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人猶豫了大概十秒鐘,抿了抿嘴脣,這一抿,嘴脣的顏色也變成跟臉色一樣的白。
他很緊張,入訓以來第一次如此的緊張,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害怕。
他說:“那天少爺讓我帶嘉懿小姐離開,她很不聽話,我去開車門的時候,她跑了,我就去抓她,然後,然後……”
偷偷地看了一眼王明,他嚥了咽緊張的口水,這才又繼續說,再開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王明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姿態慵懶地依靠在椅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睛眯着,像只懶散的大貓。
可是這些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隊長,就跟少爺一樣,危險到了極點。
“我抓的時候不小心,一下子把嘉懿小姐的裙子連同裡面的小內庫一起給抓掉了……不過,不過我趕緊又給她提好了,嘉懿小姐當時還挺生氣,把我的臉給抓了幾道口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明,“隊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明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
偌大的訓練室,再次讓人有種壓抑窒息的煎熬感。
就在這個時候,有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原本地上坐着的八個人,立馬一個鯽魚翻身,跳起來,筆直地站成了一排。
王明也與此同時從椅子上起身,扭過頭的時候,蕭騰已經到了門口。
“少爺,您過來了。”
蕭騰掃了眼王明,然後目光一一掠過站在那裡的是一個人,“都回去吧,跟你們無關。”
王明,“……”什麼情況?他查了這半天,居然白查了?
十一個人列隊散去,王明跟着蕭騰去了辦公室。
蕭騰進了屋子,王明反手將門關上,迫不及待地詢問:“少爺,怎麼不查了?”
“兩個月前貝蓓和嘉懿還沒有回國,事情跟兄弟們無關。”
王明“哦”了一聲,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就說嘛,他訓練出來的人如果膽敢有人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他若是不扒了他一層皮纔怪!
“那這事兒應該還是跟貝蓓那個踐人有關,我去問問她。”
蕭騰沒有出聲,王明知道他這是不同意,但也沒有問爲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隨時等候吩咐。
蕭騰似是在思考什麼,過了五分鐘這才扭頭去看王明,“不管是誰,查出來之後絕對不能輕饒。”
“少爺放心,定讓那人生不如死。”
“這事兒你給我爛到肚子裡,如果敢說出去一個字,你知道後果。”
“是,少爺!”
停了一會兒,王明卻又試探着問了一遍,“那少爺,這件事你讓我去找貝蓓問清楚嗎?”
蕭騰從兜裡摸了支菸,叼在嘴裡,然後又去摸打火機,這時候卻聽王明說:“少爺,雲小姐交代過,您以後不許抽菸,如果您抽菸我看到而不勸阻,她說她會收拾我。”
王明說得一臉的誠懇和認真,說完就朝着蕭騰伸出了手,然後一副少爺您也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還請您見諒。
蕭騰的煙在嘴裡叼着沒有拿下來,緩緩擡眸看着跟前站着的人,他臉上的表情還算平靜,也沒有說生氣或者憤怒,但是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深不見底,卻讓人惶恐不安。
其實王明剛剛說那話也是提心吊膽的,畢竟他一個下屬,敢這樣的語氣跟主子說話,簡直就是找死。
雖說他對少爺的脾氣十分了解,但也正因爲了解,所以他才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是一件多麼衝動和愚蠢的事情。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這是雲開交給他的任務,死命令。
當時雲開是這麼說的,“王明,你就告訴蕭騰,是我說的,如果他收拾你或者爲難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但是你若是讓我知道你明知道他犯了錯不但不勸諫還包庇,那麼你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雖然當時聽着有人替他出氣的話挺爽,但是他的心裡很清楚,雲開能夠這麼霸氣地說出這樣的話,無非就是因爲少爺愛她。
自古以來,被愛着的那個人,總是有恃無恐。
雲開便是如此。
他也正是因爲深知這一點,所以今天才敢在少爺抽菸的時候大着膽子說出不讓他抽菸的話。
可是他更知道,少爺這人,最討厭被人管教,先生和太太他養父母都管不住他,也不敢管,如今一個雲開,一個還不是少爺女人的女人這樣的管教少爺,其實,此時他的心裡是有些發憷的,他後悔了自己剛纔的衝動。
“……”嘴巴剛張開打算圓場,卻見蕭騰將嘴裡的煙“咻”地一下吐了出去。
香菸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然後落在腳下潔白的地板上。
王明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地上的煙,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
其實他也不是如此的驚訝,畢竟少爺是真的很愛雲開,所以別說雲開這點要求了,估計就是雲開說讓少爺跳樓,少爺估計都會眼睛不眨一下地跳下去。
唉,這世間,最可怕的也就是愛情了。
蕭騰吐了嘴裡的煙之後,站起身,然後將口袋裡鑲着黑鑽的煙盒和打火機一起扔給了王明。
王明伸手敏捷地接住,“少爺,送我了?”
