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的今天,再見到寧馳,雲開的心裡有激動,但更多的是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
曾經那個笑意涔涔的女孩不見了,此時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女孩,面容憔悴,一雙眼通紅,也不知道是熬的,還是哭過,整個人又黑又瘦的,放佛是從非洲而來的難民。
六年,改變一個人,太多太多。
“……姐。”寧馳的嘴巴動了又動,纔有細弱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一出聲,眼淚跟着也都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雲開看着眼前的女孩,心裡就像是狠狠地插了一把刀子,痛得幾乎難以承受。
她不知道這個女孩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愛情,真的是個很傷人的東西。
有人說,失戀對一個人來說,如同抽筋剝骨之痛。
她自己經歷過,所以她對這話,深信不疑。
可往往在失戀裡,痛的那個多是女人。
不能說男人容易移情別戀,而是多數的男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女人傻傻地,以爲愛上一個人便是一輩子,便想要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都不分開。
可現實,總是殘忍而又絕情的。
雲開看她身邊還放着一個很大的大揹包,於是就問:“你剛到雲城?”
看着那個半人高的大揹包,裝得滿滿的揹包,她都懷疑,這麼瘦的女孩子,怎麼能夠背得動。
每個女孩都是公主,只是往往,現實將她們逼得不得不變成女漢子。
不知道這究竟是可悲還是可憐。
寧馳舔了下乾澀的嘴脣,點點頭,“我看到信息後,就收拾東西回來了,飛機票太貴我的錢不夠,火車票沒有座位,是站票,我站了兩天兩夜,一回來就來找你了,姐,思辰是不是在家裡?”
雲開點頭,“昨晚上一夜沒睡,剛纔去補眠了,我先帶你去洗洗,換身衣服,吃點東西,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寧馳搖頭,抓住她的手,“姐,我想見他,現在。”
頓了頓,她又舔了下自己的嘴脣,“姐,他是不是要結婚了?我看到他的相冊裡有他跟一個女孩的照片,他們曬了鑽戒,還是說他已經結過婚了?”
雲開嘆了口氣,心裡將陳思辰給罵了一通,反手握住寧馳的手,“他沒結婚,小馳,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感情這事兒,真的……”
“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強,我也沒有非要逼着他跟我在一起。”寧馳打斷她的話,“我就是想知道爲什麼他要跟我分手,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爲什麼世上往往都是癡情的女子多呢?男人怎麼都是薄情漢?
雲開無聲嘆息,站起身將寧馳拉起來。
“姐……”
雲開看向她,聲音裡帶着些生氣,“小馳,既然你叫我一聲姐,你就要聽我的,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點東西,有什麼事等過一會兒我們再說。”
寧馳的嘴巴動了動,最後沒有再說什麼,點點頭,跟着她離開。
雲開示意保鏢將寧馳的東西拿上,兩人去了附近的一個酒店。
寧馳泡了個熱水澡,雲開給她要了一份餐。
在火車上兩天兩夜沒睡覺,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看到吃的,寧馳是真的餓壞了。
雲開坐在一旁看着她吃東西,忍不住一陣陣地嘆息,不過都是無聲嘆息,也同時,她在心裡罵着陳思辰。
雖說感情這件事情無法勉強,不能將就,但是對於思辰來說,遇到這樣的一個女孩,真的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也就他那個笨蛋不懂珍惜。
不過也好,讓他在夏小小的身上栽一跟頭,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寧馳吃完東西后,就要急着讓雲開帶她去見陳思辰,雲開卻讓她睡覺。
最後,寧馳是被雲開強行地命令躺在牀上,睡了三個小時。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雲開要回家給孩子們做飯,但是也沒有讓寧馳跟着。
她跟寧馳說如果她相信她,那麼就要聽她的,現在她要做的是回家,她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她的父母都很擔心,她要回家,老老實實在家呆着,等她的電話。
寧馳沒有辦法,最後只能夠聽她的安排。
將寧馳送到寧家,雲開這才往家裡趕。
半路上接到陳思辰的電話,問她去哪兒了,說孩子們都起來了,嚷嚷着餓了要吃東西。
雲開看看時間,的確不早了,已經快下午一點鐘。
最後她臨時決定在外面買了一些吃的回去,到家已經是下午一點半。
孩子們吃完,玩了一會兒就又去睡覺了。
餐廳裡就剩下雲開和陳思辰。
“思辰,我們聊聊。”
陳思辰擡頭看她,她的表情挺嚴肅的,看起來令他有些緊張。
其實她從回來就一直臉色不好,他也沒敢問。
“姐,怎麼了?”
