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奶奶把話說完,寂靜地黑夜裡,只有兩人的心跳聲砰……砰……,聽得是如此的清晰。
“唉……”姚爺爺輕嘆一聲,這聲音中包含着太多的無奈,“‘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父母對子女,不但有着親子的血緣關係,而且在子女出生之後,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內,都是在父母的懷抱中長大的。三年之後,子女才能自己活動。父母不但養育了子女,而且還用盡心力,對子女進行教育,使子女能成家立業。”他接着說道,“老話常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生前咱們不能盡孝,死後更是……現在就連去墳上上柱香、磕個頭也不準了。”
姚爺爺和姚奶奶的他們父母去世時,他們兩個還不大,子欲養而親不待,留下了遺憾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行了,老婆子我就發發牢騷,沒事了,睡覺。”姚爺爺摁下姚奶奶,給他蓋上被子,“別凍着了。”
“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姚爺爺笑道,“現在感覺好多了。”
姚奶奶躺回溫暖的被窩後,平躺着悠悠地說道,“要不這樣,我給你把風,咱在家裡偷偷拜祭一下,至於孩子們就免了吧!讓爹、娘知道有人還記着他們。”
“算了!”姚爺爺老半天才來了一聲嘆息。
姚奶奶看着躺在身邊的老頭子朦朧的身影道,“這麼多年了,想必爹孃已經知道回家的路,不能祭拜、不能磕頭,那麼咱們坐在外面對着牌位說一下,不!應該這麼說彙報一下今年一年狀況也是可以的。”
她接着說道,“就是有人看見只說你自己在嘮叨不就得了,咱們只要有心就行,不必拘於形式上的,對吧!老頭子。”
“可以嗎?”姚爺爺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希冀地問道。
“不讓燒香、磕頭,自說自話沒人管吧!又不說大逆不道的話,不犯錯誤。”姚奶奶拉着姚爺爺的手輕聲細語道。
“呵呵……老伴兒,你說的對,我去中堂坐會兒。”姚爺爺心動不如行動,立馬起身,穿上衣服走到了外面。
姚奶奶也穿上衣服跟着出了東里間,姚爺爺坐在八仙桌上,姚奶奶站在了他後面。
姚爺爺心裡默唸着:‘爹、娘,又過了一年,再過幾分鐘就大年初一了。’“今年的年景不錯,小麥和包穀的畝產都是咱姚灣村最高的,咱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可惜你們沒有趕上好時候啊!”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老大家的博遠和清遠都當上了農場職工。博遠也結婚了,他們小夫妻要是努力些,呵呵……我很快就能當上太爺爺了,這輩分就升了。老三家長河換了地方了,一家子挺好的。長青和田姑爺還是老樣子,小五家……”
姚爺爺停了一會兒才道,“小五家,妮兒……雖然有些波折,但孩子們沒有讓我失望。妮兒很乖巧、很聽話。大家都挺好的,來年期望比今年更好,保佑咱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保佑出門在外的孩子們都能平安回來。呃……不打擾你們了,就這麼多,希望您別見怪!”
“鐺鐺……”家裡的老座鐘開始報時了。
“咱們睡吧!已經十二點了。”姚爺爺起身道,手朝後面一摸,抓着了姚奶奶地手,兩人摸黑一起朝東里間走去。
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後,兩人鑽進了被窩,很快沒有了聲響,只有細碎的呼嚕聲響起。
而西里間一個黑影躡手躡腳的摸上了炕,嚇得渾身發抖,爺爺……她用被子捂着頭,不敢探出頭來。
滴答……滴答……
以往夜裡醒來時的聽着座鐘的滴答聲讓人心中特感安寧。而現在漆黑的雪夜裡,這滴答聲,越聽越害怕,最後掀開被子,披上衣服,輕聲輕腳地打開房門。
一陣寒風吹過,吹起了簾子,獵獵作響,姚秋粟渾身一哆嗦,嚇得她連房門都沒有帶上,就衝到了西廂房。
“誰……”姚長山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寂靜地夜裡能清晰地聽見粗粗的喘氣聲音,“誰在外面?”
“爹……”姚秋粟嚇得張着大嘴,卻發不出聲音,過了一會兒姚秋粟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爹……是我。”她磕磕巴巴地說道。
“是秋粟,怎麼聽着聲音不對。”大娘一咕嚕爬了起來,點上了煤油燈。
姚長山披着棉襖,穿着短褲,端着煤油燈挑開簾子就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姚長山就看見臉色刷白的姚秋粟,他一看疾步走了過來,“怎麼了,秋粟,你別嚇爹啊!發生了什麼事?”