蕭騰“嗯”了一聲,什麼也沒再說,擡步朝門口走去。
王明看了眼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喜形於色,隨即就寶貝似的揣進衣兜裡,可不就是寶貝嘛,就這一個煙盒都價值連城。
王明擡步追上蕭騰,笑得有些狗腿,“少爺,那貝蓓那邊呢,怎麼處置?”
“先讓她蹦躂兩天再說,靜觀其變,我覺得這兄妹倆不會這麼安生。”
“好,那我聽少爺的吩咐。少爺,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把人給我訓練好。”
“是!”王明來了個標準的軍姿,然後看到蕭騰的座駕開過來,他連忙跑上前,拉開車門,“少爺您請。”
蕭寒坐進車內,車門關上後,車窗戶又落了下來,“明天挑出來十個人,安排到醫院那邊。”
“是!”
車子消失在夜色裡,王明這又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美滋滋地笑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準備給雲開彙報,卻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心裡想,那就明天吧。
蕭騰先去了趟醫院,將已經熟睡的卓恩抱回家,至於蕭寒和雲開,他們一個人要照顧一個孩子,姑且就在醫院好好住着吧。
以前沒孩子的時候,就他跟蕭寒倆人孤零零的,像個孤老頭兒,如今一下子添了三個人,雲開也回來了,如此熱鬧,他又有些不太習慣。
卓恩在他懷裡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叫了聲“爸爸”然後就又閉上了眼睛。
蕭騰在他額頭親了親,“睡吧,一會兒就到家了。”
可誰知道卓恩卻又再次睜開眼睛,而且還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怎麼不睡了?”
“爸爸,媽媽說明天帶我去參加她一個朋友的女兒的生日宴。”
“嗯,明天爸爸給你打扮帥氣一點,怎麼樣?”
“嗯!”
湊過去在蕭騰的臉上親了親,卓恩這才重新窩在他的懷裡,甜甜地閉上了眼睛,沒幾秒鐘就又睡着了。
這孩子……蕭騰有些無語,剛纔醒來就是爲了聽到他說這句話啊?
低頭又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親,男人面部硬冷的線條越發的柔和起來。
這以後蕭寒和雲開有了嘉懿,是不是他就能夠一天到晚的跟卓恩在一起了?
只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心裡激動澎湃。
……
第二天的上午,一天一夜的商討之後,嘉懿的手術在上午十點開始進行。
手術時間有些長,因爲畢竟這不是一般的手術。
雲開和蕭寒都在手術室的外面,思爾由蕭騰和陸承銘輪流照顧,卓恩也在思爾的病房裡。
做完手術已經是下午的兩點多,陳主任告訴雲開和蕭寒,手術很成功,而且之前的傷疤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修復,再過一段時間複查一下,半年後再做個微創手術,疤痕應該能夠基本清除。
這是件令人激動和欣喜的事情。
雲開卻伏在蕭寒的懷裡哭得一塌糊塗,其實她是激動。
下午四點,嘉懿醒過來,臉色比昨天看起來好看一些,但是依舊是不說話,像個布偶。
雲開將她扶起來,喂她喝小米粥,倒是也喝了,但喝完沒一會兒卻又給全部吐了出來。
醫生說,這是心理作用。
下午五點,嘉懿醒來後又睡着了,雲開和蕭寒要帶卓恩去給左嘉語過生日,所以就安排了護士照顧她。
左嘉語的生日並沒有大操辦,只有左鋒和許言的幾個朋友,以及他們的孩子,雲開和蕭寒到左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
“真不好意思,讓大家都等着我們,本來是有些事情耽誤了,出門後又堵車。”雲開很是歉意,然後微笑着將手裡的禮物遞給站在許言身邊的小壽星左嘉語,“生日快樂,嘉語寶貝,祝你越來越漂亮!”
“謝謝雲阿姨!謝謝蕭叔叔。”左嘉語收下禮物,看了眼雲開身邊的卓恩,然後沒說什麼,抱着禮物盒轉身,踩着小皮鞋“噠噠噠”地就離開了。
許言看着女兒轉身離開,皺了皺眉,看來眼前這個小帥哥是沒能入她的眼呀!