雲開抿了抿嘴脣,放下手裡的筷子,“我們聊聊寧馳的事情。”
陳思辰心裡一顫,昨天他其實就想問,可是不敢問。
他害怕寧馳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麼他這輩子都會不得安寧。
所以,他在逃避。
可終究是要面對的,即便寧馳真的出了事,他也不能夠一輩子躲着。
他點頭,“好,聊聊吧,是該聊聊了。”
“你跟我說,你對寧馳真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陳思辰垂下眼簾,抿着嘴沒說話。
雲開用手指叩了叩桌面,“陳思辰,你擡頭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擡頭。”
陳思辰沒有照做,但是嘴脣卻抿得更緊。
對寧馳,他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他也曾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問了還不止一遍,可是他也回答不清楚,因爲他也不知道。
分手前,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愛寧馳,甚至連喜歡都算不上,只是覺得她那個人挺好,相處的時候也不會讓人有壓力,挺舒服。
可是分手後,他總是會想起她,想她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想不開。
所以他跟她約定了讓他出去闖五年,等五年後他回來,如果他們彼此心裡還有着對方,他們就在一起。
可是後來他又後悔了,他覺得他不能夠一輩子都被寧馳給被動地束縛住,他要掙脫這種桎梏,他要自由,他不想要這種只有感動的生活和感情。
所以他就換了號碼,斷了跟寧馳的一切聯繫,也斷了跟所有認識人的聯繫。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了,每次吃飯的時候,吃到一個曾經吃過的飯,甚至一根菜,他都會想起寧馳,想起她的很多很多事情。
他能夠因爲一碗牛肉麪,想起十件跟寧馳有關的事情。
就這樣,他在自己也不清不楚的感情裡,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五年。
其實中間好幾次他都動搖了,他想要回去,想要去見一見寧馳。
甚至在去年,他跟寧馳約定的五年時間到的時候,他都已經做好準備回雲城了,可是那個時候,他卻遇到夏小小。
夏小小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安靜的,美麗的,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然後他就覺得,自己對寧馳的那些想法和不正常的想念都只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對寧馳是愧疚的,畢竟分手的事是他提出來的。
他覺得自己不是愛寧馳的,不過就是因爲當年寧馳救了他,給她輸了血,他感激她而已。
但是感激不是愛,他不能夠將就,不能夠委曲求全。
所以,他最終放棄了回雲城的想法,跟夏小小交往了。
然後就迷失在夏小小的溫柔鄉里,不能說無法自拔,但是至少讓他可以不那麼的去想寧馳。
可是,直到昨天,他知道了夏小小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之後,他跟夏小小分手了之後,那被他已經斬斷了,拋棄了的那些思念,卻又瘋漲起來。
甚至那會兒在睡覺的時候,他還夢到了寧馳,夢到她因爲他提出分手,她想不開,自殺了。
他又想起在廚房裡他姐說的話,說寧叔叔和阿姨因爲寧馳的是一直很難過,所以他更加的確定,寧馳一定是出事了。
不然這些年他偷偷回來雲城,爲什麼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她。
寧馳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他嫌棄,卻又一心一意地愛着他的女孩了。
在起牀後,他躲在衛生間,將水管打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他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哭過了,可是今天卻哭得像個孩子。
這世上,人總是會走錯很多路,可是有些路卻能夠錯了再拐回去,可他選擇的這條路,永遠都無法再回頭了。
路的那頭,再也沒有了那個等待他的人。
寧馳,寧馳……一閉上眼,他都能想起她甜甜的笑,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很美,很美。
雲開看他似乎是在想什麼,於是就打斷他,又問了一遍,“你對寧馳,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陳思辰緩緩擡起頭,眼底有些紅,“姐,我後悔了。”
雲開微愣,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後悔什麼?後悔跟寧馳分手?還是後悔當年的離開?
“我……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我愛寧馳,可惜已經晚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明亮的東西,從陳思辰的眼中滑落,滴落在他跟前的餐碗裡。
攪合着碗裡的珍珠米,令那些米粒,越發的光亮。
雲開的心裡,真是又氣,又無奈,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這個笨蛋啊!
