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遇見,至於遇見什麼,不怎麼重要。要是遇不見呢,也不重要。離開時主旋律,人總在行走,可是總覺着有一個地方自己該去,卻總能找着藉口不去。地上好像有了一些東西,他仔細的看着,看見了卻發現自己不認識。生活在這裡,他有幾百種植物不認識,他沒有問過,畢竟總覺着這些人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至於他想獲得什麼,天知道。不過天太忙,只顧着天晴下雨,自然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他想什麼呢?想的是自己怎麼就回來了,回來了卻不覺着自己有多麼想回來。家實在是有些陌生。
他相信自己會遇見的東西,都沒有遇見,自然也不會設計一個機會,遇見一個人。他本相信緣分的,後來明白這緣分,其實是自己給自己製造的機會,要不是自己製造,哪裡可能跳出緣分這說不過去的東西來。也就是他不能選擇的緣分是註定的,他來到了這地方,門前有池塘,隨後是水田。他在想自己的這地方究竟有什麼好的,自己就選擇了這地方。可惜的是這事情不是靠想就能明白的,你要是能搞清楚這事情,你就是一個牛逼的人。牛逼的人該怎麼樣呢,出現的地方起碼得山清水秀,回頭看了一眼,這裡山青很。只是這水,說實在的有些缺陷。當然是可以彌補的,越是這裡就有了池塘。池塘裡的水,看着非常乾淨,這種乾淨是因爲這裡本身乾淨,沒有太多多餘的東西。人其實最怕的就是多餘,有了多餘,自然就開始不珍惜。多餘,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是人類到現在爲止都沒有解決的問題。
清晨的風,總能讓人清醒。露水打溼了他的褲腳,他還是繼續揹着背篼在前進。至於這路要走多久,清楚,不可能太久。回家的日子本就不多,自然也不可能永遠在這山間行走。野草實在太深,比他記憶裡的要深很多,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草。這纔多少時間,這村子看着就像是要荒蕪了一樣。是該痛苦的看着這些事麼,他不知道,其實就算是知道也不過就是給自己的一個安慰。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該想着過去,應該看向將來。對於將來,他有很多想法,只是現在卻只能在這草地裡前行。草地變得有些硬,他覺着這裡已經不是他想來的地方。本以爲這裡該有很多東西的,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完全消失了。
記憶裡的路已經消失,他走着竟然會有些不習慣。記得以前可是敢光着腳在這裡跑的,現在就算穿着鞋子都覺着格腳。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麼有了這種變化,不過既然有了肯定是要慢慢適應。發黃的草叢裡,竟然可以看見一頭小黃牛,這倒是有些樂趣。以前放牛時候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草,總是在擔心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放牛。現在眼前這荒山,完全就是小時候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惜的是現在沒有人有這樣的追求了,現在也就是爲了找一點小時候不感興趣的東西,纔會跑進這山裡來。山裡自然很熟悉,可惜的是,這種自然是過去的。現在的他,在這裡如同一個小孩,幾乎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東西。他該好好的站在這裡看一看,這荒蕪的山,究竟給自己留下了些什麼?他痛苦着,不過這痛苦好過孤獨。他在這裡總不覺着自己孤獨,總覺着是有什麼東西在陪着他。當然不可能有人陪着的,只是他自己心裡的一種感受。
他不敢相信自己是長大了,這種成長的代價實在有些可怕。他從來沒有做好準備成爲一個已經長大的人,他知道長大的代價是什麼,那就是必須承擔一些責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父親時候的樣子,自己覺着父親都快三十了才成熟,可惜的是一轉眼他自己已經三十。這是一件尷尬的事情,自己三十了,卻還是在逃避生活的責任。自己笑着想父親不爭氣的樣子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樣的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就錯了,認知上的錯誤,是他自己的原因。就像他根本不知道別人的想法一樣,他從來活在自己狹窄的世界裡,就算想知道一些其他事情,也就僅僅滿足於知道。或許他是該長大了,成爲一個有擔當的人,可惜的是他知道自己可以選擇的話,很自然的就選擇了逃避。他覺着自己只有逃避,才能夠獲得自由。當然這種行爲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是一個懦夫。
走在這樣的路上,他覺着很累,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他感覺自己走上山來都快要了自己半天命。當然他可以找藉口說是自己不愛鍛鍊,其實他知道就算自己鍛鍊了,大概也不可能有更好的效果。這山已經漸漸遠離了他的生活,要不是回來突然說要去找什麼東西,他都懶得出門。家裡的房子還是一樣的破舊,看着都覺着有些頹廢的老屋,這些年也漸漸失去色彩。他不習慣於這裡了,他知道這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卻覺着自己對這裡有了太多陌生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該怎麼提醒自己這裡是家。家裡的事情,他幾乎不知道,他習慣了不關心任何事情,這種自私的行爲自然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他的邏輯裡就有自私的影子,想清除掉,大概是不可能的。
家裡的雞鴨豬狗都不跟他親近,這是自然的,對於這些動物來說,他是陌生人。陌生人進入這裡,家裡的狗還能表現出很平靜的樣子,已經很紳士了。要是其他人家的狗,可能早就開始狂吠,早就開始捍衛自己的主權。他當然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自己家的動物有了隔閡,他記得的是小時候自己抱着自己家狗往池塘裡扔的場景,現在這狗,想抱它都顯得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