真是想不到,她許言的女兒眼光如此的高。
雲開心裡也在想,怎麼回事?沒看上她家卓恩啊?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雲開皺眉了,她的兒子長得這麼帥都沒看上?這個左嘉語眼光挺高啊!看來這兒媳婦的美夢是做不成了。
心裡,有些小失落。
這時候許言已經轉回頭,有些尷尬地笑着說,“你們來的一點都不晚,菜還沒炒好呢,快請進。”側臉去看牽着雲開手的卓恩,還沒開口,卓恩卻很禮貌地先開了口,“許阿姨,你好,我是卓恩。”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卓恩,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帥氣,十足的小帥哥!”這孩子雖然長得看起來更像蕭寒一些,但幾乎是把蕭寒和雲開容貌上所有的優點都繼承了並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這如果將來長大了,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呢!
卓恩聽到誇獎後,微笑着抿了下嘴脣,並沒有表現出很欣喜的模樣,一副早已經習以爲常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許言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真是個懂事又可愛的孩子。
“那個……還有兩個孩子呢?”許言見蕭寒停好車只是自己走過來,並沒有孩子,不是說是一個女兒,兩個雙胞胎兒子嗎?
雲開笑笑,擡起手揉了下卓恩的發頂,這纔對許言說:“出了點小意外,兩個孩子都在醫院。”
許言心頭一顫,盯着雲開。
“已經沒事了,只不過現在還不能出院。”雲開微笑着解釋。
許言這才點頭,想着雲開沒有說,她也不方便直接問,於是就趕緊請他們進屋子。
左鋒的朋友也有蕭寒認識的,於是見了面後大家都寒暄了幾句。
男人們在一旁聊天,女人們則坐在一起聊孩子,孩子們則在屋子裡或者院子裡玩,孩子們自來熟,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很是熱鬧。
左嘉語今天是小壽星,穿了一身漂亮的粉紅色的公主裙,白色的小皮鞋,頭上戴着左鋒給她買的漂亮水晶髮卡,看起來美極了。
今天的小朋友們一共是十五個,但是小女孩僅有三個。
左嘉語像個驕傲的公主,目光對着除了自己哥哥以外的其餘十個小男孩,一一的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卓恩的身上。
此時卓恩正在院子裡指揮着有比他大,也有比他小的一羣孩子在玩《定點投籃》的遊戲,他是裁判和指揮,將人分成了紅隊和藍隊,讓兩隊比賽。
還別說,他這個指揮官兼職裁判員,簡直做得還真的是像模像樣的呢。
左嘉語抿着嘴巴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視線一直都在卓恩的身上停留,突然,她從鞦韆上下去,朝着屋裡奔跑去。
許言和雲開正好打算出來看孩子們,就看到嘉語跑過來。
“跑這麼快做什麼嘉語?”許言彎腰接住女兒,將她抱在懷裡。
嘉語看了看雲開,然後在許言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說完後就見孩子的臉紅撲撲的,像個大紅蘋果。
雲開站在一旁覺得挺有意思,還說起悄悄話呢。
只見許言朝院子裡望去,明亮的燈光下,一羣孩子玩得很嗨,就連念諾也玩瘋了,可是在這一羣孩子裡,卻有一個孩子,讓人只一眼看過去就能夠發現他。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最大的動作也不過是移動幾步,揮一下手臂,看起來有些冷傲,有些拽拽的,像個尊貴矜持的王子。
許言笑了,低頭看着懷裡臉蛋紅透了的女兒,開口說:“喜歡他啊?”還以爲不喜歡呢。
左嘉語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嗯,媽媽,我喜歡他,他跟別的男孩子都不一樣。”
雲開心頭一驚,啊?哪個男孩子?是不是她家卓恩?
正擔心着,卻聽許言對左嘉語說:“那你跟雲阿姨說,媽媽也做不了主。”
雲開聽了這話,心裡甚是歡喜。
原來,是她家的卓恩呀!
這以防萬一,趕緊今天把這娃娃親給定下來,她也好吃顆定心丸。
不過,這只是她自己想的,她還沒有問卓恩的想法呢。
雖然她是很喜歡左嘉語,但是她更尊重孩子的選擇,她不是個包辦婚姻的母親,她很開明。
在左嘉語轉臉給雲開說話之前,雲開看到卓恩朝她這邊看了過來,還朝她擺了擺手,雲開對許言和左嘉語交代了一下,然後就走向了卓恩。
卓恩將雲開拉到了院子裡一個無人的角落,然後看了眼門口站着的許言母女倆,這才小聲問雲開,“媽媽,我肚子疼,可能有點拉肚子。”
雲開還以爲他要說什麼呢,這麼神秘,搞了半天原來是肚子疼,要拉肚子。
要拉肚子難道不應該去衛生間嗎?