幸好,幸好還不算晚,一切都還有機會。
她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後悔了,她也知道了他說的後悔是後悔什麼了,既是後悔當年跟寧馳的分手,也是後悔離開雲城,更是後悔,爲什麼直到現在自己才發現自己愛上了寧馳。
也還好,寧馳那個固執而又倔強的丫頭,也在等着他。
“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寧家登門道歉,不管寧叔叔和阿姨還有寧陶怎麼收拾你,你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受着,這是你應該承受的。”
陳思辰點點頭,擡手抹了兩下眼睛,拿起筷子大口地扒拉着米飯,使勁地朝嘴裡塞,都快被噎死了也不停。
雲開沒有再理他,離開了餐廳。
雖然,她知道他可能是誤會了一些事情,但她卻不想解釋,一切都等明天他自己見到寧馳後跟寧馳解釋。
……
翌日上午,蕭寒開着車,帶着雲開和陳思辰去寧家拜訪。
因爲沒有父母,所以雲開這個長姐也就代替了父母,今天來有兩件事,一是賠禮道歉,二是提親。
雖然事情有些逆轉得突然,但是爲防止夜長夢多,雲開決定,突然點就突然點吧。
開門的是寧陶,看到雲開和蕭寒均是笑臉,但是看到後面的陳思辰,他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將陳思辰關到了門外。
雲開和蕭寒面面相覷,但誰也沒說什麼。
是該懲罰懲罰這傢伙,不然寧家人心裡那口氣也出不了。
陳思辰碰了壁,很沮喪,但是一想到他對寧馳的傷害,他又覺得現在寧陶對他做的也不過分。
他就站在門口等,他想,他們早晚會給他開門的。
寧馳聽到外面的說話聲從房間裡出來,看到是雲開和蕭寒恨激動,可是眼睛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陳思辰,明顯的失望。
雲開看到了她眼中臉上的失望,但是卻沒有說什麼。
寧父和寧母熱情地招待兩人,大家一起坐下來喝茶聊天。
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裡,寧馳跟屁股坐在了釘子上似的,一直坐立不安。
雲開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又過了半個小時,眼瞅着快要中午了,寧父和寧母說今天中午讓雲開和蕭寒一定要留下來吃午飯,他們現在去菜市場買菜。
雲開和蕭寒均是應下,然後老兩口拿了錢包和小拉車就出了門。
開門的是寧馳,一拉開門,她瞬間僵住,整個人如同電影裡被定格的畫面,呆呆地站在那兒,眼淚卻像是擰開的水龍頭,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
寧父和寧母也嚇了一跳,怎麼門外還站着個人?
寧陶卻哼了一聲,“你怎麼還不滾?我跟你說,就算是你今天在這裡站一天,你也休想進我家的門!”
“陶陶!”寧父呵斥了兒子一聲,雖然因爲當年陳思辰跟他女兒分手,讓女兒飽受打擊和折磨,但是作爲一個父親,他還是希望女兒能夠開心快樂,能夠幸福。
昨天她回來一直到現在,一聊天,張嘴閉嘴的都是思辰思辰的,他就知道,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他這個傻女兒依然對這個臭小子念念不忘。
唉,不是冤家不聚頭,孩子們的事,他也不管,就算是管也管不着。
不過他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今天蕭寒和雲開回來登門道歉了,而且還買那麼多禮物,原來還有個人呢。
心裡雖如是想着,可是面子上,總要說幾句的,畢竟這小子可是讓他的寶貝女兒傷透了心。
“思辰——”
只是,他這纔剛一開口,他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就已經朝陳思辰撲上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寧馳一下子就抱住了陳思辰,放聲大哭起來,放佛要將這六年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陳思辰也是真的傻了,他以爲,以爲……再也見不到她了。
寧母是個淚腺淺的人,不一會兒也開始掉眼淚,拉着寧父趕緊就出了門。
臨走前又把寧陶也叫走了,這孩子在家怕是要壞事。
縱然是當年陳思辰再對不起她家女兒,可是誰讓她家女兒是個死心眼呢。
既然人都已經回來了,就任由他們自己去吧,孩子們的事情,他們這些長輩也管不了。
蕭寒和雲開也自動隱身,在寧父寧母和寧陶離開後,他們也跟着下了樓,留下這久別重逢的兩人在家裡。
六年的思念,成長,經歷,令兩個年輕人都改變了許多,但是卻也讓他們真正的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有時候,時間,空間和距離,未必就會產生不好的結果。
它們也可以讓原本感情並不牢固的兩個人,變得更加的親近。
……
三個月後,蕭家傳出喜訊。
蕭騰要真正的升級當爸爸了!