大娘聞言披着棉襖就衝了出來,“這是咋了,好好的不睡覺,做噩夢了。”
姚長山一見她來,“她娘,正好你拿着煤油燈,我抱秋粟進屋。”
大娘接過煤油燈,姚長山彎腰抱起秋粟,三人進了屋,趕緊用被子裹住秋粟。
而姚長山兩口子穿上衣服,盤膝坐在炕上,“秋粟咋了,這麼晚不睡覺,你……”
身體回暖的姚秋粟,撲到大娘懷中,哇的一下哭了。
“別哭,別哭,爹孃都在呢!”大娘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輕哄道,“乖!不哭了。”
姚秋粟抽抽搭搭地哭道,“爹、娘,爺爺病了。”
“秋粟,你胡說什麼?”姚長山板着臉說道,“大過年的,怎麼咒爺爺啊!”
“我……我沒胡說,我親耳聽見的。”窩在大娘懷裡的姚秋粟小聲地說道,說完就躲進了大娘懷裡。
“瞧你!問清楚在說。”大娘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看把孩子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姚長山沉着一張臉,“她娘你就問問吧!咱爹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大娘輕拍着懷中的姚秋粟,輕聲道,“秋粟啊!告訴娘,你爲什麼說爺爺病了。”
姚秋粟擡起頭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本來睡的好好的,被尿憋醒了。正想下炕的時候,就聽見中堂傳來爺爺地說話聲,我偷偷地挑開簾子,看着爺爺對着空氣的說話呢!”
由於下雪,雪反光,屋裡朦朦朧朧的讓她能看清個大概。
“娘,我憋着尿呢!”姚秋粟這纔想起來她爲啥起來的。
“那還不趕緊下去。”大娘放開了她。
姚秋粟趕緊跳下炕,在炕尾的尿桶上解決完後,縮着脖子,凍得跳上 炕。
“快點兒裹着。”大娘把她抱在懷裡重新裹上被子。
姚長山和大娘倆人相視一眼,大娘問道,“那爺爺都說什麼了!”
姚秋粟歪着腦袋努力回想,說了個大概。
夫妻倆聽完鬆了口氣,他們還真當老爺子病了,原來老爺子始終沒有放下。
現在關鍵該怎麼給秋粟解釋,看把孩子給嚇着了。
大娘徑直地看着姚長山,這事當然是你來解決了。
姚長山不停地攪動着手指,想了會兒道,“嗯!秋粟你說的對,爺爺是病了。”
“啊……”母女倆一起啊道,大娘更是瞠目結舌地看着孩子他爹。
“可是爺爺得了什麼病,對着空氣說話。”姚秋粟撓着頭一副不解道。
“爺爺是在說夢話,有時候爹也說的,對吧!她娘。”姚長山不着痕跡地搗了搗大娘道。
“對呀!你爹會說:大騾加把勁兒,咱們快到了。駕……籲……”大娘隨即就道。
“噗嗤……爹在夢裡還駕車呢!”姚秋粟破涕爲笑道,然後又沉下臉來,“咦……不對,不對,說夢話不都是躺在炕上,睡着了。可是爺爺再中堂。”
‘嘶……現在的孩子真不好哄。’姚長山心裡腹誹道,現在要怎麼解釋,他看向大娘。
大娘回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她笨嘴拙舌的,怎麼可能糊弄住秋粟呢!
得到大娘的迴應,姚長山硬着透氣看向姚秋粟,“是夢遊啦!你爺爺偶爾夢遊的習慣。”
“啊……”
大娘使勁兒憋住自己的笑意,“咳咳……”她爹還真是能瞎掰。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後,姚秋粟也不害怕了,關心地問道,“那爹,這夢遊怎麼治啊!”
“你爺爺的夢遊其實沒什麼大事,只要嘮叨完自己就去睡了吧!你肯定聽見你爺爺打呼嚕的聲音了。”姚長山耐心地引導道。
姚秋粟仔細回想後點了點頭,“嗯!嗯!”
姚長山想了想,直接說夢遊是啥,肯定嚇着閨女了,“其實秋粟有時候也夢遊的。”
“爹騙我,我纔沒有呢!”姚秋粟扁這小嘴嘟囔道。
“你晚上起來時,睡的癔症,撒尿撒在尿桶外面,你可記得。”姚長山比喻道。
“那不是我,我纔沒有呢!”姚秋粟一撇嘴道。
“不是你還有誰啊!那屋裡可不就你們倆。”大娘幫腔道。
“不是還有我姐嗎?”姚秋粟小聲地嘀咕道,不過這氣可是弱的很。
“你姐這段日子可不在家。”大娘摟着小閨女道。
“你爺爺這夢遊發作,就跟你差不多。”這話怎麼聽着不對味兒啊!“你爺爺說完夢話就沒事了。你爺爺這夢遊一年也就一兩次,你接下來幾天聽聽,肯定沒有動靜。”姚長山繼續說道,這已經過了三十、初一了,爹估計也沒啥動靜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