雲開有些不解地看着兒子,黛眉皺了皺。
這時候卻聽卓恩說:“媽媽,拉肚子好丟人,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雲開無語,“走吧。”
可卓恩卻皺着眉頭,也不知道是糾結還是難受,“可是媽媽,肚子疼站都站不住,我感覺我走不到衛生間裡。”
“讓媽媽抱着你?”
“嗯!還有媽媽,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拉肚子。”
“知道了。”
小小年紀,還知道要面子。
雲開表示十分的無語,反正這一點,跟她一點也不像。
她彎腰將孩子抱起來,朝着屋裡走去。
到了門口,還沒等許言問怎麼了,她先開口說:“估計是昨晚上沒休息好,有些不舒服,我帶他先去洗一下。”
許言一聽,連忙將左嘉語放在地上,關切地問:“怎麼了?要不要我去找個體溫計?”
“不用了沒事,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我先抱着他去洗一下,別擔心。”
等雲開將卓恩抱到衛生間之後,讓他自己在裡面,她則出來找許言。
“死要面子,估計是中午吃什麼東西吃壞肚子了,拉肚子,有沒有藥?我給他吃點。”
許言笑了起來,領着雲開去樓上找藥箱,邊走邊說:“還真跟家寧一個樣,小屁孩一個,還知道什麼是面子,你說我們倆生的兒子不但同年同月同日,連毛病都一樣樣的。”
雲開也笑,說起來還真是呢。
由於拉肚子,卓恩從衛生間裡出來後就一直有些病懨懨的,坐在雲開身邊像個安靜的小姑娘。
小壽星左嘉語湊了過來,有些害羞地對着卓恩伸出了手,“我叫左嘉語,我們交個朋友吧!”
卓恩擡起眼裡看了左嘉語一眼,他知道她是誰,今晚的壽星。
不過,這不是他的菜。
所以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手很應付地伸出去跟左嘉語的手碰了一下,然後就重新靠在了雲開的懷裡,閉上了眼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眼瞅着左嘉語委屈得眼圈都紅了,雲開連忙安慰說:“嘉語,哥哥今天有些不舒服,他其實很喜歡你的,卓恩,對不對?跟妹妹好好說話。”
懾於老媽的淫威,卓恩重新睜開眼睛,坐直身,但是沒有站起來,因爲他坐着也跟左嘉語站着差不多的高低了。
“你好左嘉語,我叫蕭卓恩,很高興認識你。”說完後像是想起什麼,站起身走到放包包的架子上,拿起雲開的包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拿在手裡看了兩秒鐘,這才轉過身走向左嘉語。
雲開挑了下眉梢,看來也是喜歡的吧。
這個禮物是今天一大早,她跟卓恩一起去買的,是個精美的水晶髮卡,當時買的時候卓恩說先放她的包裡,等他到了許阿姨家看到小妹妹之後再確定送不送,她當時還納悶爲什麼?
卻聽卓恩這樣跟她說:“媽媽,你要知道,我是男生,男生送女生禮物很講究的,可不能夠隨便亂送禮物,萬一她以爲我是喜歡她的怎麼辦?如果她喜歡我,正好我對她也感興趣這還好一點,可如果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這禮物送出去就不好了,還不如不送。”
她當時聽着兒子跟她講着這些道理,哭笑不得。
小小屁孩一個,居然還有這樣的思想,想得還挺長遠。
她有些小鬱悶,這孩子真的是越來越朝着思爾的方向發展了,怎麼辦?
她已經看到了,她的未來一片黑暗。
不過,那都是後話且先不說,就說現在的情況。
把禮物主動掏出來送給小壽星,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雲開覺得今天晚上回去,她要好好地審問一下,不弄清楚,絕對不罷休。
“這個……送給你,生日快樂!”卓恩將手裡的禮物盒雙手遞給左嘉語,左嘉語盯着看了兩秒鐘,嘴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歡喜地伸出手接過來,“謝謝你,蕭卓恩!”
