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天三變化。”姚長海撓撓頭,“叫人摸不着頭腦,我都有點兒跟不上趟,由於白卷事件,聽說有的省已經定下來的大學錄取名單又根據‘中央新政策’作了調整,一批考得好、但家庭出身有問題和運動初期鬧的兇造反派也慘遭淘汰了,而一些考得不好、但出身好、表現好的考生就被錄取了。真的改變了許多知青的命運。”
“秋後算賬、來的真快啊!”劉姥爺說道。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妮兒說一句後世大家都知道的話。
“這句話實在太對了。”鍾小貓一拍大腿道,“妮兒這段日子可別去湖邊,免得殃及池魚。”他小心謹慎地說道。
“對對,小貓說的對,妮兒別去湖邊玩兒。”姚長海附和道。
妮兒哭笑不得道,“老爹,天涼了誰還去啊!”
“現在不知道那位胡敢鬥同學會不會後悔以前那麼‘衝’了?”姚長海猜測道。
“肯定不會?”妮兒斬釘截鐵道。
“爲啥?”姚長海笑着饒有興致地問道。
“敢鬥嘛!瞧瞧這名字改的,就知道了。”鍾小貓胳膊橫着,一副奮鬥的架勢,“就是要決心同邪惡勢力鬥爭一輩子,而不是一陣子,後悔也不能說,誓死堅持到底。”
“噗……哈哈……”妮兒笑了起來。
“妮兒笑了,可見我說對了。”鍾小貓笑道。
“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姚長海又問道。
“這個我知道,回到農場兩人都被關緊閉一起反省去了。”連幼梅走了進來,“姥爺、他爸!”
“娘,您回來了。”妮兒叫道。
“姚嬸!”鍾小貓起身道。
“這是各打五十大板了。”鍾小貓說道。
“不然還能怎麼辦?放出來更倒黴,等冷靜下來再處理吧!”連幼梅說道。“好在沒有鬧出人命。”她接着又道,“我聽說其他地方都鬧出人命了。”
“那怎麼辦?”妮兒問道。
“還能怎麼辦,有家人的儘量的通知家裡人,家裡沒人了,同學幫着先安葬了!”連幼梅說道。
“唉……”
“不說這個了,老爹,你怎麼說服小隊長們。給晟睿哥他們每人一百的。”妮兒好奇地問道。
“這還不簡單。他們有的,他們家裡的孩子考上大學也有。”姚長海笑道。
“妮兒爸,你怎麼有這種想法的。”連幼梅好奇道。
“人才難得啊!即便他們不回來。可是他們在大學期間積累的人脈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姚長海笑道,“古時候不是有同窗之說嗎?”
“老爹!你是這個!”妮兒豎起了大拇指道。
“嘿嘿……聽姥爺講的故事多了,說我功利也好,總之只要對咱們村好的。人才都要招攬。”姚長海意氣風發道。
不單單這裡談傍晚發生的事,其他人也再談論此事。
“文雋你同學怎麼樣?可別想不開啊!”車國盛坐在小木凳上扭了顆山葡萄放進嘴裡問道。
“事先打了預防針。那傢伙倒是看開了,沒事。不過有的人就想不開,結果沒了,那傢伙傷心了好久。”文雋一臉難過道。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傷。
“家人沒了,自己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可不就生無可戀了。”車國盛感慨道。
“咱得慶幸到這裡插隊。大隊不但沒有看不起咱們,還諸多照顧。不然的話,我都不敢想象我能否堅持下去。”姜山唏噓道。
“是啊!如果不是在這裡,咱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真是漫長的七年啊!”程天佑苦笑道,“如果沒發生今天的事,我還以爲咱們過的都是正常的生活。”
一時間小院裡寂靜無聲,直到程愛國回來打破了沉默,“爸,我回來了。”
“悅寧怎麼樣?”程天佑關切道。
“沒事,我熬了碗薑湯讓她喝下去了。”程愛國說道。
“行了,你趕緊進去穿上衣服,彆着涼了。”程天佑催促道,“趕緊的,該吃飯了。”
他們這些人也只是感傷、情緒低落一會兒,畢竟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沒有那種痛徹心扉的難過。
這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空氣中只留有一絲嘆息而已。
這事掀起的浪花很快就淹沒在了敲鑼打鼓聲中,八月底新生就要報到了。
村裡又打起了勝利的腰鼓,歡送這些考上大學的學生們。
孩子們打好行囊背在身上,然後蹬上拖拉機,送到火車站,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終於到了學校的所在地。入學第一天輔導員大聲地講道:你們的任務是上大學管大學用毛澤東思想改造大學,你們是這兒的主人。
很是讓滿懷激情的孩子們激動了一下。孩子們就這樣開始了大學生活。
送走了孩子們,生活又被回來的姚夏穗打破了寧靜。
“嘎吱……”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村頭。
從裡面下來四個人,姚夏穗赫然從車上下來。
村子裡孩子們就叫開了,“大隊長,你家夏穗回來了。”
一路就這麼傳到了姚長海的耳朵裡,姚長海扔掉手中的鋤頭,光着腳丫子就跑了過來。
姚長海看見笑意盈盈地完好無損地姚夏穗,當下就數落道,“你這丫頭,一去就是四個月,這廣交會早就開完了,你咋現在纔回來。”
“小叔,不好意思,臨時被抓了壯丁,所以回來晚了。”姚夏穗語笑嫣然道。
“嗯!嗯!姚夏穗同志,是不是先介紹一下,我們是不是先談一下正事?”一箇中年男人出言打斷他們叔侄倆敘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廳長。”姚夏穗忙不迭地說道,“這是姚灣村大隊的大隊長姚長海。姚大隊長這位省外經貿廳的夏國輝廳長。”
“你好,你好。”姚長海趕緊伸出手,當看見自己的手灰土土,立馬背過手去道,“哪個,不好意思,剛從地裡跑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關係!看你這架勢也知道了。”夏國輝握住了姚長海的手,“你好!”