孟瓊懷孕了,還是雙孕囊,又一對雙胞胎!
蕭騰帶着孟瓊從醫院出來後,連車都沒上,就站在車邊打電話。
“喂,蕭寒,告訴你,哥也要當爹了,雙胞胎!異卵的!異卵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別以爲你生了個同卵的就得意了,哥這是異卵的!”
“……”
“喂,雲開,告訴你,我也要當爹了!我老婆懷了個異卵雙胞胎,比你厲害多了吧!你以爲你生了個同卵的就了不起了,我老婆是異卵的!”
“……”
“老爺子,您馬上就要再添兩個重孫了,您就高興吧!”
“……”
“喂,媽媽,恭喜您又要當奶奶了,您兒媳婦懷了個異卵雙胞胎!”
“……”
“爸爸,我也跟你一樣了,我也做爸爸了,您兒媳婦懷了雙胞胎,還是不一樣的!”
“……”
“喂,大哥……”
……
蕭騰站在車外面打了足足一個小時的電話,頭頂上是大太陽,他已經被曬得額頭臉上都冒汗冒油了。
孟瓊坐在車裡,車窗是關着的,所以聽不到外面蕭騰在說什麼的,但是看他那表情,動作,就知道有多興奮。
這是結婚三個月來,他們認識三個多月來,他最最興奮的一次了,簡直激動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好纔是了。
以前她一直都覺得,男人對孩子應該是那種有了就要,沒了也可以的態度。
可是今天她算是見識了,這男人因爲這兩個到來的孩子有多高興。
其實她也是高興的,雖然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是她卻不得不承認,結婚後的這幾個月,她過得很好,最起碼衣食無憂,他對她也挺好。
擡手撫摸着平坦的腹部,纔剛剛一個月,可是,她卻已經開始期待了。
因爲,這是她的孩子,跟這個男人的孩子。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的心其實已經在她不知不覺間就住進了這個男人,果然,女人都是服嫁的。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嫁給了他,那麼就一定會好好地過日子。
寶寶,媽媽,爸爸。
一想到再有八個多月,就會出生的一兒一女,她的心裡忍不住的就雀躍起來,孩子們會是像他呢,還是像她?
……
一年後。
已經六歲多的思爾和卓恩,已經能夠照顧弟弟和妹妹了。
蕭騰和孟瓊的一兒一女,兒子是哥哥,女兒是妹妹,哥哥叫蕭文軒,女兒叫蕭天愛。
蕭騰和孟瓊去年只是領了結婚證並沒有辦婚禮,所以在孩子們滿三個月的時候,他們決定補辦一場婚禮。
其實還需要補辦婚禮的人是蕭寒和雲開,但云開沒有同意。
孩子們都六七歲了,還辦什麼婚禮呀,雖然跟他結婚沒有一個婚禮有些遺憾,但世間的事情哪裡有事事如意的。
留一些遺憾,其實也不失美好。
婚禮很盛大,這天來了很多人,親朋友好都來了。
化妝間裡,雲開正在給孟瓊梳頭髮,這一年,孟瓊的短髮並沒有見長,依然跟去年一樣,綁不住,根本就沒有辦法盤起來,所以頭紗也不好戴。
“嫂子,你上個月壓根就不應該把頭髮剪了,你看看,這麼漂亮的頭紗怎麼弄上去啊?”雲開說。
孟瓊笑了,“還說我呢,你不也是短髮嗎?”
雲開扒拉幾下自己利索的短髮,“可我不辦婚禮呀,我跟蕭寒都老夫老妻了,哪像某些人,孩子都三個月了,還要補辦婚禮。”
孟瓊不以爲然,哼了一聲說:“你這是羨慕嫉妒恨,哪個女人不想要一場婚禮?”
“我呀!”雲開一臉的自豪樣,“婚禮花錢不說,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應酬,蕭寒不能喝酒,而如果真的辦了婚禮,那天他肯定得喝,我才捨不得讓我男人受罪呢。”
“那你這意思,我不知道心疼我男人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心裡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呀!”
“你們倆聊什麼呢這麼熱鬧?”蕭騰推門走進來,今天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看起來精神抖擻,都年輕了十歲!
雲開轉過身,將手裡的梳子塞給他,“這裡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些事。”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蕭騰喊了一聲,“你別跑遠了,你可是伴娘呢!”