說起卓恩這個姓,雲開就一肚子的氣。
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蕭騰居然已經將卓恩的戶口從她的名下遷到了他自己的名下。
要不是前幾天蕭寒給嘉懿上戶口,順便將她和思爾的戶口也都一起上到他的戶口本上,她都不知道她原來的一家三口的戶口本,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從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她質問蕭騰,蕭騰居然一臉雲淡風輕地給她來了句,呀,我忘了跟你說這事兒!
看她要發火,他這才解釋說,我記得要跟你和蕭寒說的,你瞅瞅最近的事多的,我居然連真麼大的事都給忘了,真不應該啊!我的錯雲開,我的錯,你別生氣,反正你不是已經同意了嘛,遷過來是早晚的事,你放心,我會待卓恩如己出,他的命比我都重要。
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能怎樣?
其實她生氣的不是卓恩的戶口在誰的名下,當初既然說過將孩子給他,她都沒有反悔過,她生氣的是蕭騰居然都不跟她說一聲,竟然都把她戶口本給偷走了,簡直太過分了!
還有比這更過分的,就是今天來這裡,蕭騰不讓蕭寒來,非要他自己來,說什麼卓恩是他兒子,所以卓恩來他也必須來。
因爲這事兒,她來之前跟蕭騰吵了一架,蕭騰被她氣得不輕,其實她也挺生氣。
雖然說現在在法律上卓恩的確是蕭騰的兒子,可他更是蕭寒的兒子,戶口這事兒蕭寒雖然沒說什麼,但她知道,蕭寒心裡其實是有些難過的。
“蕭卓恩,你跟我來!”
雲開還在發呆,卻見左嘉語已經拉着卓恩朝樓上走去,她追隨着孩子的身影看過去,無聲地就笑了起來。
其實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她還真的不知道也不好確定,尤其是感情這種事。
不過,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
晚飯,是在許言家的大餐廳裡進行的。
其實一踏進許言家,雲開就發現了,這家可不是一般的低調奢華,別看那些傢俱看起來不怎麼起眼,裝修風格也相對的普通,但是用材,以及擺設,還是十分講究的。
尤其是這間大餐廳,那張足以坐得下五十人的大餐桌,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這餐桌讓她想起了公司的大會議桌,只不過這餐桌不像會議桌那麼的呆板,餐桌的設計十分的巧妙。
首先是這個餐桌可以摺疊變形,可以變成近似橢圓形的,也可以是圓形的,還可以變成一個個的小圓形的,每人一張餐桌,一張餐椅。
這樣的設計,雲開真的是很大開眼界,她從來不知道,哇,居然還有這麼時尚個性的餐桌。
其次是餐桌可以轉動,打開其中一個按鈕,在靠邊緣大概三十釐米的地方會出現一個凹槽,裡面可以加水,可以變成類似於自助餐廳的傳送菜品流動傳送帶,將菜品放進去,可以自主選擇,就像吃自助餐。
還有一些功能,比如還可以播放音樂,比如會發出各種顏色的光,比如開能搖身一變成爲會議桌,還由於它的特殊材質,它可以在不用的時候搖身一變成爲隔板,將這間大餐廳分開成好幾部分。
總之,當左家寧在飯菜上來之前給這一屋子的人展示這個多功能的餐桌時,大家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十分震撼。
可想而知,今晚的這頓飯吃得有多令人興奮和回味了。
晚飯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孩子們一個個吃得很嗨,玩得更嗨,壓根都不願意回家。
孩子們不走,大人們也沒辦法,只好限定時間讓他們再玩半個小時。
孩子們玩的時候,大人們就在客廳裡聊天。
有人正玩手機,刷出了一條新聞,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被幾個同性戀者施暴,後來心理髮生扭曲,變成了殺人狂魔,連續作案七八起,還都是專挑十七八歲的少年下手,警方正在通緝他,並且還貼出了那個人的照片。
大家正在聊天,這人喊了聲,衆人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均是停止了交談,朝那個人看去。
那人將新聞唸了出來,然後還順帶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雲開對這種新聞,這種事,向來不怎麼關心,也嫌少發表意見,
但是今天,她在蕭寒的身邊坐着,明顯察覺到他的渾身顫抖了幾下,顫抖之後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
她側臉去看他,發現他原本平靜的臉此時已經幾近沒有血色,怎麼了?
鑑於人太多,她不好問出來,所以只能擡起手握住他的手,跟他的手,十指交叉。
蕭寒扭頭看她,她微微彎起脣角,給了他一個溫和安慰的微笑,眼睛眨了眨,然後不顧旁人的眼光歪頭靠在了他的懷裡,然後大概是覺得這樣還不夠,就又伸長脖子,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飛速地用僅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要不要出去?”
