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洗澡水備好了,你是要在屋裡還是在院子裡?”
“把木桶搬到院子裡吧。”葉莎懶洋洋的從矮塌上坐起身,一邊搖晃着手中的美人扇一邊朝院子去。
她來這陌生的世界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破地方別說沒空調沒電風扇,就連基本的生活設施都TM的落後,做頓飯要劈材,洗個澡要燒水,用點水還得在自家院子裡挖口井……
交通工具靠走、通訊工具靠吼,洗衣做飯靠手,好在花錢僱了個丫頭幫她料理這大大小小的瑣事,否則她這日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會不會由此瘋魔掉?
老天見不得她被害死,但也用不着開這種宇宙玩笑讓她隻身一人穿越到這鳥不拉屎的狗屁元國來吧,要不是她將身上的珠寶首飾拿去典當,現在的她估計早已餓死在哪條不知名的街邊上了。
可這坐吃山空的日子能維持多久?想她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千金小姐,如今會淪落到這種數錢度日的地步,每天數着身上越來越少的銀子,想想她都覺得肉疼。
“小姐,你要的換洗衣服準備好了。”丫鬟小青手裡拿着一套乾淨的衣服,乖巧的站在葉莎背後。
“放石凳上吧。你去把門守着,別讓人闖進來了。”揮了揮手,葉莎自行的脫起身上的衣服,朝着院子角落的木桶走過。
屋子裡洗澡實在是悶死了,這大熱天的沒降暑的東西,洗了澡也是渾身冒熱氣,還不如在院子裡吹着夜風泡泡冷水澡,儘管在這地方行爲是大膽了些,但這是她花錢買來的院子,有高大的圍牆擋着,也不怕有人會半夜三更的來偷窺。
就算有,她也會打得那些人半身不遂、終身不舉。
半個時辰後,葉莎神清氣爽的從木桶裡起身,剛剛繫好腰帶的她卻突然聽到木桶裡“噗通”的一聲巨響,她略微驚訝的回眸一看,卻見昏暗的地面淌着一片水漬。
葉莎的房子只是一處簡單的民宅,但獨門獨院,地處偏僻幽靜,剛從一村民手中買下這簡陋的房舍時,就是看中了這裡不受外人打擾的清幽位置,可這會兒半夜三更的出現巨大的聲響,把在門口守着的小青着實嚇了一大跳。
她可是聽說這房子經常鬧鬼的!
雖然她也像葉莎說起過這房子的傳聞,但從小就生活帶打殺中度日的葉莎豈會相信這種邪乎的事,別人越是穿的玄乎,她倒是越覺得滿意。畢竟這陌生的朝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外人相處。
可以說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爲謀,她短時間還是沒法全然接受自己穿越的事,一直都暗暗的調整心態,當成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旅遊罷了。
“小姐,出什麼事了?”月光下,小青的臉有些蒼白,說話的聲音也帶着一絲顫抖哆嗦。
葉莎也沒回答,徑自走向木桶,手臂一伸,將木桶裡黑色的不明物抓了起來,頓時嚇的小青慘聲大叫。
“小姐……死人!”
葉莎無語的白了她一眼,要不是想到平日這丫鬟手腳還算勤快,她真想破口大罵:你才死人,你全家都死人。
不就是一個受傷的人嘛,至於嚇成這樣?想當初,死在她手裡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這不過就一個受了傷的,有什麼可怕的。
憑着自己的手勁,葉莎直接將人拖出了木桶,兩指按在對方頸部的大動脈上,發現還有氣,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告訴她,這人受了傷,不禁的蹙起了眉。該把這半死不活的人扔哪裡好?
小青震驚的雙手捂住嘴,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葉莎的手。
天啦,她怎麼不知道小姐原來這麼厲害,竟然單臂就能將一個人給提起來!
“小姐,現在怎麼辦?”雖然小姐讓她很震驚,但幸好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只要是人就好,要不然她膽都會被嚇破。
“拉出去扔了。”葉莎收回手,連對方的長相都沒多看一眼,轉身淡漠的說道。彷彿就跟隨手要扔個垃圾什麼的無所謂。
“扔了?”小青隱隱約約的看到對方的手指動了動,也發現人可能還沒死,大着膽子說道,“小姐,扔出去似乎不妥,要是明日有村民路過,發現了他,弄不好以爲是我們把他害成這樣的。”
葉莎雙眸冷冷的看着地上偌大的一團黑影,心裡有些不悅。
她纔到這地界,人生地不熟的,按照小青所說,如果就這樣隨便的扔了,這郊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萬一有路過的人發現,恐怕自己也不好解釋,萬一引來官府,這不是給自己帶來麻煩嗎?
