如今她跟他又有了孩子,那些過往該放下了。
她總是這樣的矛盾和糾結,就是到了此時此刻,還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推開他。
可是身體卻總是比她的思想要誠實很多,她總是無法否認這一點。
她想要靠近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鼻息間嗅着屬於他的味道,脊背貼着暖如火爐的胸膛,她的心是這六年來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滿足。
剛剛思爾伏在她耳邊說的話,這一刻依然還在耳畔迴盪,經久不去。
“媽媽,後爸爸再好,可也比不上親爸爸,我想要爸爸,只要一個爸爸。媽媽也還是愛着爸爸的對不對?那就跟爸爸和好,好不好?”
後爸爸?小小的腦袋裡想的可真多。 wWW •TTKдN •C〇
就算是她跟蕭寒不能再複合,她也不會嫁給任何一個男人,所以哪裡來的後爸爸?
耳朵驀地一熱,雲開的身體瞬間繃緊,“蕭寒你……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