蕭寒擡起手摟住她,有些事情他很清楚,他早晚要面對,昨晚上沒能來得及告訴她的事情,今晚他想告訴她,不能再推了。
低頭在她的額頭親了親,蕭寒微微搖了下頭。
雲開勾脣,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溫順而乖巧的模樣放佛熱戀,臉蛋上如同飛了兩片玫瑰花瓣,紅撲撲的。
許言在雲開的身邊坐着,理所當然,許言的身邊坐着左鋒。
許言看着雲開小女人般地靠在蕭寒的懷裡,快要羨慕死了,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女人應該溫柔一些,淑女一些,小女人一些,可是在這個比自己小了一歲的男人面前,她總是覺得自己是老牛吃了嫩草,平日裡想撒個嬌都不好意思。
左鋒雖然在跟友人談笑,但是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許言,長臂一伸就將她給摟在了懷裡,低頭在她的臉上來了個香吻。
你說親就親了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了也就不說了,偏偏還非要親出來聲音。
衆人笑,許言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沒機會呀。
左鋒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裡,沒事人似的依舊跟友人談笑風生。
有了左鋒和許言這個小插曲,剛剛的那則新聞的事情被蓋了過去。
過了沒幾分鐘,有人提出要離開,許言和左鋒起來送客,雲開和蕭寒也藉故離開。
分開的時候,許言將雲開拉到一旁嘀咕了一陣子這才放她走,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考慮考慮,雲開點頭應下。
回去的路上,卓恩在蕭寒的懷裡很快就睡着了,雲開在蕭寒的肩膀上靠着,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蕭寒壓低聲音怕吵醒了卓恩,打趣她,“是不是覺得其實你老公還是蠻耐看的?”
雲開難得沒有跟他唱反調,“嗯嗯”了兩聲,然後湊去過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很帥,迷死人了。”
這話,誰都愛聽,尤其是從自己心愛的女人口中說出來,這比受到的任何褒獎都要令人欣喜和滿足。
蕭寒彎着脣角望着她,其實什麼都不說,他明白她的意思。
到醫院已經將近零點,蕭騰早等得不耐煩了,逮着雲開和蕭寒兩人一通數落,然後將卓恩抱起來,大步離開。
雲開的嘴脣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纔不滿地抱怨出聲,“什麼意思嘛,我兒子上在你戶口本上難道就不是我兒子了嗎?神經病!”
蕭騰聽到身後女人的抱怨聲,低頭看了眼懷裡熟睡的兒子嘴角一勾,閒庭漫步一般,走向電梯口。
反正現在卓恩是他的兒子,誰都別想搶走,是他的,這輩子都是他的。
思爾和嘉懿分別被安排在了相鄰的兩間病房裡,雲開先去看了嘉懿,孩子在睡着,眼角有淚,她擡起手給孩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親,說:“晚安,寶貝。”
睡夢裡的嘉懿似乎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迷迷糊糊地也說了一句,“媽媽晚安。”
雲開心頭一顫,怔怔的看着身下的孩子,好大一會兒纔回過神。
孩子沒有醒來,剛剛說的那句話只是夢囈。
可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在聽到這一聲柔柔的低喃叫着“媽媽”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泛起了一股連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有思爾和卓恩,按理說不應該因爲一個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叫了她一聲媽媽她就……有些激動。
是的,這種感覺有些激動,就像當初她聽到思爾和卓恩第一次問她叫媽媽的那種感覺,雖然不甚強烈,但是卻很相似。
甚至她的心口無端地又泛起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疼痛,細細密密的,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夾了一下,不是特別的疼,能忍,卻又異常的難受。
這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令雲開有些慌亂,有些無措。
她呆呆地看着與她面龐相隔距離不過十多釐米的這張臉色蒼白的小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盯着看得有些久了,眼睛有些花了,她居然覺得這孩子的眉眼跟自己小時候十分的相像。
突然一個激靈,雲開猛地站起身,使勁地閉上眼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雲開,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這是貝蓓跟蕭寒的女兒,你這是想要個女兒想瘋了嗎?
雲開暗暗地將自己鄙視了一通,再睜開眼去看嘉懿,她還是覺得這孩子的眉眼跟自己像。
“云云?”蕭寒擡手落在她的肩上,原本只是個很平常的動作,卻驚得雲開渾身一哆嗦,倏然扭頭,面色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