她哪有那些閒錢去打點官府?
扔不得,但也不能讓人死在她家裡吧?
好不容易將典當來的錢花了一半買了這麼個棲身的地方,還沒住熟,就整個死人在家,自己已經夠倒黴了,被那個多情花心的父親嫌棄,被男朋友拋棄,被同父異母的兄弟追殺,再TM的穿越到這種無聊透頂的地方,如果再添點這種晦氣,她乾脆不要活了,直接上吊死了乾脆點。
想到這,她眼眸森冷,嘴角嚼着讓人發寒的笑意,走到黑影邊,將臉面朝下的人用腳踢成了仰面朝上,然後抓住黑衣人的一隻腳,臉不紅氣不喘的拖着朝房間而去。
“小姐……你這是要……”天啦,她這個新主子未免太神乎了吧,這黑衣人髮絲遮住了臉部,雖然看不清楚長相,但她能確定這是一個男人,而且看那身量,似乎還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像巨石一般的身軀,竟然就被小姐這樣輕而易舉的在地上拖着走……
小青在風中好一陣子的凌亂,看着人被拖進了房間,她連驚呼都來不及就趕緊追了過去。這麼拖一個要死不活的人,不會弄出人命來吧?
難道小姐想碎屍,這樣纔好不給自己惹上麻煩?
“小青,打盆水來,再找塊棉布。”葉莎淡淡的出聲吩咐,也沒將人弄上牀,而是直接拖到放中間的空地上,看着對方胸口處因爲血跡乾涸有些發硬的黑色布料,眼底是怎麼也收斂不起來的嫌棄。
這種髒“東西”,也只配睡地上!
待小青拿來她想要的東西后,葉莎從懷裡摸出一塊散碎的銀子,“去藥鋪抓點消炎止血和退燒的藥。”
憑她的經驗,這人並沒有中毒的跡象,應該只是失血過多造成的暈厥。
“哦。”
小青拿了錢,思索了片刻,開門趕緊朝村口跑去。這十里八村的看病都是去鎮上,只有村口有個王大夫,雖然是獸醫,但小姐要的藥他那裡應該也是有的吧?
葉莎蹲在地上,看着那黑如瀑布的青絲遮蓋住臉,卻也沒動半點心思想去拂弄,只是冷眼的看着他被自己的洗澡水浸溼的夜行衣,沒有半點猶豫的撕拉一扯,男人健碩結實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但她也只是冷眼的掃過,沒有因對方的身體而羞澀,更沒有因對方傲人偉岸的身軀而心跳加速,眯長的雙眼快速的掃過滲血的部位,除了嫌惡還是嫌惡,可似乎又不得不繼續下去的摸樣,褶皺的眉頭顯示着她此刻正處於無窮無盡的糾結之中。
從小在黑社會中長大,別說簡單的傷口,就連子彈她也幫人取過,可那些是她的手下,對她忠心不二,她自然會伸手照顧。
但眼前的男人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要不是初來乍到這種尿不拉屎的地方,害怕給自己添惹麻煩,她現在真想一把將男人給扔出去,有多遠滾多遠。
熟練的將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清理乾淨,葉莎也沒多想對方爲什麼會受這麼多的傷,不過能肯定的是對方受到不下三個人的攻擊,有劍傷、有鞭傷、還有暗器所傷,慶幸的是這些傷口並沒有變色,可以排除並沒有中毒,否則,哪怕這人壯碩如牛,恐怕也早已一命嗚呼了。
她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男人胸前一處翻皮露肉的傷口上,這猙獰恐懼的傷口並沒有讓她生出半分膽怯和畏縮,冰冷的眼眸除了不耐煩就是嫌棄。
隨手將一塊擦過男人身體的帶血的棉布塞進男人嘴裡,她鎮定自若的將一根繡花針微微折成魚鉤狀,抿着薄脣將那不斷溢血的傷口縫了起來。
現在也管不了感染不感染了,對她來說,只要將人保住一條命,趁他醒來把人快點趕走就行了,省得給自己添煩添堵。
小青的動作也算快的,順利的帶回來了葉莎要的東西后,幫男人敷好藥、再把房間收拾好,已經到了後半夜了,葉莎讓小青回屋睡覺,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地上赤身裸露的男人,不以爲意的爬上了自己的牀也睡了過去。
早上,葉莎隱隱的覺得有股陌生的氣息朝自己靠近,出於本能她敏捷的翻身而起,雙手化作利刀就要朝靠近的人劈去,只是掌風還未靠近來人,卻先對上了一雙深沉幽暗的眸子。
“是你救了我?”赤着胳膊露着胸膛的男人一手捂着胸口被碎布纏繞的地方,似乎並沒有將對方攻擊的行爲看進眼裡,說話的聲音雖然有些低沉,但中氣也夠足,只是語調沒有多少溫度,冰冷入骨,聽起來就彷彿在指責別人你不該救我一樣。
面前的女人身量嬌小,面色黝黑,墨發雖然烏黑柔順,卻不帶妝點的懶散的垂在肩後,素雅的衣裙簡潔而粗糙,沒有一點刺繡點綴,讓那張黝黑的臉更是不堪入眼。