雲開沒理他,人閃身就出了化妝間。
孟瓊從鏡子裡看着他,一年多來,她看着這個男人一點點的改變,作爲一個丈夫,他算得上一個合格的丈夫,作爲一個男人,他稱得上一個好男人。
所以,值得她託付終身。
可是話也說回來了,就算是不值得,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孩子都生了,她還能反悔嗎?
“在想什麼?”蕭騰從鏡子裡看着自己的新娘,一年多的時間一晃而過,而他也從一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一年前他還在想,如果哪天夜裡自己犯病死了都沒人知道,那時候悲觀又絕望。
一年後的今天,每天醒來看着懷裡熟睡的女人,聽着旁邊嬰兒牀上孩子細細的呼吸聲,他覺得放佛一場夢。
儘管到現在,他對孟瓊的感情都不是愛,但是他卻學會了一種東西,它叫責任。
爲了這份責任,他也會好好地對待這個爲自己生了一雙兒女,是自己妻子的女人。
想起一年前,他那天宿醉跟她發生了關係後,就那一次,她便懷孕了,他覺得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定數的。
他跟雲開註定是走不到一起,甚至連一個共同的孩子都不能有。
其實到現在他依然還覺得遺憾,但是卻不會再想着去偷一顆卵子了。
當年他的計劃可以說天衣無縫,完美到了極致,但最終卻因爲突然到來的兩個孩子而生生地被打亂。
他失望過,生氣過,難過過,但那些卻終究是沒有能夠抵過突然到來的孩子所帶給他的喜悅。
他也終於知道,這世上沒有過不去坎兒,有的只是自己走不出的圍城。
“我在想,如果當年沒有那個意外,我沒有懷孕,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孟瓊問。
蕭騰望着鏡子裡的人,勾了勾嘴脣,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卻不言而喻了。
是的,如果沒有那個意外,那麼現在他的孩子只是他的,跟她無關。
可是,終究是出了岔子,不是嗎?
孩子是他們的,而且還一下子就兒女雙全,他覺得如果當初她懷着的不是雙胞胎,也許他也還會改變主意。
但是,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有些路一旦中間出了岔子,就別想再回到起點。
將錯就錯,其實他發現,一路走下來,風景也是不錯的。
至少,他沒有將他跟雲開之間的關係逼向絕境,他也收穫了很多,一個聰明懂事又善良大度的妻子,一雙兒女,一個完整美滿的家。
誰說婚姻就必須要有愛情,沒有愛情不也一樣可以過下去嗎?
他俯身吻住孟瓊,在她耳邊低喃,“沒有如果,只有現在和未來,親愛的太太,即便是你後悔了,也晚了,這輩子,都休想離開。”
孟瓊的臉紅到了耳根,後悔嗎?
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好不好?
嫁給一個無數女人做夢都想嫁的男人,她做夢都是笑着的。
要後悔,除非她是腦子抽掉了!
……
上午十點半,婚禮正式開始。
婚禮是在蕭遠山的山景觀止大別墅裡舉辦的,相當的隆重。
蕭遠山高興得那叫個嘴巴合不住,要知道,這兩個孫子一個給他生了三個重孫子,一個生了兩個,將來肯定還會再有,蕭家終於不再是世代單傳了,他開心着呢!
這蕭騰辦婚禮,可把蕭寒和雲開給累壞了,不過心裡卻都是開心的。
怎麼說呢,這個大包袱終於甩掉了,輕鬆着呢!
婚禮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衆賓客乘車前往訂好的酒店。
車子一律是蕭家統一安排的,均是奢華的豪車,清一色的車子一輛接一輛地整齊有序地從山景觀止開往酒店,放眼望去,像一條長長的巨龍,甚是壯觀。
這樣的婚禮,滿足了所有女人的那顆浪漫的心。
雲開站在山上看着下面路上的車子,嘆了口氣,“蕭寒你說,這浪不浪費?”
蕭寒失笑,將她抱在懷裡,“可我也想浪費一次。”
雲開瞪他一眼,“纔不要!三個孩子嗷嗷待哺呢,省點錢吧!”
蕭寒一臉黑線,“我還能掙錢,你說你那麼節約做什麼?”
“你說節約做什麼?你最多再工作四年,四十五歲後不許再工作了,公司交給別人去打理,你就在家相妻教子。”
相妻教子?