“你好,你好。”姚長海說道。
姚夏穗又介紹了其他兩人。一個省裡來的,一個是市裡來的,剩下的就是老朋友管永剛了。
“姚大隊長,他們是爲了樹莓蜜餞而來的。”姚夏穗解釋道。
姚長海一愣道。“爲啥來的?”
“就是勾勾紅蜜餞,要出口到法國了。”姚夏穗高興地宣佈道。
姚長海可沒有被這驚喜給衝昏了頭腦。把姚夏穗拉到一邊道,“你這丫頭,你不知道咱這蜜餞是商業局統一調配的,咱怎麼有權做主呢!”
姚長海的聲音不大不小。管永剛陪同來的一聽這話,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惱火。
立馬上前道,“統一國家調配。當然服從上級安排了。”
“那我就沒問題了。”姚長海說道。
夏國輝聞言莞爾一笑,“今年的製作如何了。能帶我參觀一下種植區嗎?”
“當然,當然。”姚長海忙不迭的前邊領路。
他們一行人進了山,站在上坡上,手搭在額前,俯眼望去,整個山坡都是勾勾紅。
“這些都是野生的。”夏國輝問道。
“是,這些都是野生的。”姚長海介紹道,“我們除了清理些能走人的路,其他的沒有過多的打理,這些很好養的。”
夏國輝笑這不住的點頭,心裡盤算着能換回多少美金,雖然數字不大,積少成多嘛!何況不止這一項。
“這個不能提高產量嗎?不能擴大種植面積嗎?”夏國輝問道。
姚長海回道,“擴大種植面積可以……”
夏國輝聞言心裡一喜,看着姚長海面色不愉,“怎麼有問題嗎?”
“夏廳長,蜜餞之所以好吃,是因爲野生的蜂蜜,這野生蜂蜜不是那麼好弄。姚灣村大隊曾經用家養的蜂蜜製作過蜜餞,口感卻是很差。”管永剛笑道,“老實說,我也曾經想讓姚灣村加大產量,這蜜餞供不應求的,可惜不成。這野生蜂蜜在懸崖峭壁上,姚灣村的社員可是冒着生命危險採來的。”
“咱們去看看。”夏國輝道。
“好啊!請跟我來。”姚長海前面帶路道。
繞過碧波潭,上到懸崖頂,夏國輝小心翼翼探出崖頂,一羣蜜蜂正巧從懸崖下面飛了過來。
“哎!小心。”姚長海眼疾手快的拉着他過來。
“呼!”夏國輝的臉都嚇白了,不過還力持鎮定。
“那個,帶我在去看看你們的席廠吧!”夏國輝又道,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太危險了。
一行人又去了席廠,夏國輝搖頭道,“這席廠可是不大啊!人手夠嗎?能如期交貨嗎?”
“工期有點兒緊,人手不夠的話……”
姚夏穗話沒說完,管永剛就接了過去道,“這村裡家家戶戶的都有點兒手工編織技能,不行的話,可以徵調其他村過來幫忙。”
“有管局長做堅強的後盾,我們一定能趕在明年夏天交貨的。”姚夏穗保證道。
夏國輝也知道爲難他們了,“這樣,你們買一些機器,可以提高效率。放心客戶已經給了定金了,我走的時候會留下的。”
“我們保證完成任務。”姚夏穗自信地說道。
“天色不早了,我們備……”
姚長海的話還沒有說完,管永剛道,“不用,不用,縣裡已經預備好了。”
“那好吧!”姚長海笑道。
“夏穗,這麼久沒回家,就先和家人團聚,明兒再來縣裡。”夏國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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