不知是不是因爲葉莎這讓人鄙夷不入眼的摸樣,男人冰冷凜冽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感恩,反而從內而外都是質疑的態度。
龐大的身軀擋住了窗外直射進屋的初陽,明明已是天亮,卻讓人覺得昏暗陰沉,深不可測的黑眸目不斜視的鎖定着目標,那目光冷幽得像死水一般感覺不到半點溫度,一頭墨法披散在壯闊的肩後,露出一張深邃立體的臉龐,七分俊朗,三分狂霸,濃黑的眉毛散發着濃烈的陽剛味,傲挺的鼻樑透漏着他倔強的性格,柔軟的薄脣被他抿着一條剛毅的直線,可見此人生性淡薄無情,那全身上下逼人的氣勢像是渾然天成般,儘管對方受了傷,也無法掩蓋那陽剛勇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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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莎心生不悅,視線只在男人臉上掃了一眼,隨即跳下牀,走到窗邊的搖搖椅上,翹着二郎腿,不疾不徐的回道:“如你所見,是我救了你,但我這裡不是善堂,也不是白救人的。”這男人味兒夠重,連她這個從小在黑社會長大的人都無形的感到有那麼一絲壓迫感,看來對方也不是善渣。
男人如深潭般的眼眸劃過一絲不明的光澤,沒開口,似是明白對方還有話說一樣,安靜的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爲了給你治傷,浪費了本姑娘一兩銀子,五尺布,一根針,不過看你這摸樣……”葉莎鄙夷的掃了一眼男人赤裸的胸膛,“也不像帶錢的樣子。但我花了精力救你,也不能白救。”
男人眸孔微縮,陰鷙的看向葉莎,只着一條褻褲的緊實的長腿朝前邁了一步。
葉莎冷冷的一笑,儘管男人身上散發出魄人心神的氣勢,但自小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她,肌肉男、惡煞男、邪魅男……什麼男人沒見過,更何況還是一個受了傷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而且在這件事上,對面的男人根本沒有理由動她分毫。
當着男人的面她從單衣裡摸出一塊翠綠的玉佩,雖然上面的字體她不認得,但從小見過奇珍異寶的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東西價值不菲,挑了挑眉,她佯裝通情達理的道:“我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明知道你沒錢,還要讓你給銀子,這麼個破爛玩意雖說抵不上你一條性命,但好歹還能換些銀兩,索性我就收下了,你也不用謝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往後要還有這種好事,不妨多照顧我一點。”她現在缺錢缺的很,雖然沒從這男人身上搜刮出銀票、銀子之類,但有這麼個值錢的玩意兒,也還划算。
自力更生的女人真是苦啊,她下半輩子的生活着落可能要全靠這精美的玉佩了。救一個人能有這麼大的收穫,要是能多遇到幾件這種好事,那她也沒必要嫌棄麻煩了。
“你!”男人陰鷙的眼神變得陰冷起來,身體的肌肉緊繃得肌理分明,像一隻隨時撲向獵物的雄獅一般,一起一落間就已來到葉莎身前,顧不得胸口因動作幅度多大而扯裂的傷口,目標快、準、狠的攻向葉莎的手。
哪裡來的女子?玉佩上明明刻着“醇王”兩字,她竟然還膽大妄爲的想將代表他身份的東西佔爲己有,更憎恨的是她竟然生了變賣它的主意,憑她對他皇室身份藐視的態度,就算救過他的性命,也死不足惜!
葉莎一聲冷哼,在對方靠近之時,靈敏的從搖搖椅上一躍而起,踩着椅背騰空翻越到男人身後,落地之際,出其不意的抓住男人伸出的胳膊,快速狠厲的來了一個過肩摔。
只聽一聲悶哼傳來,葉莎拍了拍手,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面部有些扭曲的人,當着對方的面慢條斯理的將玉佩收好放在身上,高傲的擡起頭不屑的道:“自不量力!勸你莫跟老孃動手,有這個力氣有多遠滾多遠,別出現在老孃面前,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