好吧,聽起來其實也還不錯。
……
兩個月後。
家庭大聚會。
分組做遊戲,一共七組,成員組成如下:
紅隊:蕭寒和雲開一家。
黃隊:蕭騰和孟瓊一家。
藍隊:左鋒和許言一家。
黑隊:喬易和遲影一家。
綠隊:高源一家。
紫隊:陳思辰和寧馳兩口子,寶寶在肚子裡,還要三個月纔出生。
橙隊:鄭君傑和蘇米兩口子,孩子暫且沒有。
在過五關,斬六將之後,最後有兩個隊,成功晉級爭奪冠亞軍。
晉級的這兩個隊分別是紅隊和藍隊,沒辦法,他們人多呀!
其他幾隊均表示不服,卻又不得不服。
最後一個環節是最經典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石頭剪刀布,由雲開迎戰左鋒。
三個回合,第一回合,雲開輸了,選擇了大冒險。
左鋒很壞,他知道蕭騰對雲開的感情,所以他就讓雲開跟蕭騰kiss,而且還要求必須嘴對嘴至少十秒鐘。
看着蕭寒的臉都綠了,左鋒心裡很得意。
前些日子蕭寒蕭騰左鋒和高源四人一起玩麻將,左鋒被蕭寒給坑了一大筆,心裡惦記着這事兒,今兒打算報仇呢。
衆人均起鬨,就連蕭騰的太太孟瓊也想看。
蕭騰倒是沒什麼,反正看他妻子這模樣還很期待,既然她都不吃醋不生氣,他又有什麼好彆扭的?
只不過這事兒,他給左鋒記在賬上,以後有機會非整治整治這小子不可。
雲開的臉紅了紅,願賭服輸,沒辦法,就走過去,來到蕭騰的面前,靈機一動,從旁邊的桌上端了一個玻璃盤子,然後放在跟蕭騰之間,脣對脣。
氣得左鋒說她耍賴,可是誰讓他沒把規矩說清楚呢,他說嘴對嘴,又沒說直接對着還是間接對着。
第二回合,左鋒輸了,選擇了真心話。
雲開問他,第一次跟許言那個那個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方,持續多長時間。
許言紅着臉低頭吃東西,左鋒略微想了一下說:“十二年前,南省的一個小旅館裡,持續了一夜。”
“十二年前?”雲開皺眉,十二年前許念諾還沒出生呢!
左鋒點頭,又說了一個十分具體的時間,某年某月某日某時開始的。
其他的人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但是雲開卻覺得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呢。
她一直都很好奇左鋒跟許言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每次問許言,許言都紅着臉不說,所以想着今天借這個機會再問一次。
可是這一問,怎麼問出這事兒來了?
她記得蕭寒跟她說過,許言跟她那個已經去世的哥哥許諾一直相愛,但家裡人反對,最終沒有能夠在一起,後來在許諾出事前,許言跟他應該是私定了終身,有了兒子許念諾。
許念諾今年剛滿十一歲,許言那時候愛着的是許諾,怎麼會跟左鋒……
這個左鋒,胡說八道吧!
左鋒看着她那一臉茫然的樣子,故作神秘地笑了,然後側臉看身邊的許言,擡起手摟住她的腰。
許言紅着臉看他,看了一眼就又斂下眼眸。
左鋒在她的側臉親了親,這才掃了一圈衆人,故意賣起了關子,“給大家說個你們估計沒聽說過的故事。”
說完,他衝着一旁的兒子又吩咐:“念諾,你帶着弟弟妹妹們去別的地方玩。”
“哦,好吧。”許念諾點點頭,其實他也想聽故事的,但是爸爸不讓,那就算了。
蕭悅覺得大人們這是要說重要的事情,於是也跟着孩子們一起去玩了。
此時剩下的都是幾個大人,左鋒再一次親了許言的面頰,惹得衆人都想揍他,再秀恩愛賣關子,必須羣起毆之。
“我說左鋒,你到底說還是不說?你不說我當你第三回合輸了啊。”雲開十分不耐煩地嚷嚷。
左鋒看她一眼,“你急什麼,我都不着急,你有什麼好着急的?我跟你說雲開,這做人做事都不能急,因爲一不留神說不定就走錯了路。”
雲開皺皺眉,這話又從何說起?
左鋒看向衆人,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有誰聽說過人死還能復生這事兒?”
人死復生?衆人皆是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左鋒看着許言,許言紅着一張臉也看着他,眼底一片濃烈的深情。
左鋒勾脣,語調不急不緩地說:“我叫左鋒,但同時,我也叫許諾,左鋒就是許諾,許諾就是左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